聽到想聽的話,黎語道:“聽說過,但是我沒去過。”


    “聽說過?”沈小娘自言自語一聲,繼而眼神殷切:“那你有沒有聽過那裏的傳聞?”


    黎語遲疑著想了一會兒,道:“似乎有生孩子的傳聞,好像是喝水能生男胎什麽的,詳細的我也不太清楚。”


    沈小娘:“......”


    黎語道:“沈娘子要去觀音寺嗎?”


    沈小娘明顯意動,嘴上卻道:“不去。”


    家裏那位夫人妒忌心強,她去明禮寺的時候就差點出事,可不敢再往遠處跑了。


    心裏這麽想,沈小娘卻不由自主地看向外麵。


    而今府中隻有一位公子,若是她這一胎得了個男丁,她日後說不準真能將夫人踩下去。


    沈小娘心內好一番掙紮,離開時一臉糾結。


    黎語瞧著,什麽都沒說。


    昨天晚上,項先生派白老板給她遞了一份汪家後宅的調查記錄。


    在記錄中,她發現汪家後宅的爭鬥堪比宮鬥。


    人雖不多,卻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


    今天你害我落水,明天我讓你流產,下毒、潑髒水、買兇殺人,隻有她想不到,沒有那些人做不到的。


    像是這位沈小娘,外表看著柔柔弱弱,實際上手中沾了至少四條人命。


    而今她好不容易懷上孩子,注意平安自不必說,但她心裏肯定更想生個兒子。


    所以她不用急,這位沈小娘一定會去觀音寺。


    到時候倘若沈小娘邀請她一起,她便一起過去,若是不邀請,她便先去,到時候來個偶遇。


    *


    黎語淡定地做著活,傍晚時,收到了沈小娘的信。


    信中,沈小娘說她午睡時做了噩夢,心神不寧,聽說城外觀音寺賣的香有安神之效,所以她打算去買一些,但因為路途遙遠,她一個人無聊,就邀請黎語一起過去。


    黎語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完,然後合上信,溫和地對送信的丫鬟道:“告訴你們娘子,我願意和她一起去。”


    丫鬟福了福身子:“我們娘子說了,明日辰時中來接黎娘子。”


    黎語頷首。


    *


    晚上,汪府。


    汪連堂在正妻處用過晚飯後,到沈小娘處歇息。


    沈小娘跟他撒嬌說自己想去觀音寺。


    汪連堂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留絡腮胡,整個人不壯也不瘦,眼神犀利。


    他輕輕摸著沈小娘鼓起的肚子,聲音微冷,“怎麽突然想起去那種地方了?”


    沈小娘咯咯一笑:“聽說觀音寺的井水有奇效,喝過之後可以生男孩,老爺,你難道不想要個兒子嗎?”


    聽到男孩,汪連堂的目光溫柔了一點,“既然你想去,那就去,不過要多帶些人,你的身子已經六個月,不能出事。”


    沈小娘隻當他在關心自己,嚶嚶假哭了兩聲,“老爺,夫人真是太過分了,明明府裏添丁是喜事,她卻非要找人害我,以前府裏姐妹流產,怕不都是她做的!”


    汪連堂眯起眼睛,“她是個心黑手狠的,你近來沒事不要到她跟前去。對了,我聽說你這兩日跟黎記火鍋店的老板走得近。”


    “不過是閑著無聊,找個人逗逗趣。聽說她是個寡婦,在咱們京城中,不知廉恥做生意的寡婦隻有她一個吧。”說到黎語,沈小娘一臉不屑,“老爺若是不想我跟她說話,我以後便不再去找她。”


    汪連堂抬手:“不必,你想找便找她。”姓黎的跟安王府有關,多接觸幾次,說不定能看看安王府那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自從幾年前太子跟安王鬧掰後,安王就開始中立,誰也不站。今年的話,他希望安王站在惠郡王這邊,眼下正在找機會拉攏安王。


    沈小娘並不懂朝堂事,看汪連堂說完就開始發愣,心裏咯噔一下。


    他們家老爺莫不是看上了那個姓黎的寡婦?


    不行,這後院不能再進人了!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一個想法在沈小娘腦中成型。


    *


    隔天,黎語早早地起來吃飯。


    辰時四刻,汪家的馬車到來。


    因為得到了汪連堂的首肯,沈小娘這次出行帶了六個侍女,三十個護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高官家的夫人出行。


    黎語坐上沈小娘的馬車,路玄、四兒和苗大三個人駕著家裏的馬車跟在後麵。


    在車內坐定後,黎語把自己昨晚睡前做的點心拿出來,請沈小娘品嚐。


    這點心和她昨日在火鍋店中做的一樣,特意按著沈小娘的喜好調整的口味,誰知沈小娘看到點心後,嫌棄地捂著鼻子:“這些東西一點也不好聞,黎妹妹,你快些把它們拿走。”


    隻要不是傻子,都能感受到她的態度變化,黎語看她一眼,伸手把東西收起來,“看來沈娘子今日不喜歡這種點心。”


    沒想到她被這般對待還不生氣,沈小娘愈發警惕。


    要知道,越是能隱忍,在後宅中越能出人頭地。


    絞著帕子,沈小娘忍不住道:“黎妹妹,聽說你家相公已經死了許多年,你有打算再找一戶人家嗎?比如說,給哪家老爺當個妾室。”


    黎語:“......”


    她算是知道沈小娘的態度為什麽變化那麽大了,原來是把她當成了後宅的競爭對手。


    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在心裏歎口氣,黎語正視著沈小娘,說話依舊溫和:“我不打算再嫁了,我一個鄉下來的,隻想做點小生意,能糊口就行。”


    “當真?”沈小娘的聲音陡然拔高。


    黎語點點頭,一臉真誠:“自然是真的。”


    沈小娘:“若是別人非要把你接進府中當妾呢?”


    黎語失笑:“誰能看上我,沈娘子莫要再拿我打趣,這輩子,我隻有一個相公。”


    看她並不像說謊,沈小娘的態度稍有緩和。


    *


    從京城南城門出來,行差不多半個時辰,一行人到達了觀音寺。


    沈小娘在丫鬟的攙扶下拜了拜觀音,裝模作樣買了幾炷香,接著就火急火燎地要去觀音寺的後山。


    黎語聽著,迴頭看路玄一眼,路玄會意,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對身後的某處比了個手勢。


    魚已經到位,接下來就該他們拋魚餌讓魚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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