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行省,越州城。


    自從陳時囂張的在顧林府裏裝逼完之後,顧林這位越州首富便開始‘臭名遠揚’了。


    越州城的百姓們沒事見麵的第一句就是探討顧家的財富到底有沒有縮水,當然更多的是顧林變成窮光蛋的說法。很多老百姓就是這樣,恨人富貴厭人貧。


    “哎呀……你知道嗎?顧林的家裏沒錢了!”


    “是!聽說那位上京來的三皇子搜他的家,都沒搜到什麽值錢的。”


    對於這些謠言和說法,顧林都快要氣吐血了。明明是在我家沒找到‘現金’,好嗎?操,老子的名聲敗壞了,老百姓對我沒有信心了啊。這是毀我啊!


    越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是這些話傳的卻比風還快。一些緊張、謹慎的老百姓,陸續陸續的開始去清河會取迴自己借出的金銀存款。


    一些和顧林合作的生意夥伴在聽到這些傳言後,也開始和顧林疏遠了,在一些富商圈的飯局上、宴會裏,都很少、甚至是完全不再邀請顧林了。


    短短十天的時間,清河會和顧林的生意就受到了巨大的損失。他們的賬麵自己在日益減少,老百姓們因為擔心自己的利益受損,常常是天不亮就在清河會的門前坐等,顧家的商鋪開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掌櫃出馬,專門應付那些和自家有生意往來的債主、股東。


    清河會第一次遇到了‘擠兌’危機。與此同時,掛著百年老字號的‘三水錢莊’,在客串大掌櫃陳獨甲的帶領下,管事、夥計們的工作熱情也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大掌櫃的,這幾天來咱們這取錢的不多,存錢的倒是愈發的多了起來。”三水錢莊的新任管事高博因為以前和這位“上京甲子掌櫃”陳獨甲彼此有過事務方麵的書信往來,因此受到了陳獨甲的格外器重,被他重新招了迴來,擔任越州三水錢莊老街分店的管事頭兒。


    “咱們那位長老去顧府這麽一鬧,比什麽都好使!百姓們最喜歡聽這樣的故事了。哈哈。”


    “可不是嗎?來的客人經常會問我,為什麽顧林會沒錢了,都打聽到我這來了。”


    “你可以加點料的。雖然有點不地道,可是,他們也朝咱們下手了。不用心慈手軟。”


    “這您放心吧。老朽已經吞吞吐吐的說過了,顧家的錢被騙了。哈哈。”


    於是,這兩個新近熟識的忘年交一起哈哈大笑起來,惹的夥計們都側目不已。


    這天晚上,已經火燒屁股的顧林悄悄的站在顧府的後門,他先是命下人把這小門輕輕拉開,然後便焦急的站在門外等著,過了一會兒,他迴到門內,在邊上走了走,似乎又有了心急,再次走到門口。


    沒一會兒,一個穿著樸素、打扮的像是教書先生一般的中年男子緩緩走入這條狹長的院子後巷。顧林遠遠的便看到了他的到來,他焦急的走了出去,想要迎上這位,可是,邁出去的腳,又慢慢的縮了迴來。雖然巷子裏沒有其他人,可是他腦子裏仍然記得這位教書先生的話,不要在任何公開的場合主動的碰麵、見麵,若是見到,也彼此不認識!


    終於,這位年近五十歲的教書先生慢慢的走到了後門門口,他一言不發的靠近,顧林立刻轉身,請他跟著自己走進去。兩個人走了不遠,便來到一個矮小的房子外麵,推門進去,便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顯然,這已經不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麵了。


    “現在情況不妙,外流很嚴重。”教書先生直接說道。


    “我猜到了。我已經讓我兒去了紹灣,我在那有準備。”這幾日顧林一直在煩躁,在鬱悶,此刻見到這位教書先生,人卻安靜了下來。這位便是他和清河會的共同上級,也是崔家派在越州的‘所謂’管事,隻知姓崔,卻不知姓。


    “嗯。存著的錢,暫時不能動,隻能煩勞你了。”


    “明白。能否和那位三皇子建立一下聯係?他對我有很明顯的敵意。”


    “現在越州的謠言就是他放出來的。要辛苦你再堅持堅持。聯係他……他來越州發財,我們不好辦。”


    “這幾日我也在探聽著。聽說,他來越州是要做‘月宮項目’,聽說是要建豪宅、發展什麽商貿。據說,隻有給他繳納一定的金錢,才能有資格了解個中詳情。”這幾日顧林也在和自己以前的老朋友、老夥伴聯係,希望通過他們了解這位三皇子。


    “所以說,他是我們的對手啊。這是和清河會一樣的路數。”教書先生歎了一口氣,這位三皇子擺明了,就是個截胡小隊長。媽的,什麽點子啊,好不容易籌到點錢,卻遇到了他。想到這裏,他似乎有了些想法,便繼續說道。


    “我會和上麵提一提,我那還有些存銀,不行的話,我就和他談談看。大不了在他那入一股,買個護身符。”


    “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可行!這家夥既然是個攔路虎,那就花點買路錢!不然,家裏麵不會和你我善罷甘休的!”聽顧林的口氣,顯然他在擔心、害怕,對所謂的家裏人的問責,頗為擔心。


    “哼!那些廢物知道個什麽!若不是你我拚命……”教書先生顯然對家裏人頗有怨氣,可是卻隻能在這裏和顧林發發牢騷。


    “唉……隻希望一切順利吧。當初家裏和我說過,五年為限。如今已經過了一半了,快熬出頭了。”顧林感慨著,他們兩人都是家裏人不受所謂的家裏人待見的家夥,自己無名無份,對麵這位好一點,卻也僅僅是個暗樁的身份。


    “等消息吧。”歎了一口氣,這位教書先生幹淨利索的站起身來,在顧林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越州城是大城,通常都是夜班子時才會實施一個時辰的宵禁。此時還未到宵禁時間,教書先生便慢慢悠悠的沿著小路往迴走。他是不是還會停下來,在某個小店門口買上那麽一點小食,打上那麽一壇酒,七拐八繞的,來到了城內某處一所不起眼的小宅子。


    他如今是衙門的師爺。當初,出來江越,靠著如今的這位‘江都一哥’曲大人的幫助,他在江越城定居下來。如今,當年的曲大人已經成為了今日一府之尊,更是成為了這位大人心目中最穩妥、最可靠、最體貼的心腹之人。


    這位師爺進了院門之後,在院子裏靜靜的坐了一會兒,然後把院門從裏麵卡上門閂,然後再是打開房門,進入之後,再把房門從裏麵插上門銷子,然後把吃食都放到桌子上,坐下來,慢慢的歇著,眼睛則是輕輕閉著,耳朵則是在仔細的聽。


    過了一會兒,他把屋裏屋外都走了個遍,檢查了幾個固定的地方之後,便脫掉了衣衫,隻穿著一件淺色的軟布褻衣,迴到桌前,輕鬆的坐下來。


    打開食包,露出裏麵的幾樣小菜,也不用筷子,直接便上手,抓著吃。似乎感覺口中的豬舌味道不錯,他拿起小小的酒壇,拔下塞子,對著嘴直接灌上一口。


    “不錯!這才是活著!舒服!”也許是吃喝的都合心意了,他既痛快又開心,一邊吃喝,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麽,偶爾停下來,想了一想,似乎是有了什麽為難的地方,眉頭皺一下,可是很快就繼續的喝起來。


    此時,若是上京的那位曹荃曹大人在這裏,一定會認出此人,他就是給自己送飯的那個人啊,自稱鰥夫老五,還是他偷偷幫助自己,給了自己搞來安睡藥,才可以騙過那些囚禁自己的壞人,逃出生天!是他曹荃感激不盡的救命恩人呐!可是如今,卻是顧林一丘之貉的合作夥伴。究竟,哪個才是真的他?


    吃飽喝足之後,這位鰥夫老五慢悠悠的起身,走到後麵的廚房。


    卻見他用力的搬開廚房角落的大水缸,水缸下麵,是個不大的洞口。當水缸在上麵的時候,正好可以蓋住洞口,做為遮掩。


    他把手伸進去,不斷的在摸,嘴裏則是一個一個的數著,當他數到十二的時候,臉上終於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不用再數了,手也從裏麵慢慢的退了出來。


    水缸再次被挪迴原位,老五用腳在地上蹭來蹭去的弄了幾下,水缸壓過的痕跡漸漸消失了。


    若是宗府的那些個暗樁在這裏,甚至是菜鳥陳時看到他的這些動作,都可以清晰的確定,這家夥,就是個典型、純粹的暗樁!


    暗樁老五,停了一會兒,在廚房裏原地站著,看了看左邊,再看了看右邊,似乎要把每一處都記住,然後便轉身再次迴到吃飯的桌子處。


    他絲毫不在乎自己的手幹不幹淨,右手伸出兩隻,夾住一塊大一點的肉片,左手拿起酒壇子,啊的一口,把肉嚼在嘴裏,再滋溜一聲,喝了一口酒,一個酒嗝過後,酒肉的香味從他的嘴裏逸散出來,閉上眼睛,細細的品味著。這樣甜美的酒肉,讓他忘記了白天的緊張,仿佛是躲在巢穴裏安靜進食的地鼠。


    夜色漸漸深,天氣漸漸涼。老五嘴裏機械的咀嚼著,眼睛則是麻木的凝視著虛空某處,似乎望穿那裏,便能實現心願。


    嗬嗬,什麽狗屁崔家,狗屁的清河會,還有那個傻子顧林,這樣的一群人,怎麽能在大夏混的風生水起的呢!媽的,都是蛀蟲!都是禍害!


    大夏,土地如此廣闊,城邦如此繁華,百姓如此勤勞,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廢物?!為什麽!


    還有那個什麽狗屁的三皇子,也是個廢物!為什麽不殺死他們!


    憤恨的老五,憤怒的情緒,黑暗而混亂在他的頭腦中席卷著,理智和衝動交替著。


    沒有多久,輕微的鼾聲一陣陣傳來,聲音漸漸越來越大......老五靠著椅子,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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