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聽到燉豬肉三個字,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因為這次廚藝比試有嘉寧郡主在,他們都以為會比那種聽起來雅致、做起來精致的菜肴,結果卻是尋常百姓都會做的燉豬肉。


    大家不解。


    但紙條是嘉寧郡主抽的,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有了第一道菜名的衝擊,所有人聽到第二道是涼拌青菜時,已經沒了太大感覺。


    好在第三道菜給了眾人一些希望,第三道菜是糖醋魚片,這道菜考驗刀工也考驗火候,並不算好做。


    三道菜宣告完畢,黎語和程大年一起走向天香樓後廚,黎語身後跟著韓小梅,等會兒做菜的時候她要幫著燒火。程大年也帶了一個幫手,是個跟韓錚差不多大的男孩。


    幾人的身影消失,天香樓掌櫃也扭頭往後廚走,被嘉寧郡主身邊的小姑娘叫住:“你去後廚做什麽?”


    掌櫃訕笑,“比試總要有監管的。”


    “監管的輪不到你。”小姑娘跑到外麵,不一會兒,帶著三男三女走了進來。


    有圍觀的眼尖,道:“那不是周、齊、陳三家的公子小姐嗎?”


    “正是這幾位。”小姑娘迴頭道:“這幾位是今日來做監管的。”


    說完,她領著人往後廚走。


    天香樓的掌櫃沒忍住,道:“郡主,這幾位都是富貴人家出身,並不懂廚藝,讓他們去看管,是否不合適?”


    嘉寧郡主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怎麽不合適,周、齊、陳三家的公子小姐自來不和,讓他們一起去監管,正好能保證比試的公平性。”


    天香樓掌櫃:“......”這樣說的話,確實很合適,這幾位公子小姐最愛搶風頭,且互不相讓。這次為了在郡主跟前留下名字,他們勢必會緊緊盯著比試的二人,讓他們無法搞小動作。


    *


    為了今日的比賽,天香樓後廚分成了兩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有三口鍋,灶台上則放著同樣的食材。


    由於做菜的時間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三道菜一同呈上去,時間綽綽有餘,黎語便也不急,慢悠悠地做。


    先在其中的一口鍋中倒上水,放上蔥,薑,黃酒和切成小塊的五花肉,燒火煮出血沫。


    之後把肉撈出,洗幹淨,熬糖翻炒上色。


    聽到黎語這邊傳出的肉與油接觸發出的刺啦聲,程大年嘲諷地笑一聲:“已經開始一刻鍾了,她才開始炒肉,果真是個不會做飯的。”


    黎語沒聽到程大年的評價,專心做五花肉。


    將肉塊中的油煸炒出一部分,顏色也上好了,這時將油控出,然後加入適量的水,少量的酒,香葉,蔥薑,醬等調料,蓋上鍋蓋先大火燒開,再小火燉煮。


    提醒韓小梅注意火候,黎語在案板上選了把刀,準備殺魚。


    涼拌青菜實在簡單,放到最後再做也不遲。


    *


    兩個區域中間,周、齊、陳三家的公子小姐探著頭看黎語做菜。


    見黎語用磨刀石將魚砸暈,周小姐尖叫出聲,“真殘忍!”


    齊公子看不慣她,翻個白眼道:“整日隻會尖叫,真害怕的話,你以後別吃魚。”


    周小姐臉上的柔弱全部消失,斜齊公子一眼,“我吃不吃幹你何事?”


    齊公子道:“不幹我事,隻是我看不慣你那副嘴臉。”


    “周姐姐,齊哥哥,都是我的錯,你們別吵了。”陳家小姐甩著帕子,淚盈於睫,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


    齊小姐實在看不下去,厲聲道:“你們是不是忘了今日我們來這裏的目的!”


    幾個人瞬間噤聲,隨即同時扭頭看程大年。


    程大年也在殺魚,隻見他單手抓起一尾草魚,在魚還掙紮時,一剪子對著魚腹插了下去。


    幾人:“……”


    還是看黎廚子殺魚吧,至少沒有那麽血腥。


    *


    趁著魚沒有動靜,黎語快速將魚開膛破肚,隨即刮魚鱗,扣鰓,剔刺,切片,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在現代的時候,她特意學過殺魚手法,有利落實用但不夠好看的,也有好看但不怎麽實用的。


    考慮到在比試,她便用了好看的這一套刀法,花裏胡哨,足夠吸引人,唯一的缺點是需要多十幾刀才能將魚處理幹淨。


    周小姐看的忘了說“殘忍”,等黎語將所有魚片放到碗中醃製,她才輕咳兩聲,柔柔道:“這位好像比程大廚厲害。”


    齊公子下意識地杠周小姐,“不過是宰魚而已,程大廚並不輸她。”


    齊小姐瞪他,“你自己看看程大廚的魚片。”


    齊公子扭頭,下一瞬閉了嘴。


    程大廚的殺魚技術沒有問題,但是魚片不夠薄,至少比不上這位黎廚子。


    不遠處,聽著幾個公子小姐嘀嘀咕咕,程大年不以為然,這幾個人懂什麽,他可是殺了幾十年魚,怎麽可能輸給那姓黎的。


    讓小徒弟趕緊燒火,程大年拿起麵粉,倒入碗中做等會兒炸魚用的麵糊。


    *


    黎語這邊,把魚片醃製後,看了看紅燒肉的情況,確定沒問題後,找出一個小凳子,坐下來擇菜。


    糖醋魚片想要好吃,有兩個要求,魚要炸好,糖醋汁要調好。


    但是一個時辰比試才結束,如果做得太早,等到比賽結束嘉寧郡主試吃時,魚片的外殼就沒有那麽焦脆了,所以她要等到離比試結束還剩兩刻鍾的時候開炸。


    *


    黎語不緊不慢,把青菜一點點擇幹淨洗幹淨,然後背著程大年和程大年徒弟,慢悠悠地將菜分成兩撥。


    她神神秘秘,監管的六人瞧著有些在意,但是韓小梅就在燒火,完全沒幫忙,他們互相看看,沒說什麽。


    過了會兒,齊小姐道:“我越來越覺得這位黎廚子會贏了。”


    陳小姐和周小姐表示讚同。


    齊公子照常開杠,“花裏胡哨,口味才是最重要的。”


    齊小姐:“嗯?”


    齊公子恨恨閉上了嘴,同時在心裏祈禱黎語輸。金銀居今日開賭局,他押了二百兩在裏麵,黎語輸的話,他下個月就沒有錢可花了。


    *


    黎語先把辣椒油做好了,天香樓裏的香料齊全,幹芝麻也有,她將蔥薑洋蔥小茴香桂皮香葉大蒜等一起放到油中熬,待熬製成熟,用漏勺將炸的不能用的菜撈出,再用普通的勺子舀出油,往芝麻和辣椒上潑。


    空氣中霎時被辣椒霸道的香氣充滿。


    另一個區域內,程大年聞到這股味道,手中的筷子沒拿穩,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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