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傲跳下車,沿著車前的小路往山上走。


    此時,山間站著一個穿紅衣的姑娘,一陣風吹過,她的發絲與衣擺隨之翻飛,翩然若仙。


    看到曹傲,她招了招手。


    曹傲瞬間什麽都想不到了,加快了走動的速度,連樹枝刮到了他的臉他都顧不上。


    小廝有些擔心,喊他的名字,想要跟著。


    被曹傲喝止。


    小廝沒辦法,隻好站在那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


    曹傲內心澎湃,他就說,他身為齊國公府的四公子,一定有人喜歡他。


    就連京中的這些貴女,說不定也愛慕他愛慕到不行,隻是礙於禮節,才不敢表現出來。記得話本子上也說過,女子越喜歡一個人,對這人便越冷淡,這叫欲擒故縱。


    離紅衣女子越近,曹傲越興奮,然而,就在離女子還剩不到二十米的時候,他腳下突然一空。


    待反應過來時,他整個人已經坐在了坑裏。


    那坑應該是新挖的,泥土上的水都還沒有完全幹掉,坑並不深,曹傲隻要扶著坑邊就能站起來。


    但當曹傲試圖起身時,一股錐心的痛自腳腕處升起,他一個不穩,重新癱坐了下去。


    他有些惱怒,佳人在前,他卻出了這麽大一個醜,實在丟臉。眼下腳腕扭了,他站不起來,隻能求助。


    拍拍頭發上的幹樹葉,曹傲對著紅衣女子喊道:“鄭家妹妹,你可否來幫忙?”


    女子聽到聲音,果然緩緩行來。


    離得近了,曹傲突然察覺到不對勁,這姑娘的個子過於高了些,看著比他都高半個頭,還有她的腰,有些粗壯,而且她竟然戴著帷帽。


    “鄭家妹妹。”他喊了一聲。


    眼前的女子應了下,隨即掀開帷帽。


    下一刻,曹傲控製不住地慘叫出聲。


    站在她跟前的哪是姑娘,分明是一隻鬼,隻見她的臉比雪還白,左右臉頰上各有一團紅不紅黑不黑的東西,她的眼睛很大,眼圈四周黑黑的。還有她的嘴,一片血紅,像是剛剛喝過血。


    她一張嘴,紅唇配著白牙,鬼氣森森,“曹公子,你還記得我嗎?”


    曹傲嚇得身子軟了大半,他哆嗦著,張著嘴,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女子走到他跟前,嘴咧得更大:“曹傲,你殺了我,害了我全家,我來索命了!”


    曹傲終於受不住,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


    竟然這麽不經嚇。


    路玄取下帷帽,看向山下。


    那小廝聽到了聲音,正在往這裏趕。


    時間不多,他果斷往曹傲的胳膊上狠狠踹了兩腳。


    隻聽兩聲哢噠響,曹傲的兩條胳膊全部斷了。


    曹傲痛的醒來,又痛暈過去。


    而這時,那小廝已經跑來。


    路玄等著那小廝走到近前,朝他露出一抹森然的笑,“你家公子作惡多端,殺我全家,今日是他的報應,以後我還會來找他的!”


    說完,他轉過身,飛奔離去。


    他的速度快,在那小廝的眼中,就像鬼在跑。


    小廝嚇得登時尿了褲子。


    這女子說公子殺了她全家,這些年,公子殺了好幾個女子的全家,她是哪一個?


    想到自己一次次做曹傲的幫兇,自己也是殺人犯,小廝腿一軟癱在地上,半晌站不起來。


    *


    路玄一口氣跑了二裏遠,找到溪水,把臉上的顏料擦幹淨,把頭發散開重新挽成男子發型,然後脫下最外麵的紅衣,團起來放到包裹裏,抬步往城裏走。


    除了衣服,包裹裏還有其他的東西,都是黎語給他準備的。


    因為怕嚇到人,出來時,黎語隻給了他畫了個簡單的女子妝容,剩下的都是他到這邊後,對著溪水自己鼓搗的。


    如今看來,效果極好。


    不遠處就是官道,路玄在路邊攔了一輛車,給對方五文錢,請他們帶自己進城。


    此處離城門並不算遠,五文足夠了,對方很爽快的應下。


    *


    迴到小院,黎語和韓小梅都還沒迴來。


    路玄看時間還早,索性收拾收拾,趕去店裏幫忙。


    店裏,黎語正在招待魏鶴鬆。


    從開業那天開始,這位已經來了三四次,對於火鍋有一肚子話要說,黎語作為店主,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傾聽者。


    好在他說的並不是廢話,有些不錯的建議,比如說哪些菜可以放到裏麵,黎語虛心接受了。


    路玄到的時候,黎語剛跟魏鶴鬆說完。


    兩人對視一眼,黎語立刻知道事情已經辦成。


    “今天辛苦了,你去後院歇著吧。”她道。


    路玄搖頭,說了聲不累,然後走到他一直負責的蘸料台邊。


    *


    夜裏,路玄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跟黎語說清楚。


    聽到曹傲嚇得暈倒,黎語道:“他欺負人的時候不怕,看到鬼的時候倒是怕了,分明是虧心事做了太多。咱們此舉,一來為自己出出氣,二則算是給那被他害死的女子出了氣。”


    路玄點頭,那曹傲確實不是個東西,斷他的胳膊都是輕的,要不是怕做得太過遭齊國公府嚴查,他一定把曹傲的兩條腿也給廢了!


    *


    隔日。


    齊國公府的四公子曹傲遭女鬼報複,被女鬼廢了兩條胳膊的消息在一天內傳遍全京城。


    除了曹傲的爹娘和狐朋狗友,京中大部分人都稱讚那鬼做得好。


    “終於有人治他了,蒼天保佑,那鬼來生一定要托生個好人家。”


    “希望那姑娘來生不再被欺負,她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我女兒終於可以重新出門到繡坊做工,你們不知道,曹傲迴來這些天,我每日提心吊膽的,生怕出事。”


    有那並不在乎女兒的,道:“曹傲說到底也是齊國公幼子,便是跟著他做個妾室,也是光耀門楣的好事,大家不該如此抗拒。”


    其他人對說話的這人翻個白眼,“曹傲沒害死人前,就有人和你想的一樣,親自把女兒往那曹傲屋裏送,結果沒一個月,他女兒就不知所蹤。國公府不但沒補償,還將這人全家趕出了京城。”


    質疑的人:“......”


    *


    黎語聽到眾人的議論,勾了勾唇。


    聽夠了,她走到後院,把小乞丐叫到身邊,讓他帶著他的小夥伴去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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