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跟田嬤嬤麵對麵,一下子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順著她的目光朝門口看去。


    隻見門口站了幾個衣著光鮮的公子,為首的那個不知道多久沒睡過覺了,眼圈黑的像熊貓。他大喇喇地站在門內,明明是冬天,卻拿著把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還擺出了一個自認為很風流倜儻的姿勢。


    再看看他身後的三位,一個個也都是差不多的狀態。


    “這位是齊國公的幼子,叫曹傲。”田嬤嬤小聲道:“他是京城少見的混賬玩意,黎老板小心。”


    黎語頷首。


    *


    門口,看到大堂內的其他客人,曹傲露出嫌棄的表情,“這是什麽破店,讓本公子和這些賤民一起吃飯,簡直丟本公子的臉。”


    說完,他看向黎語和田嬤嬤,“今天這店我包了,你們快些把這些賤民都給我趕出去。”


    他一口一個賤民,大堂內的其他客人聽到,不由厭惡地看著他。


    給客人們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同時製止想要上前的路玄,黎語走到曹傲跟前,不卑不亢道:“公子,來者是客,這些客人早早地來了,就是為了吃我們店的火鍋,所以恕我不能將他們趕出去。此外,您今日來得晚,現下樓上的雅間已經被人訂滿,您若想吃火鍋,還請您在外麵等等。”


    曹傲沒想到有人敢這麽跟他說話,一下子惱了,“我現在就要吃,你必須把其他人給我趕走,不然我讓你這店開不下去!”


    黎語微微一笑,“公子可真要趕人?樓上今日來的可是有不少官員,有禮部侍郎一家,有刑部尚書,還有翰林院學士和他的夫人,您要不去問問他們願不願意走?”


    曹傲臉色一變。


    他雖然是個混賬,但是哪些人該得罪,哪些人不該得罪,他還是清楚的。


    何況他剛迴京城,若是再惹事......


    可是要是就這麽走了,他豈不是要被人笑話?


    曹傲皺著眉,臉色不佳,一時間僵持不動。


    這時,從門外又走來兩個人。


    *


    為首的是個穿藍衣的姑娘,五官說不上傾國傾城,但身上有一股空穀幽蘭的氣質。


    她先對黎語笑了笑,隨即朝曹傲盈盈一拜,“曹公子,聽說你迴京了,我還以為是誰亂傳的閑話,沒想到竟是真的。”


    曹傲看到藍衣姑娘,瞬間看直了眼,“謝...謝家妹妹,你也來吃火鍋?”


    藍衣姑娘點點頭,“這家的火鍋是京城時下最火的,我自然要來嚐嚐,隻是來的不巧,人多。”


    “人多也無妨,你若想吃,把這些賤民趕出去就是。”曹傲說著,鄙視地黎語一眼,“今日你必須給我把人全部趕走!”


    “曹公子何必這麽做?”藍衣姑娘笑得溫婉,“君子不奪人所愛,何況這店也不會跑,明日再來也不急。”


    說完,她朝著黎語點了下頭,然後招唿身後的丫鬟扶著她離去。


    曹傲的目光追隨著她,眼看著她要走遠了,再顧不上麵子不麵子,二話不說追了出去。


    *


    這一出看的黎語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轉身,發現櫃台後田嬤嬤的臉色變得更差。


    曹傲已經走了,按說不該啊,難道是那個藍衣姑娘?她沒聽錯的話,剛剛曹傲喊那位姑娘“謝家妹妹”,莫非她就是跟嘉寧郡主不對付的謝家大姑娘謝幽蘭?


    沒等黎語張口問,下一刻,她的疑問得到了解答。


    客人們結束安靜,熱鬧地討論了起來。


    “好久沒見謝家大姑娘,她還是這般的高雅!”


    “這京城中,沒有人能與謝大姑娘相比。”


    “沒想到謝大姑娘也想吃這火鍋,那麽這幾日我都來,說不定能與謝大姑娘說上話呢。”


    黎語:“......”


    *


    迴到櫃台前,田嬤嬤喊了黎語一聲:“今日謝家大姑娘來店裏的事,黎老板你可千萬別跟郡主說。要是讓郡主知道,她又得氣的睡不著。”


    黎語斟酌了一會兒,問道:“嬤嬤,我想問一問,郡主為何與謝大姑娘關係差?”


    田嬤嬤了愣了會兒,歎口氣道:“這是京城的達官顯貴都知道的事,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前幾年,郡主生辰,王爺和王妃邀請了京中所有的世家小姐參加。那天,謝大姑娘不小心把郡主最喜歡的琉璃杯打碎了。”


    黎語:“隻是因為這件事?”


    “這是個開端,郡主雖惱,卻也沒記多長時間,照舊跟謝大姑娘說話。然而謝大姑娘卻一次比一次過分,前年的新年宮宴上,她甚至把郡主的衣服潑髒,害郡主在眾人跟前出糗,郡主忍了她許多次,這一次實在惱了,此後便不再與她多說一句話。”


    田嬤嬤道:“也不知京城的人是不是瞎了,居然說謝大姑娘好,她那麽有心機。”明明他們家郡主才是最好的!


    黎語:“......”不知怎麽,她也感覺謝大姑娘不是壞人。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做生意,至於謝大姑娘是好是壞,以後再說吧。


    *


    今晚關門前,黎語跟那位守鋪子的王府護衛見了一麵。


    告知他曹傲的事,請他今晚警惕。


    王府護衛答應得十分爽快,初開始,他並不想來這裏守鋪子,他可是王府護衛,應該保護王爺王妃和郡主的安全,保護一個鋪子實在是掉價!


    但是現在他覺得在這裏挺好的,不用巡邏,每天晚上還有火鍋吃,早上若他走得晚,也能蹭一頓好的,他那些同伴可沒有這待遇。


    黎語走後,王府護衛鎖上後門,喜滋滋地走迴房間裏吃火鍋。


    吃完後,他洗洗刷刷,然後吹滅燈躺迴了床上。他沒有關門關窗,這樣,隻要夜裏一有動靜,他就能立刻聽到。


    *


    今夜無月,天很黑,路邊的店大多關了,隻有少數的還亮著燈。


    黎語一行人慢慢地往迴走。


    生意好,大家雖然累,但臉上都是笑容。


    走到一處拐角時,路玄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迴事?”黎語掀開簾子問道。


    路玄指指車前。


    黎語看去,便見地上躺著一個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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