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倫笑意更深,與之前的猖狂不同,眼前的他笑得有些純真:


    “是你父親越獨清,怎麽,他沒有告訴過你?”


    他說完,似乎又想起什麽似地,


    “哦,我忘了,怪不得他要我先殺他再殺你……也許他早就計劃好了,他還是那樣的聰明。”


    越獨清聞言心情瞬間激動起來,他控製不住地大聲吼道:“你在說什麽?你說誰的父親?!!!”


    多倫似乎覺得他的聲音有些刺耳,他已經痛到麻木的腹背忽然又有了感覺,他能感受到血液的溫度隨風流失……


    “你在胡說什麽?他就是越獨清,他的父親早已離世了!”——納蘭孝軒也覺得不可思議。


    多倫聞言一怔,解釋道:“不……不是的……難道他沒有告訴過你……他是你的父親,他應該告訴你的……”


    納蘭孝軒道:“難道……越大哥,他在說那個假的越獨清?冒充你的那個人是你父親?”


    多倫緩緩地搖著頭道:“不對,你父親才是真的越獨清,如果要說假,你才是那個假的……你知道春城之戰,怎麽不知道你父親是春城遺孤?”


    他才是那個假的?!


    越獨清震驚過後,竟忽然變得清醒冷靜,他繼續向多倫體內輸送真氣,聲音冷而沉悶:“你還知道什麽,都告訴我,我父親在哪兒,他長什麽樣子,說。”


    他話音一落,一旁的納蘭孝軒忽然看到不遠處奔來一個黃色人影——


    “那是誰?!”


    越獨清還未來得及轉頭去看,忽覺有一股殺氣自右側襲來,越獨清雙指在空中一合,將飛來的長劍夾斷。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清兒,你的仇人就在眼前,為什麽不殺了他?!”


    越獨清聞聲猛地一怔,詫異地看向來人:“師父?!”


    來人正是軒車遲!


    他一身黃色纊袍,皓發當風。


    多倫見到來人,也瞪大了雙眼:“阿清?!”


    他這聲唿喚過後,軒車遲臉色一變,對越獨清用一種命令的口氣道:“清兒,快殺了他,他已經瘋了!”


    越獨清卻沒有動手,而是狐疑地看著多倫:“你叫我師父什麽?”


    多倫聞言,氣若遊絲地問道:“師父?”他看向軒車遲,“阿清,你不是說,他是你的兒子嗎?”


    “住口!”軒車遲袍袖一揚,一道狠絕真氣襲向多倫,卻被越獨清瞬息化解。


    方才決戰過後,他體內真氣已與造化風息相融相通,此刻就連軒車遲也無法越過他去殺人。


    越獨清此時竟覺得異常地冷靜又異常地激動:“我是師父的兒子……那我娘是誰?不對,全都不對!”


    越獨清看向軒車遲:“如果師父是越獨清,那我是什麽人?”


    他自小跟在軒車遲身邊,一直受他言傳身教,潛移默化地認為自己就是城破家亡的春城遺孤。


    可現在多倫卻說,軒車遲才應該是他印象之中的那個自己?!


    那他是誰?


    他想起自己殘缺不全的記憶,忽然覺得驚悚不已!


    納蘭孝軒吃驚地看著軒車遲:“你,你真的……是越大哥的父親?”


    軒車遲道:“這些我一會兒會解釋,當務之急是殺了多倫,為春城數千冤魂報仇!”


    越獨清的眼神不再冷靜:“多倫已經生命垂危,你為什麽急著殺他?師父到底有什麽事瞞著我?!”


    軒車遲欲言又止,欲止又言,他此時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不錯,我是你父親。”


    越獨清看著他,忽然有一種身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我讓你叫我師父,是為了讓你不受親情所累,能夠將仇恨牢記在心,殺納蘭孝軒,是擔心你為情愛所累,失去鬥誌,而你的娘親已死……你還有什麽問題?”


    越獨清道:“你額頭上沒有越家的刺青,而且你的年齡……”


    軒車遲道:


    “當年越家覆滅,我一夜白頭,又傳你三成內功保住你的性命,所以英年早衰,越家長久以來以麵上刺字代表身份,也有背叛家族的人需要驅逐,自然有祛除刺青的方法,為了狠下心以你師父的身份存在,我除掉了。”


    越獨清眼神明暗交雜:“這麽說來……我額頭上的刺青,也是你做的?”


    軒車遲道:“是這樣,現在,你可以動手了。”


    越獨清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冷光——


    “不對!我不相信!”


    他看著軒車遲,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如果師父真的是我爹,那麽你也就同樣是越家後人,你既然有多倫造反的證據,武功又如此之高,師父為什麽不自己報仇,反而隱忍那麽多年,讓多倫活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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