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的年紀跟韓小梅和四兒差不多,衣服破破爛爛,臉上灰撲撲的,這會兒躺在地上,凍得身上沒什麽熱氣。


    到底是一條命,黎語讓路玄把他放到車上,打算等會兒路過醫館的時候把他送到醫館裏看看。


    結果,醫館關門了,敲門也沒人應。


    黎語隻好把他帶迴小院。


    院裏還有一間空著的廂房沒用,裏麵幹幹淨淨的,而且有一張小床,黎語找出被子鋪上,又找出一身她找人給四兒做的、但還沒給他的新衣服出來,讓路玄給小乞丐換上。


    怕他半夜起熱,她又熬了點薑茶給他喂下,感覺的他身上的溫度迴來了,她才迴屋休息。


    *


    第二天,黎語還沒起來,就聽到了阿福的汪汪聲。


    她快速地穿上衣服,揉著眼睛打開門。


    隻見小乞丐站在廂房門口,舉著鐵鍁與阿福對峙。她給他找的新衣服被他換了下來,他又穿上了自己那身破爛的冬衣。


    阿福已經是條大狗,站起來對著人的時候威風凜凜,嚇得小乞丐不住發抖。


    黎語叫了聲阿福,阿福立刻跑到她身邊,瘋狂搖尾巴。


    她摸摸它的頭,然後對小乞丐道:“你昨天晚上在路上暈倒,我們怕你出事,就把你帶迴來了。”


    小乞丐:“……”


    “你不相信?”路玄也起來了,牽著一臉睡意的小南站在門口。小家夥漸漸習慣了沒有燕夫人陪在身邊的日子,越來越乖。


    小乞丐遲疑地放下鐵鍁,“那…那多謝你們。”


    黎語點了下頭,問道:“你怎麽樣,有沒有感到不舒服?”


    小乞丐搖頭。


    黎語安心了,“那就好。”


    “我……我走了。”小乞丐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廂房,昨晚是他入冬以來過得最舒服的一個夜晚,被子特別暖,他整個人像是躺在了棉花上。還有他身上的衣服,他好久沒穿過那麽好的衣服。


    可惜這裏不屬於他,衣服也不屬於他。


    說完,小乞丐拔腿就往外跑。路玄想去追他,被黎語叫住,“算了,他既然想走就讓他走吧。”


    *


    昨天夜裏,火鍋店並沒有出事,一切都很正常。


    黎語倒沒完全放心,那曹傲昨日放話放的那麽厲害,又被她那麽懟,肯定不會將這事輕輕揭過。


    她得做好準備。


    不過她也不怕,店裏這幾日來的達官顯貴越來越多了,那曹傲真要搞事,也得想想這些人。


    何況她還有嘉寧郡主這個後台。


    黎語安排田嬤嬤注意著動靜,轉頭去後廚繼續炸小酥肉了。


    快到開張時,四兒過來。


    黎語把他手裏的食盒接過,一邊問他韓錚的學習情況,一邊往食盒裏放湯。


    蘇先生這幾日愛上了火鍋,但他要教韓錚,沒那麽多時間過來,黎語就讓四兒過來提底湯、油條和小酥肉。


    菜的話,蘇先生那邊有廚娘,廚娘就能切,所以不必再帶。


    而考慮到蘇先生年紀大了,所以即使他想吃辣的油的,黎語也強製性給他換上了更清淡的菌菇湯,就算是辣鍋,她也給他換上了減辣減油款。


    店裏黎語也想推減辣減油款,但是來吃火鍋的都想吃最正宗的火鍋,所以並不受歡迎,昨天一天隻有兩人要。


    送走四兒,黎語繼續幹活。


    *


    中午,該準備的的東西準備好,黎語看沒那麽忙了,從後門出去透氣。


    剛伸了一個懶腰,有人蹬蹬蹬跑到她身前,黎語低頭,便發現是昨晚被他們救下的小乞丐。


    小乞丐仰頭看著她,結結巴巴道:“我可以……可以…幫你送菜。”


    黎語:“嗯?”


    小乞丐舔了舔嘴唇,“我……我看到了,有人把東西提出去,我也可以幫你送。”


    黎語腦中靈光一閃,“你是說四兒?”


    小乞丐點頭,“我可以幫忙給客人送東西,你幫了我,我要……報恩。”


    早上的時候他沒有跑遠,而是偷偷跟著他們到了這裏,終於,讓他找到了報恩的辦法。


    黎語盯著小乞丐看了會兒,道:“你真的想幫我?”


    小乞丐重重頷首。


    黎語笑起來,“明天我給你個食盒,你幫我送到一個地方吧,不過在這之前,你需要把自己洗幹淨,然後換上幹淨的衣服。”


    小乞丐:“……”他可以洗幹淨,但是他沒有錢,買不了新衣服。


    黎語沒讓他窘迫太久,道:“你若還想做,就等著我,晚上跟我迴家,明天我讓你試試。”


    小乞丐抿抿唇,低頭說好。


    說完,他又一溜煙跑了。這位娘子在做生意,他太髒,還是不要離太近。


    *


    中午的生意依舊很好,黎語在後廚忙了會兒,又到前麵大堂看看。


    正巧,銅匠找她。


    一見麵,還沒說話,銅匠直接給她二十兩銀子。


    黎語:“?”


    銅匠道:“黎老板,你這火鍋火了之後,有不少人找我做,我這幾日接了不少單子,但那做火鍋的圖紙是你給我的,不跟你說一聲,我心中實在難安,所以我用二十兩銀子買下圖紙行不行?”


    當初把圖紙給他,黎語就沒想到要錢,畢竟這火鍋的構造不難,一般的匠人看看就能做。


    她推辭不要。


    但銅匠執意給。


    黎語想了想,道:“若是您真覺得不好意思,那幫我一個忙如何?


    我還要再定做一批火鍋,你既覺得不安,接下來在保證給其他人按時交貨的前提下,先做我定的火鍋。”


    銅匠估摸了一下,道:“可以,沒問題。”


    黎語於是又定了二十個銅火鍋。


    *


    兩人說話的地方離櫃台近,田嬤嬤全部聽到了,問道:“後院儲物間還有二十多個沒有用的銅鍋,黎老板你又訂這些做什麽?”


    黎語道:“我想試試外賣。”


    這是她一開始的設想,前幾天剛開業,弄不上這個。


    現在生意差不多穩了,可以開始把這件事做起來。


    剛剛那小乞丐就是她找的第一個“外賣員”。


    *


    一天都無事發生。


    來吃飯的有普通百姓,也有不知名的小官吏和六部官員。


    火鍋好吃,大家都很滿足。


    直到晚上打烊時,曹傲再次到來。


    除了昨天他帶的幾人,這次他竟然帶了一二十個護衛。


    堵在門口,曹傲道:“你這鋪子,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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