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胖胖的,個子跟黎語差不多高,看衣著打扮,家裏應是有些錢財。


    她嚷嚷的聲音大,霎時間,學堂內的所有人朝她望去。


    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或多或少會不好意思,婦人卻毫無所覺,一路行到沈先生的休息室,看著沒什麽傷的孟存金哭嚎。


    “天殺的,我的兒,是哪個人打你?為娘一定去給你找迴公道。沈先生,你可要給我兒做主啊!”


    黎語聽著這話,停下腳步。


    淚眼朦朧中,婦人終於看到了黎語和韓錚。


    “是你,你們對不對!”婦人丟開孟存金,炮彈一般衝向黎語二人,卻在臨近黎語時,驀地停下腳步。


    半晌,她小聲道:“你是鎮上黎記食鋪的黎老板吧!”


    黎語點頭。


    婦人愣了下,快速掏出帕子,把臉擦幹淨。


    她這一套動作看的人一愣一愣的,所有人都不知她想做什麽。


    沈先生怕出事,起身欲調解,卻見婦人一把握住了黎語的手,“我可喜歡吃你們家的鹵五花肉,黎老板,你好生厲害!”


    現場眾人:“……”


    黎語:“……”


    *


    任黎語怎麽想,也沒有想到婦人的隱藏身份是自家鹵肉的鐵杆粉絲。


    於是接下來將近半刻鍾的時間,整個學堂裏迴蕩著她如何喜歡吃鹵肉的聲音。


    發現大家都囧囧地看著她,她才終於迴過神說起正事。


    “我聽說存金在學堂裏跟人打架,還以為是哪家的混小子,原來是黎老板家的。哎,那多半是我家這個的錯,韓小哥可是個好的。”


    自家母親居然向著別人說話,孟存金不滿道:“娘,是韓錚先打我的。”


    婦人迴頭陰惻惻地瞪他:“你一定做了不好的事,說說吧,我看看是你的錯,還是韓小哥的錯。”


    孟存金咽了口口水,不敢迴答。


    經過方才與黎語的爭辯,他知道自己錯了,但是他不想承認。


    他一個童生,被一個村姑反駁的說不出話,實在丟臉。


    孟存金遲遲不吭聲,看不慣孟存金的秦思然便搶著把發生的事說了。


    聽著那些侮辱人的詞匯,婦人臉色黑如鍋底。


    秦思然前一刻說完,婦人下一刻就惡狠狠地瞪著孟存金:“我拿銀子讓你來聽書,是讓你學那些不三不四話的嗎?當年倘若不是你祖母做商販掙銅板,你父親早餓死了,哪還有你。你有什麽資格看不起做生意的女子?”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孟存金羞愧不已,俄而,紅著臉跟韓錚和黎語道歉,“黎嫂嫂,韓錚,對不起,是我錯了!”


    黎語並非得理不饒人之人,見孟存金有心改變,便道:“這次的事我可以放下,隻希望你日後說話做事深思熟慮。”


    韓錚沒說原諒,隻道:“沒有二嫂,就沒有我的今天。如果你以後還在私底下編排我二嫂,我依舊會打你。”


    這話一點也不符合時下君子“以德報怨”的風氣,但書院的學子們聽著卻並不反感。


    設身處地想一想,他們覺著韓錚做得對!


    *


    一場風波突如其來的開始,又和風細雨地結束,因為學堂還有課,黎語沒有再多待,領著韓錚迴了鋪子。


    韓小梅見自家三哥受傷,嚇得哭了一場。


    黎語再三保證沒事,她才止住淚。


    不過……


    黎語盯著韓錚腫起的左半邊臉,問道:“韓錚,除了今天,之前有沒有出現過這種事?”


    韓錚搖頭:“隻有這一次。”


    沒有就行,說實話,她真擔心韓錚因為年紀小而遭受霸淩。


    不過她以後也要多跟韓錚交流學堂的情況,免得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


    日子一天天過,天氣也越來越冷。


    這天,吳嬸正坐在院子裏洗豬下水,忽然聽到韓小梅的尖叫聲。


    以為出了事,吳嬸慌慌張張地起身衝到廚房裏:“怎麽了?”


    韓小梅嘴裏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說道:“二嫂新做的菜品,好吃!”


    吳嬸:“……”


    黎語拿著幾個沾了辣椒的串串遞給吳嬸,“您嚐嚐怎麽樣?”


    說完,黎語拿著另外幾串遞給後一步到來的李香雲,“香雲嫂子也嚐嚐。”


    兩人在黎語這兒已經做好幾天了,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接黎語的東西吃,畢竟黎語做生意不容易,她們接的話就是占黎語便宜。


    但經過幾天的曆練,兩人漸漸習慣了黎語的行為,知道她在試新品,需要意見,於是沒有推遲,小心地接了過來。


    新菜品跟鹵肉不一樣,是用竹簽串的,有肉也有菜。


    李香雲覺得新奇,看了看才往嘴裏送,不怪鎮上的人愛吃黎語的鹵肉,便是這簡單的煮串串,她也做得美味,肉質細嫩,一口下去,肉香混著麻辣香,讓人欲罷不能。


    快速把串串吃完,李香雲的嘴被辣得通紅。


    吳嬸跟她差不多情況,但看二人的表情,黎語知道她成功了。


    果不其然,吳嬸和李香雲豎起了大拇指,“你這串串拿出去賣,定和鹵肉一樣受歡迎。”


    黎語穩如泰山,從旁邊的陶罐內拿出另外幾串,“你們再嚐嚐這些沒辣椒的。”


    吳嬸和李香雲對視一眼,接了過來。


    沒辣椒的串串比有辣椒的稍顯寡淡,但味道不差,適合不能吃辣椒的大人和小孩子。


    二人吃完,同樣給出高分評價。


    黎語放心了。


    *


    試吃成功,黎語當即把一些還沒鹵的土豆切成片,用提前準備好的竹簽串好。


    除了土豆,還有蘿卜、蘑菇、香菇。


    肉自然有,她準備了豬肉和魚肉,這兩樣容易有腥氣,就先用熱水肏掉血沫。


    黎語一件事一件事安排著,有條不紊。


    第二天,來黎記食鋪吃鹵肉的人發現店裏上了新品,新品邊放著一個木牌,上寫三個大字:煮串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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