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地闊視野明,入眼雲煙地連天。


    景色再美無法打發時間,躲開現實,跑到星海躲了幾天的張揚,最終還是老老實實迴羊城參會了。不是張揚覺得無聊了,而是陸鴻沒打算慣了他。陸鴻迴城的第一天,就把張鎮一行人的補給斷了,說羊城不養閑人。


    掙紮反抗是必然,立誌當閑魚的張揚怎麽可能能因飽肚而屈從,收到傳信當天,就讓迎風帶人迴城一趟,目的有兩,一是傳話,二是趕緊再屯點物資。


    迎風入城後四處碰壁,不管同盟人,還是陳、蒼兩國的商鋪,都收到了通知。通知內容簡單明了粗暴,白紙黑字寫著禁止向張揚一行提供物資。


    四處碰壁的迎風,沒罵街反而邪邪一笑,這情等況他們早就預著了,並提前屯了不少物資。蠻開陸鴻兩人看著大張旗鼓往城外走的車隊,不禁搖頭失笑。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事情擺明後,陳國


    人蒼狼人都不卷入其中,沒過多久,張揚就開始頭痛了,糧油鹽醬醋一類的東西不缺,至少能撐兩個月,可肉類卻出了問題。張鎮一行幾十人吃了幾天魚,啃了幾天肉幹後,很沒出息,竟為了吃上新鮮肉就把張揚賣了。


    時間從不停留,轉眼七月,三方會談已有近月,卻看不到結束的跡象。陳國、蒼狼兩方互不相讓斤斤計較,大到利潤劃分人事安排,小到飲水問題,都進行了反複拉扯。雙方唯一達成的共識,那就是先開工,離蓋印定論卻是遙遙無期。


    ‘陳國四萬人,蒼狼二萬人,同盟人負責維持秩序。另由同盟人主導礦產開發和鑄造。’吵吵鬧鬧近月,就得出了這麽一個共識。


    難得休會,被迫旁聽了十幾天的張揚,拔腳就跑,隨行的還有黃圖,兩人得知休會的第一時間就是往城外跑。


    ‘星海’不止先前發現的水麵,而是由四十五個大小不一的水塘組成。旱季時,星海各處互不相連,東一坑西一潭,零零碎碎。雨季一臨,加上上遊融化的冰水匯聚便會連成一片,變成湖泊。


    城中會議期,數場大雨臨,‘星海’諸泊漸漸相連。留守的陸虎,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組織人員挪營地,挪著挪著就從山腳挪山頂。好不容易消停幾天,又因水勢過高小島有被淹的可能,隻好再次挪窩。


    陸虎扛著篷布笑問“不開會了?”


    黃圖一臉不爽道“開,怎麽不開。估計還能吵上半年,要不我們換換,我在這,你陪姓張的去城裏看別人吵架。”


    陸虎把著篷布一放,眯眼歪頭。這段時間李佳和他鬧了點不愉快,兩人處於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爽的階段,黃圖的提議讓他有點意動。


    過來時已得知大概的黃圖見有戲便慫恿“你去城裏呆一段時間也好,在這天天大眼瞪小眼沒好處。現在城中來了不少女的,你這身材很有機會,蒼狼的女人喜歡男人雄壯點。”


    陸虎嘴角一歪邪邪一笑,隨即想到李佳不遠萬裏相隨,不由臉一苦笑一收,“算了,我還想多活幾天,那婆娘這幾天一直在和你妞練刀。”


    黃圖臉一僵,四顧無人才小聲問道“怎麽迴事?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陸虎裝傻不說話,黃圖賞了他一腳,又一腳…


    陸虎架不住,隻能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說了說。沒一會,這一胖一精壯便齊頭接耳樂在其中。


    張揚黃圖入城期間,星海營地大事沒有,小事不停。不斷的挪窩,讓營中人員一個個火氣難平,不斷的積壓下,吵架拌嘴成了常態,被罵得最多的當屬陸虎,誰讓他負責管理營地,不過陸虎心寬體胖沒多在意。鬧鬧騰騰的氛圍就難免有一時上頭,罵漏嘴的,先是某人對噴中說某人和營中某人不明不白,然後事態就不受控製了。幾十號閑人你挖我掘下,各種各樣樣的糗事私事,如雨後春筍紛紛冒出來,冒著冒著就卷到張揚等人頭上。張揚還好說,營中對他的態度還錯不錯,沒有過多取笑,多是惋惜,惋惜張揚聰明伶俐卻身受苦難,久病之下,至今對男女之事懵懂不感興趣。其他人就沒那麽幸運了,黃圖被爆和辛火已成熟飯,張癲被爆對童謠言聽計從,陸虎被人知曉總被李佳踢屁股……


    新營一側,張揚無語望天,本以為跑出城能清靜的他,此時被一大群女生圍著。


    辛火怒衝衝說道“表哥,黃圖呢!我要把他砍成十塊八段九截七分!”


    張揚眼一轉,想明其中原由,隻能無奈道“表妹,能不能悠著點?打他一頓就行了,真把他砍了,你以後可能就嫁不出去了。”


    辛火嘴一撇,不吭聲。


    這時童謠開始訴苦,說營中怎樣又怎樣。她不提還好,這一提就像開了閘,沒二下張揚便被淹沒在了群聲中。


    ‘婦女之友’是男同胞對張揚的戲稱,由黃圖傳出,迎風李連吹風搗火,沒多久便遊傳於北上隊員中。張揚的行動也證明其‘婦女之友’稱號實至名歸,北上萬裏之路,他一再一再一再護著女生,從吃的喝的住的,到日間的幫忙提東西噓寒問暖,都做到了極致。八族男丁從剛開始的防狼,慢慢變成了無所謂,不是他們躺平了,而是發現張揚真的沒威脅。有好好壞,八族男丁對某人放心了,可又有點牙庠庠,張場的一舉一動都在把女生往死裏寵,這讓他們很是頭痛,生怕某天男主女從的態勢會調個頭。


    話雖如此,可行動和想法總是反著來,得知張揚定居羊城後,各族男丁還是把自家姐妹女眷都送了過來。眼下圍著張揚的女生,就有二十幾人,這還隻是營中一部分,還有大半是沒好意思湊熱鬧。


    好說慢勸,張揚終於把身邊的鶯鶯燕燕趕走了。剛好看到迎風李連頂著一塊四方板走了過來,低頭一掃板上字樣,張揚笑了,“誰的主意?”


    俗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別看迎風李連都長開了,不再是幹瘦清澀臭奶味,如今兩人都很清秀讓人看著就很舒心。可惜的是,因受某些人影響,兩人卻越發沒正形,單從抬木板就能看出,那會有二個小夥子會把木板高舉過頭,不嫌丟人就算了,還樂在其中的。


    迎風迴道“老大,這是胖子的主意,他怕有人搶他的妞,就幹脆搞了個公告板出來。這塊上記的是有主的,還有一塊是單身的。”


    張揚看向李連。


    李連點頭“迎風,沒騙你。營中現有一二十三人,某中女眷五十二個。女眷中有三十四人已有對象或以訂婚成親,剩其名單都在另一塊板上。”


    麵對張揚的不信任,迎風臉一抽,報複性說道“老大,你在男子單身榜上排第一!你名字後打了六個勾!有八個姑娘暗戀你!”


    張揚無奈聳肩,眼下這些事多半是自己的功勞,罵誰都等於罵自己,不如裝聾作啞。


    營區入口處,陳曉盯著單身榜笑意難掩,沒想到跑來散心還能遇上這樣的事,於是身邊的人笑道“張癲,貴兄長蠻受歡迎的嘛,有這麽多名門小姐暗中傾慕。”


    本在營前瞎轉,無奈下成了伴童的張癲,一臉不樂意,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不高興。在他看來,身邊的人皇太子又怎樣,還能管著自己不成!主動上前招待是出於禮節,不代表自己要笑臉相迎。


    張癲本以為陪伴過程會很無聊,沒成想陳曉卻開了個好頭。陳曉先是讓大隊護衛停於營外,隻帶兩人入營,後又不擺架了,再到如今的調侃,一然再的表態讓張癲多了幾分聊興不再應付了事。


    “太子殿下,您眼前所見僅為冰山一角,九牛一毛!吾兄於國境內,仰慕者長街難容,常有千嬌萬媚遠觀近探,隻為見其雄姿。族中長者因此大為頭痛,為免事非,無奈下隻能將其外遣,吾之隨行實屬被迫…”


    文嗖嗖又不失調侃迴答,讓陳曉樂了,笑拍的張癲肩膀說道“張揚之名舉世皆知,其聰,其慧,其智無人不曉,仰慕者多如星鬥亦是常情。未曾得見前,吾曾以為汝兄身長七丈八尺,貌壓群芳。唉,如今得見,難掩失落,隻怪流言洶洶…”


    這樣說話就有得聊了,張癲樂嗬嗬,陳曉難得放肆調侃別人,兩人就這樣嘻嘻哈哈一路聊一路逛,一路都拿某人開玩笑。營區本就不大,兩人閑轉沒多久,便撞上了他們調侃的對象。


    早就收到消息,卻沒去相迎的張揚故作驚慌,先去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然後驚訝道“太子殿下屈尊光臨寒居,卑人難免惶恐,如有不周勿怪。昨夜群星移位,無不告知,今朝將有貴人臨門,吾卻未明其意,未曾掃榻相迎,實屬失態…”


    張揚劈裏啪啦胡編亂扯,陳曉故作認真不時點頭,旁觀的人裝蔥賣傻想笑不笑。


    說了老半天沒人接話,口幹舌燥的張揚隻能認輸,笑道“今朝萬事暫休,無議無爭。不知太子殿下為何親臨此地?如能效勞,吾將肝腦塗地赴湯蹈火。”


    陳曉笑問“玩夠?說夠了。”


    張揚聳肩,表情欠欠“累了。聽你們吵大半月,腦袋不好使,不想談正事。”


    陳曉懶得計較這些東西了,同盟人的德行就這樣,真要計劃起來難受的還是自己,還不如直接點,有事說事。“礦產談判一事涉及過多,無法單人做判。今日來此,不為公事,隻為清閑。能否暫借捕魚器械?”


    隻要不是公事,張揚便很好說話,這不陳曉話剛完他便換上另一副態度,眉開又眼笑,大唿小叫招唿人去抬漁網了。


    陳曉果真不談事務,讓站在不遠處的待衛拖上網具,再叫上營前靜待的隨從便朝湖區走去了。張揚樂得清閑,就沒打算跟過去,迴帳倒頭就想睡。


    黃圖氣笑“你真不去?”


    張揚在床上扭了兩下,一臉無奈“人家都說不談公事了,你就不能消停點讓我睡個好覺?”


    黃圖扶頭懶得罵人,無力說道“你不去,我不去,這樣很沒禮數。人家好好歹也是一國諸君,總不能真讓他一個人溜達吧,傳出去的話我們連家都不用迴了。”


    “不去!”張揚的迴答很堅決。黃圖氣鼓鼓走出帳篷,一路罵罵咧咧朝湖邊走去。


    羊城,身心俱疲的蠻開,也如張揚般倒床不起。


    同盟身為中間方,並不比陳蒼兩國代表輕鬆。雙方可以吵翻天,不管怎麽吵,同盟人都要從中從中斡旋,這邊要求過高就得拉人去淡淡,那邊漫天要價就得軟磨硬泡壓壓價。蠻開作為同盟四大代表之首,頭疼再所難免,其餘三人也沒好到那去。有幸入圈四人之一的黃圖就沒少詛咒張揚,要不是張揚拉他墊背,也不至於受這樣的罪。同盟另外兩個代表,一個是沒心沒肺的張揚,一個是劉鵬,陸鴻和二個近衛軍將軍全程甩鍋,沒有參與其中。


    ‘朝陽區’羊城東部接待地,蒼狼國代表現居所。朝陽區無樓無閣無亭古樸簡素,清一色的四方小土屋,內部毫無裝飾,怎麽寒酸怎麽來。這不是同盟人刻意為之,而是現實如此,星原雖然廣闊卻一直人煙稀少。人煙稀少的代價便是有錢沒地花,什麽東西都買不到,隻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同盟軍二萬人加上陳蒼各支援的一萬人,一共四萬人,一年多時間能在什麽都沒有的地方,築起城池已經頂天了。蒼狼國代表深知這點,因此對於居住環境並無要求,隻要頭上不漏水,晚上不進狼,其他的對於他們都不是問題。


    一屋內,十人相對靜坐,左右各為五人,左側為首者許君,右側為首誰向南。廳中十人盡是壯年,無一人發染斑白,可就算如此也難掩他們眉宇間的疲憊,無盡境的扯皮耗時耗力耗神,是個人都會如此。


    向南站起活動身骨,眾人注視時,其打破寂靜,笑問“要不去城外住幾天?天天呆土房有點受不了,還不如住帳篷。”


    許君點頭同意,起身時笑道“河邊的住處的確不錯,幹淨衛生裝飾也不錯,不住白不住。”


    眾笑中,十人依次走出灰樸樸的土房,他們口中住處,原主名張揚,地處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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