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中央台轉信號播的,不太可能是假的,嘖,我也不想這是真的。”崔旺抓過了手機,習慣性地看了看時間。


    “嗯?這不是你的主意嘛,你怎麽這麽覺得?”


    “哎呀呀,這可不能說是我的主意,我就是給個參考,想著能做一些什麽,指不定別的國家有人也這麽想呢,我不是這個‘不想’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聯合政府竟然就這麽突然的向世界這麽明顯的說了,跟扇人一巴掌沒區別,這個全球廣播是我沒有想到的,就像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這‘善言’一出……這話說出來,感覺就是……沒有希望了。”


    譚月猜測菲哀俄諾歐是被感染了,直播結束的時候,他明明做了一個捂嘴的動作,尤其是那種眼神的轉變,讓人覺得悲哀。信號從北極點聯合政府傳出來,再到北半球國家的各個地下城,有三十多秒乃至幾分鍾的延遲,菲哀俄諾歐後麵的動作即使記錄了下來,也可能被掐掉了。


    “瞅剛才那個菲哀啥的那個樣,我估計他還想說些東西,但是吧……他應該是……”


    “對,這說明聯合政府那樣嚴密封閉的建築環境都垮掉了,其他的地方就隻是時間的問題了,可能是有壞人吧,他們也不傻,在這‘隻是時間問題’的時間之內做了所有的嚐試,可還是失敗了,在這方麵來說……我覺得應該是孩子們稍微幫襯著一點就好了,結果就這麽把大部分的問題和責任都甩給孩子們了,我覺得這不是個好現象。”


    “啊……是這個意思,要這麽說,我突然想起秦始皇傳位扶蘇的事情了。”譚月扭頭四處看看,尋找著她經常忘記放在什麽地方的手機。


    “哎?你可說對了!這麽一說,好像是這個感覺,突然就不行了,突然就宣布退位,突然就把太子給立了。”崔旺也跟著譚月四處搜尋,他看到了譚月放在凳子上的手機,指了一下,“除此之外,我總覺得還有點怪,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但是我現在感覺不上來是什麽。”


    “深腦了?成了神腦了都……”譚月帶著一些的挖苦說,拿起了手機。


    崔旺無奈地嗬嗬一笑,抿著嘴想了一會,說:“等我問問老齊吧,看看他什麽想法。”


    崔旺給老齊發去了消息,簡短地問了一下,誰知道群裏已經熱鬧起來了。他沒看,發完消息就放下了手機。


    譚月手機看了看時間,有時候白天黑夜真是分不清,要不是有網絡教學課要上,一家子都要丟掉生物鍾了。什麽時候醒,什麽時候就是白天。


    “唉,上次那個地球減速不就是被人改來改去的嘛,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好像感覺怎麽說都行,這些視頻的ai成像技術太牛了,真假根本分不清楚,讓這個鑒定,讓那個鑒定的,最後鑒定需要是真的的時候,那就是真的,需要是假的時候,那就是假的。那今天的這個呢?需要它真,還是需要它假呀?”


    崔旺愣了一下,悶悶道:“應該是真的……現在需要……這我就不知道了,都已經這樣了。”


    譚月問:“這麽說,周老師真參考你的意見了啊?”


    崔旺帶著泄氣勁兒坐在了床上,說:“不知道,有可能人家早就想到了,現在就這個辦法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哎,老齊迴複了。”


    “怎麽說的?”


    崔旺看著手機,說:“他說也看到直播了,他現在正在罵人,狀態不太好。”


    “罵人?罵誰啊,罵他媳婦兒?”


    “對著空氣罵唄。”


    譚月苦著咧了一下嘴,幽幽道:“那有什麽用啊?世界這麽大,有能力的人那麽多,現在是集中所有有失資源重點突破和攻克病毒相關的生物醫學技術,但沒有成果!一點都沒有啊……石沉大海,一點點聲音都沒有從各大研究部門傳出來過,就算有,可能也是假的,將來呢,肯定‘狼來了’還會喊好幾次的,是吧?直到把人們期待的心磨到絕望……我現在就挺……”


    崔旺剛想說話,譚月突然眼睛一亮,說:“對!這倒是個很好的需要調查研究的心理狀態!你有空跟我琢磨一下,我出個報告類的論文。”


    “好。”


    老齊這時候又發來了消息,他在給崔旺的信息中表示,他沒有辦法接接受現在這個情況結果。國家早些天開始下達文件深入基層,本來他還指望國際上的研究部門能夠有所突破,也應該有所成績,或者世界各國各界人士會有好辦法,但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大人要被放棄了。他的腦子轉的很快,聰明得已經脫發了,他理解,這個意思就是說,年齡越大的人越是沒有必要去拯救了,是最先要被拋棄的。


    人類也到了壁虎斷尾的地步了,甚至隻留下頭,其他的都不要了,這是恐怖的。


    崔旺看著老齊一條條發來的信息,愁苦地抓了抓頭,說:“你看看,這老齊是不是要崩潰?”


    譚月就瞅了一眼,推開了崔旺的手機。


    “現在我也煩,別給我看了,估計過段時間他就好了,這還需要看孩子們到底會做成什麽樣,要是非讓我想辦法,我也沒有辦法,現在的心理病症都太過於普遍、強烈了,再碰上一個讓人崩潰的事情,崩潰爆發簡直太容易了,尤其是當今的環境,就像把人類扣在一個透明的盆裏,這種心理病症就像是發生在狹小黑暗空間的幽閉恐懼,除非失去五感對環境的直接接觸,那就隻能直接藥物幹預感知才行,不然真的沒法,現在啊,我跟你說,藥物幹預也不一定有用了,要是手術切除大腦中某個重要的感知病發區,或者切斷相關神經,但是咱也沒這個條件,就算有這個條件,你想那得多少個人需要這種手術,醫生一天24小時都下不了手術台了,染病會誘發更多的心理病症,破壞機體……”


    “那老齊怎麽辦他?”


    “唉,隨他吧,現在很多人都會是這樣子的狀態,說不定明天我也那樣了。”


    崔旺拍了譚月的屁股,“瞎說!唉……我隻是沒想到聯合政府這麽快就沒了,總部沒了,哎?可舊址還在,應該還能用吧。”


    “哎呦,大天才,虧你怎麽想出來的,那是能用,但是沒人了。”


    “哦,對。”


    屋內安靜下來了,聽到了鬧鬧哈拉哈拉的唿吸聲,但是還有別的動靜在,是來自其他方向上的,好像是有人在摔東西,大聲喊叫,奔跑。


    譚月坐了一會,拍了拍崔旺的手,起身去整落烘幹好的衣服,到了窗戶上向外麵一瞧,發現了不對勁。


    “哎哎哎!他爸!他爸!快來快來!”


    崔旺心中暗道不妙,立刻起身跳到了譚月的身邊,望向外麵。


    有人倒在空地上,那個人應該是高空墜落,四肢折疊趴伏在地,沒有血跡。有人在上麵嚎叫,可能跳樓者的親人或者朋友。孩子們在下麵手足無措,幾個孩子膽戰心驚地來到中年男子的身邊,試圖將男人扶起來,試圖大聲喊叫喚醒男子,可是他們沒有成功,人還是在地上趴著。


    他們不知道該怎麽辦,有些個小女生著急得哭了起來。


    送去醫院嗎?醫院也已經沒有什麽人在工作了,雖然有些孩子被分在了那裏,但是他們也還是什麽都不會的狀態。送去殯儀館?那裏一樣沒有人工作,火化爐還隻有部分孩子會安全操作,他們弄得來嗎?原地搶救?孩子們不會,有看過相關的視頻教學,但是現在一著急,差不多都忘了,那沒忘記的人在什麽地方呢?


    這些孩子不是幹這些活的,他們隻是負責分配和運送一些東西。幾個孩子已經犯錯了,他們拉拽在地上的人造成了二次傷害,即便有機會能活,這機會也大打折扣了。


    趴在地麵上男子大致是沒救了,那要送到什麽地方?手續要怎麽走?流程要怎麽辦?死亡人口要怎麽統計?相關的物品資源分配要怎麽重新統計和發放?那要叫什麽人來?要告訴老師嗎?跑到公安局?


    他們不知道要怎麽辦,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找大人,這種事情,隻能由大人來處理才是最妥當的。


    叫來更多的人嗎?可那隻能是更多的孩子們,說不定有人知道該怎麽辦呢?


    有一個個子很高的男孩大聲的向著外麵喊:“來人啊!來人!誰會急救啊!?誰會急救!?”


    他叫來了很多的人,其中隻有一個管理這片區域的大人,她看上去20多歲,一路跑來很步伐很紮實,但顯著疲憊,她穿著十分嚴實,急匆匆的跑來查看了傷者的情況,進行了記錄。


    跳樓者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這時候其實還是可以搶救的,還在搶救黃金期的末期,救迴來的可能性是還是有的,隻不過在她的猶豫掙紮的思慮之下,這種可能性逐漸降低,直到她在心裏做出了放棄的決定,徹底拋棄了這種可能性。


    沒有必要了,離開也是一種解脫,就算搶救過來,後續的醫療條件也跟不上,徒增痛苦。


    她遇到這種事情比較多,跳樓的男子可能是一個感染者,也可能不是,鼻子裏流出了血,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因為衝擊導致的,還是因為病毒,不確定他是否具有傳播性,沒有專業的人來處理這些事了,她隻能按照跳樓者是感染者來處理,焚燒就行。


    夏覺馨指揮幾個孩子尋找擔架,讓兩個孩子上去看看是哪家哪戶,立刻進行封控,家裏有人的話就好好安撫一下,但絕對不能讓他們離開房間,並且噴灑消毒劑,在門外做好標記。


    譚月說:“果然有人撐不住了,這事還會發生的。”


    “從窗戶跳下來,窗戶開著,如果他家的門再開了,那樓道裏麵可就不安全了!”


    “我這瞅不見,希望不是咱們這個樓,看著挺遠的,應該不是!”譚月探著身子,臉貼在窗戶上向著一邊看,但是很難看出是從哪個位置和樓層。


    崔旺很著急,但他也看不到。


    下麵又在朝著一個方向喊了,好像是男人跳下來的方向,他們在極力阻止著什麽,應該是阻止另一個人,或是幾個人,孩子們呆呆抬頭看著,有些後退,有些跑開,有些努力揮舞著手臂,有些在跳著腳連擺手帶大喊。


    譚月跑迴去又轉著圈地找手機,突然在牆角儲物箱上因接收信息而亮起的屏幕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發現已經有很多的消息了,屏幕上都堆滿了。


    “璨璨她問……”


    “快快,快來!完了,完了!”


    譚月快走幾步,正好看到一個身影落了下來,砸在了地上,引得孩子們四散奔逃。


    “哎呀!!”


    譚月驚駭的一聲把鬧鬧嚇醒了,她焦急地看了幾眼外麵,又急匆匆去哄鬧鬧。


    夏覺馨非常氣憤,她尤其的憤怒,她讓多數的孩子們離開了這塊是非之地。


    負責這塊的就她一個人。她真的想罵這些尋死的人,這是幹什麽?死的話能不能考慮一下現在的實際情況?能不能考慮一下她和孩子們的工作量!能不能考慮查一下每一根壓在社會情緒崩潰線之上的稻草!


    駱駝再大也撐不住這麽壓呀!


    死一個她非常理解,這種事情最近常有,算是常見。她是最近兩天才報名成為誌願者的,但是看到現在這個情況,她也不清楚自己當初是怎麽考慮的了,為什麽要誌願加入呢?這份工作沒有更多的報酬,風險而且隻大不小!


    不是一個,而是又連著跳下來兩個,她感到無力和絕望,站在原地什麽也沒幹。


    現在是敏感時期,自身追求死亡是一種奢求,是一個相當奢華的個體的最後行為活動,因為會造成更多的麻煩,會釀成很大的社會問題,會引爆憋不住的負麵情緒,會影響很多的人!尤其是孩子,這不好!


    夏覺馨抬頭看,一個個密密麻麻的窗戶裏麵,大部分都是一個個各色各樣的麵孔。她覺得這些人都有跳下來的可能,那些表情看著簡直太像了,他們在追求這個!這個奢靡的“極限運動”,甚至他們已經都準備一個個開窗戶了,有些甚至已經被打開了!


    她被嚇到了,大叫了一聲。


    “別跳!別跳!要死你們悄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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