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茫茫雪茫茫,張揚一路看雪顛屁股,終於帶人到了羊城東南麵的小平山,不足三百裏的距離,他們一路走走停停愣是走了四天。


    小平山屬於羊城防務的一環,羊城人手充足時有二百人駐守巡視。如今,營地空蕩蕩,隻有十人充數做做樣子順便看一下物資。


    張揚一到,在小平山憋了近月的十名守衛,當即向他申請迴城休整,張揚大手一揮在調防令上簽下大名。


    計劃是二十天抵達紅山一帶,可變化卻有點大,人煙充足的羊城一帶都是一步一個坑,再往外就基本沒像樣的道路了,眼下積雪漫天,能不能找到可通行的地方都成了問題。


    呂梁一臉疲憊走進營地,都不用找一眼就看到了插著旗銅鍛的營房,倒不是他眼力好,而是小平山沒多少房子,大大小小加起來才二十三間,插旗那間居中也最大最高。


    “他娘的!這特麽的也好意思叫營地!老子在星海的羊羊圈都比這裏強!”


    “我靠!丁千!趕緊找點木板來!這破房到處漏風!…”


    呂梁還未近便聽到了某人在罵街,靠近時正好看到張揚一手錘一手木板圍著木房打轉。


    “修它幹嘛,我們就在這待兩天,前麵開好路就得走了。”


    張揚轉過頭一臉不忿道:“不是我想修,是確在看不下眼了。”接到張揚手指房角的破洞說道:“你瞧瞧!這窟窿都能鑽人了,不堵起來晚上不得凍死人?”


    呂梁湊近一瞧也無語了,那窟窿雖沒張揚說的誇張,但鑽隻兔子綽綽有餘。呂梁帶著滿臉不可思議看向周邊營房,這一看總算知道張揚為什麽看不下去了,整個營區也就他剛才路的幾間還像樣,剩下的十有九破,不是穿窿就是這破損漏風,到處都是老鼠啃過的痕跡。


    小平山的情況不是唯一而是常態,分散羊城四周的駐防營地大都這個樣,唯一的另類是星海,剩下的都因人手不足漸漸破敗,就算有人駐守也無力修繕,礦區,工廠,人員南歸、戰事、太多太多因素讓同盟軍四散而開,再也沒了初入羊城時的集中。如今星原上有近四萬同盟人,可羊城一帶卻一空在空,遠遠沒了陸鴻鎮守時的兵力充沛。


    呂梁想通關鍵,苦笑勸道:“修了也是白修,有這時間還不如多睡會,往後一段時間想偷懶都難。”


    張揚手指一側的房子:“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時間就去叫人過來修一修,現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後。就算真的用不上了,咱們可以轉讓呀,這麽好的位置,再加現成的道路地基,大把人搶著要。”


    呂梁聞言結舌久久說不出話,暗中自嘲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要不是搭上張家,估計這輩子得田裏滾了!張揚是一步三想,看到破房子便想到以後,想著賺錢,而自己卻在糾結時下值不值得。


    呂梁搖頭晃腦沿來路走了迴去,沒一會就叫來了二百人,直接把二衛人馬拉來做木匠,並叫停了帳篷的搭設。


    天漸暗,前方開路的張錐拖著疲憊身軀迴到小平山山腳,卻沒看到自己的帳篷和餐食,壓著怒火一問值守才知道,呂梁等人臨時改了安排,食宿都放在了山上。


    山頂,張錐聞著飯香推門而入,屋內一個長桌上十四號人斜眼一瞄,確定來人後又繼續幹飯。


    朝夕相處了四天,麵對此類情況,張錐還是有點不習慣,呂梁和張揚帶兵和玩一樣,這和他受過的訓練相差極大。軍中講究規矩,衣食住行、上下等級都有嚴格規定,可呂梁張揚卻一點都不在乎,兩人打死不穿製服,想一出是一出,對兵卒也沒什麽管束,都是任務一安排就不管了,其餘的自不用說。


    張揚見族兄發呆便提醒道:“傻站著幹嘛?再不快點就得等下一鍋了。”


    入鄉隨俗吧!張錐暗歎一聲,抄起碗筷擠進了人堆,和屋內十幾號人拚桌搶食,對遞過來的酒也不再推辭,而是一飲而盡。


    酒足飯飽,張揚翹著二郎腿打著哈欠說道:“今天想到個點子應該能掙點錢,大家都是自己人,而發財一起發是我的原則,這個你們都清楚。”


    “點子不算太好要費不少力氣,就是把近衛軍以前的崗亭設施修一修再賣給陳國人,方氏有下那些小貴族應該得意買。好了,我說完了,誰有不明白的就問。”


    丁千一臉迷糊說道:“那城防怎麽辦?讓陳國人充當警戒?”


    張揚抄起筷子就扔了過去!氣罵道:“跟我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不開竅!我那句話說不要城防了?我們就不能把地賣給地主的同時,還送上免費安保?你好我好大家的買賣誰會不樂意?”


    屋內腦袋靈光點的,偷笑時也都吃了一驚,還能這樣玩?腦筋轉不過彎的則一臉迷糊。


    呂梁見屋內太安靜便主動解釋了一遍,說了大概後,帶笑總結道:“方氏手下那些小貴主地界是劃清了,可他們卻沒膽、也沒那麽多人那多錢興建城堡,咱們這是做好事,給他們提供放心的立足點,讓他們省錢省力又省心。”


    張錐又糾結了,聽是聽明白了,可把軍隊當商品般推銷又讓他又點難受,糾結許久還是忍不住看向族弟問道:“城裏會同意?”


    張揚無力吐槽,隻得撫頭問道:“這裏是誰的地盤?”


    張錐一頓想明所有,隻得苦笑答道:“方氏的,我們隻是過請客。”


    場麵又靜,呂梁等了片刻說道:“這事跳過,具體執行過後再商量。現在,咱們聊聊府城人襲邊的事,我與將軍商量過,以現在的情況,我們一至認為府城攻略羊城的可能基本不存在,我方千人尚步履維艱,別人自然也是一樣。”


    “話雖如此,卻不得不防,現在有二個方案可選。一,推至中線以逸待勞,不管府城人來不來,我們隻要死等就行,好處在於後勤方便,也能避免意外情況。二、進駐紅山外圍距山脈百裏外駐守,可這樣做的話,好處基本沒有,還得處處小心,極有可能會被襲擊。”


    呂梁說完,屋內所有人都選擇推至中線等著,因為再往南真沒必要,那邊無城鎮無人煙就是一片空地,一點實用價值都沒有,繼續前行隻會增加不確定因素,至少在雪化前是如此。


    三天後,羊城。


    蠻開收到傳信,一看搖頭失笑,沒想到好端端的行動真被張揚當成了遊山玩水。信上說了行動計劃,洋洋灑灑上千字,蠻開一看筆跡就知道是別人代筆,張揚的字他見過,簡的來說就像雞把屎不堪入目,而信上字體工工整整段落分明,關於行動計劃的講述多是胡扯,總之就一個字‘等’,等人來,等風鈐關發動,也等雪融化。千字之後又千字,這迴說了賣地的事情,從怎麽執行、怎麽騙人、再到怎麽開發胡扯了一通,甚至連價錢和怎麽分帳都寫了上去。


    蠻開看向偷笑的傳命兵沒好氣罵道:“滾!告訴那王八蛋讓他安生點,別沒事找事!另外,再告訴他,怎麽操作都行,隻要沒人摸過來就行。”


    傳命兵一走,蠻開便把信遞給了剛好趕到的黃圖,遞信時搖頭道:“你看看就知道他有多閑了。”


    黃圖接過足有六張紙信,隻看第一張第一眼就無語了,因為張揚還特意讓代筆的紙上畫了三個表情,甚至還圖了顏色,三個表情,一個是嘴角上揚,一個是吐舌頭,最後一個是咧牙大笑。


    沒多久,急匆匆而來的人打斷了將軍府內,調侃臭罵張揚的兩人,來者上來就說道:“將軍,張鎮人把倉庫裏的煙草全卷走了!還拉了一車調品味、三車酒!”


    蠻開臉直抽臭罵不已卻也沒叫人去追。黃圖則嘴角一揚偷著樂,占便宜和享受這事太符合自己那便宜表兄。


    與此同時,張揚和呂梁在打獵,隊伍行進途中前哨發現了一群野牛,總有十九頭!為了這不花錢的天將美味,他們帶著五十號人在雪中足足追了幾十裏,才有機會用強弓勁弩投矛把牛紮成了刺蝟。


    好事連連,這邊牛還沒拉完,前隊又有了新發現,這迴看到的是一群野豬,來報告發現的人笑意難掩,坐在牛身上取溫的張揚卻皺起眉頭,感覺不對勁。“呂哥,野豬暫時不抓了,動物下山還跑到這裏,說明山裏動靜很大,極有可能是被府城人嚇出來的。”


    呂梁笑臉一僵:“別嚇人行不?這些東西自己有腳往那跑都有可能,把它們嚇出來,那府城人不得漫山遍野?”


    張揚也覺得自己想多,自嘲一笑,搖頭道:“還是小心點為妙,趁現在天還早,把人都散出看看,安全第一。”


    呂梁也不敢賭於是帶人急勿勿離去,搜索範圍也在不斷擴大。


    提心吊膽中,張揚吃著牛肉啃著豬蹄過了兩天,結果證明他多慮了,外擴百裏的搜索圈沒發現人類活動過的跡象,反倒又發現了一個野牛群,和吊在牛群身後圖謀不軌的狼群。


    石林,地名,一片立於礦野中久經風吹石頭群,草原上的猛風如刀,年年月月不知疲倦雕刻,造就了獨特景觀。石林中,百石立,造型各異,讓人目不暇接。


    張揚看到不少紀錄片,對眼前景觀起不來勁,反而怎麽看怎麽不舒服,大有被騙了的感覺,就像關了美顏濾鏡的女神,前秒讓人興致勃勃,下秒就讓的恨不得拿頭撞牆。


    一眾大唿小叫張揚興致缺缺,遠看嘛,看不出石頭也啥樣!近看,除了滿地碎石,就是高聳如危樓般的石頭,以及耳邊唿唿作響風聲。


    久等不見眾人有離開之意,張揚隻好出聲提醒:“走啦!這裏風大又吹又不安全!還是老實往前去路山。”


    下山途中,呂梁湊近問道:“山上奇形怪狀的石頭真是風吹出來的?”


    張揚斜眼:“不是風難道是神?別人傻就行,你要也這樣,以後別說認識我。”


    呂梁聳肩一笑沒搭話,他之所以問,是因為石林在星原有著各式傳說,府城人在的時候,石林屬於聖地,常有人來此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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