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黎語多年來第一次跟家人過年。


    在現代的時候,父母在她三歲時離婚了,各自有家,她都是跟著爺爺奶奶過年,爺爺奶奶去世後,她便一個人過。


    仔細算算,她有八年沒跟親人一起過年了。


    這次黎語打算好好準備一下。


    過了臘月十五之後,鎮上就格外熱鬧,路兩邊被各類小攤占滿。賣幹貨的鋪子裏甚至有了平常難得一見的海產品。


    黎語領著韓小梅先晃悠了一圈,了解大概行情後,開始下手。


    小黃魚幹、魷魚幹,買!雖然價格略貴,但是韓錚和韓小梅從沒吃過海產品,說什麽也要讓他們嚐嚐。


    果幹蜜餞、瓜子花生、買!過年家裏有客人,總要招待一下。


    肉自不必說,肉鋪上難得出現牛肉,黎語果斷買了五斤。羊肉她也買了五斤,不論是煮湯還是涮火鍋都好吃。因為三個人都不怎麽愛吃魚,所以隻買了兩條魚,圖個年年有餘的好意頭。雞肉和豬肉買的稍微多些,這是過年的主要肉食。


    菜一類的黎語沒急著要,王老太就是他們村裏的,臨著過年那兩天再買也不耽誤。


    水果方麵,黎語買了些橘子和蘋果,黃梅鎮所處的整個南州府都不產蘋果,所以蘋果格外貴,一個要六文錢,黎語買了十五個。


    除了吃的,黎語扯了幾匹新布,準備給韓錚和韓小梅各做一身新衣服和一雙新鞋,當然她也有,一家人整整齊齊穿新衣服才好看。


    兩人推著空車進去,出來時車子上已經堆滿了東西,這種情況若是放在平常肯定引人注目,但正是年節下,許多人車上的東西更多,她們混在其中倒也不顯眼。


    把布蓋到推車上,黎語領著韓小梅迴家。


    路上碰到同樣出來買年貨的村裏人,熟悉的就笑著打招唿,不熟的淡淡地打招唿。至於關係不好的,直接無視。


    比如楊秋月和韓修武。


    生了雙胞胎兒子後,楊秋月在村裏好不風光,畢竟清水村建村幾十年,隻有她一次生了兩個。有那想生兒子的,提著東西跑到他們家問方法。楊秋月覺得自己厲害,對人頤指氣使,好不威風。


    往年楊秋月買年貨都是走著,今年指使韓修武給她租了輛推車。


    黎語撞見她時,她坐在推車上,懷裏抱著孩子,不停地跟人炫耀:“兒子金貴,哪是想生就能生的,像那身子不好的,哪能生出兒子來。”


    這個時代醫療落後,村裏人也不懂什麽,當她說得對,不停地附和。


    楊秋月越發得意,瞅見黎語,張嘴就想找事。但黎語一抬眼,她到嘴邊的話就咽了迴去。


    黎語是個瘋子,動不動就要送人去官府,她還是先不說了。不然黎語再帶著衙役過來怎麽辦?聽說她帶著李衙役去柳家村後,那個柳煙舅母嚇得好幾天沒敢出門!


    瞅見楊秋月眼底的害怕,黎語內心平靜。


    果然,帶著李衙役去柳家村走一趟是對的,不僅鎮住了柳煙舅母,也鎮住了楊秋月這種總想給她找麻煩的人。


    *


    隨著時間推移,年味越來越濃。


    黎語打算臘月二十六把鋪子關了,忙了幾個月,總得抽出時間把自家過年要用的東西準備好。當然年後也要好好休息,等過了元宵節再開門。


    怕大家走空,黎語在食鋪門前放了個牌子,公布年前的關門時間和年後的開門時間。


    結果這一放放出了問題,那些想過年加盤鹵肉到自家飯桌上的,本來想最後兩天再買,因為肉太香,買得早了存不到過年就得吃完,結果黎語臘月二十七開始就不開門了。


    生怕再晚了買不著,這些人紛紛跑來買肉,以至於最後開鋪子的這幾天黎語差點累暈。


    買鹵肉的比平常翻了兩倍,她放棄做串串,每天晚上煮肉到子時,早上天不亮接著煮,才堪堪供應上。


    好在累是累點,錢掙了不少。


    *


    臘月二十六這天中午,黎語把李香雲、吳嬸、韓小草、韓生都叫到了自家的小院裏。


    因為這些人盡心盡力,她做鹵肉才沒有後顧之憂,所以過年每個人都有一個月工錢的紅包。


    韓小草一百五十文,李香雲、吳嬸二百四十文,韓生臘月後幾乎沒做工,加上他來的時間短,所以給半個月的,二百二十五文。除了銅錢,每人另外得二斤鹵五花肉和三斤鹵菜。


    幾個月來,吳叔每日幫忙挑水,所以也有紅包。和韓小草一樣,一百五十文,肉菜皆有。


    提著重重的錢袋和鹵肉鹵菜,幾人臉上的笑容壓都壓不住。


    尤其是李香雲,她在黎語這裏做活的這段時間,有人一直編排她,說她白忙活,黎語不會把她當自己人。


    現在可算狠狠打那些人的臉了。


    李香雲提著肉,故意在村裏停留。看見人,不等人問,她便大聲道:“這是黎語給我的過年禮,我本來說過年買兩斤鹵肉吃,結果她直接給了。”


    有人不滿,酸道:“兩斤肉和幾斤菜而已,值得這麽炫耀嗎?”


    李香雲笑眯眯地看著說話的人,“當然值得,再說你聽過有誰家雇主過年給人發肉做年禮的?


    那人啞口無言。


    李香雲笑兩聲,這才迴去。


    她沒說紅包的事,錢財動人心,年底總有些心思不正的趁熱鬧行小偷小摸之事,她可不敢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黎語對她這麽好,明年一定好好給她做工。這兩個月因為能掙錢,她在家裏的地位都高了,她可不能丟了這個活。


    其他人跟李香雲的想法差不多,下定決心明年跟著黎語好好幹。


    *


    黎語這頭,送走大家後叫來韓小梅。


    “這是你的。”黎語把一個嶄新的錢袋放到韓小梅手上,“這裏麵有五兩多銀子,你拿著,需要用錢的時候直接花。”


    韓小梅推辭,“二嫂,這太多了,給我一些零花錢就行。”


    黎語把她的手握住,“這是給你的,你就拿著,女孩子家總要有些錢傍身。”


    韓小梅:“那我先收著,二嫂用的時候找我要。”


    黎語嗯了一聲。


    發完年終福利,黎語換了身衣服。


    明桐學堂今天放假,沈先生昨天讓韓錚通知她去一趟,時間不早,她可以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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