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


    李元吉在一批不良人與羽林軍的護送下迴來時,楊珪媚正在燈下坐著女紅,聽到動響,立馬丟下手中的針線,快步的朝著大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恰好見到李元吉被人攙扶著走了進來,一顆心當即提到了嗓子眼,再見李元吉走路不便,腿上還裹著包紮傷口的白色布巾,臉刹那間白了一片,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大王,你這是,這是受傷了……”


    李元吉看著楊珪媚臉上滾落的淚珠,笑著伸手給她擦了擦,“不礙事,迴來的時候馬車不小心撞到路邊,受了點皮外傷。”


    見到李元吉的笑臉,楊珪媚這才止住了哭,扶著李元吉往裏屋走去。


    齊王平安迴府,不良人與羽林軍皆是鬆了口氣,好在今夜沒有出事,否則他們這些人的腦袋都要跟著一塊掉了,因而李元吉留他吃些茶水時,紛紛告辭離去,鉚足了勁要去抓那些刺客。


    眼下誰能抓到刺客必定會受聖人重賞,加官進爵更是不在話下。


    不過這羽林軍郎將離去之前留下一隊兵卒護衛齊王府,也算是個心細之人。


    楊珪媚攙扶著李元吉進了客廳,但見李元吉坐下時,因扯動腿部傷口,眉頭疼的擰在一起,不由得再度落淚,“大王,這長安城太兇險了,不如我們迴晉陽去吧。”


    楊珪媚本就是冰雪聰明,先前見眾多兵卒,怎能不知道李元吉今夜遇到了危險,擔憂與恐懼全都湧到了心頭,遂而生出了迴晉陽的念頭。


    “本來我是打算明日進宮與聖人稟報,這就迴晉陽去了,卻不想今夜出了這事。媚兒你不用擔心,隻是破了些皮肉,確實沒有大礙,養個三五日我再進宮一趟便啟程迴晉陽。”


    李元吉雖有疼痛,但是仍笑著說道,他知道此刻他若是喊出一聲痛,楊珪媚必定會哭的停不下來。


    隨後李元吉又說口有些渴了,故意將楊珪媚給支開,這番來分散她的注意力,也好不去再傷心落淚。


    一個人坐在燈下,李元吉迴想起先前的情形,心中滿是後怕,若是不良人來晚些,今夜可就真的命喪長安城。


    看來日後出行還是需要帶些護衛。


    心中念了一句,李元吉腦中再度分析究竟是誰要他的命。


    太子李建成應當不會,不管是曾經的曆史還是眼下形勢發展,李建成都是在拉攏他,又豈會暗中派殺手,讓他在皇位之爭中少了個助力。


    其實,李元吉心裏一直覺得是秦王府在背後搞鬼,從楊珪媚一事便可以看出來秦王府始終在找機會打壓自己。但是目前李元吉並未公開與東宮結盟,李世民斷然不該到對他下殺手,而且曆史上李元吉與東宮明確穿一條褲子的時候,除了最後的玄武門之變,並未有幾方互下殺手的考證。


    畢竟手足相殘可是大忌,稍有差錯,可就是滿盤皆輸。


    因而李元吉有些想不通。


    李世民的智慧高深,不會連李元吉看得懂道理他看不明白,更何況李世民麾下能人無數,局勢看得自然是更為透徹。


    不是東宮,也不是秦王府,所以李元吉實在想不出究竟是何人要對他下殺手。


    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李元吉的腦中突然像是有一道閃電閃過,整個人都通透了,一時間,他想到了其他可能性。


    兇手不在長安,也不在大唐。


    兇手是他國派來的。


    也隻有這樣,才說得通為何要殺的是他李元吉。


    今夜李元吉若是死在了長安城,必定會使東宮與秦王的鬥更加激烈化,或許那些隱藏的矛盾會瞬間爆發,而天子恐怕也會暴怒不止,由此大唐便是內亂而起,自然會讓大唐之外的人坐收漁翁之利。


    這也是為什麽兇手行刺的隻能是他李元吉,而不是李建成,也不是李世民。


    想到這裏,李元吉胸中一股怒火騰的升起,自己莫名來到這個世界,一直苟且到現在,卻還是別人當作了除之而後快的對象。


    李元吉雙眼逐漸冰冷,咬牙切齒的低聲道,“無論是誰,今日之事,我決不善罷甘休。”


    說完這句,聽得腳步聲傳來,李元吉以為楊珪媚端茶進來,故而又收了怒火。


    “元吉,元吉,你可安好!”


    人還未進屋,聲音已經傳來,這聲音充滿了擔憂,李元吉也聽出了來人是太子李建成。


    須臾間,李建成腳步生風的走了進來,見李元吉坐在榻上,腳步加快的走上前來,“元吉,我聽說你遇刺了,究竟傷到了哪裏?”


    看著李建成關切的模樣,李元吉心裏知道自己發生的一切早已經到了對方的耳裏,此刻他不過是明知故問,但太子能在這半夜三更趕過來,即便是偽裝出來的關切,李元吉仍是有幾分感動,忙作出掙紮要起身行禮的模樣。


    李建成一把按住李元吉的肩頭,讓侍從將本是擺在榻上的低案拿了下來,親自小心的放在李元吉垂著的雙腳下,語中有些責備的道,“元吉,你我兄弟,怎的總是在意這些虛禮!”


    說著,李建成揮了揮手,一個身形消瘦臉龐線條分明,眉宇間帶著幾分剛毅的人走了出來,“玄成,你去把門外東宮的太醫喚進來,讓他再仔細的給齊王瞧一瞧傷口。”


    說完這句,李建成似乎隨口說道,“元吉,這就是你白日裏問起的魏征,魏玄成。”


    他就是魏征!


    李元吉心中波濤洶湧,望向再度進入屋內的魏征,眼中充滿的光彩。


    恰好這時魏征也朝著李元吉望來,兩人目光相對,魏征竟覺得齊王瞧他的目光似乎有些怪異,這種目光之前好像在哪裏遇到過,苦想之下,魏征不由得渾身一顫,這不是成親那晚,自己挑起了紅蓋頭,紅蓋頭下那雙眼睛也是這種目光望著自己。


    李元吉不知道魏征在腦中所想,仍是對著自己早已經如雷貫耳的魏征微微笑著頷首事宜,繼而坐在那接受東宮太醫的重新檢查。


    因之前是不良人從太醫署抓來的當值太醫,雖然名氣不是數一數二,但也是杏林妙手,得知是為齊王醫治,處理這種皮外傷也是盡心盡力,所以東宮太醫也隻能再做些錦上添花的事情,又是敷了些金瘡藥,重新將傷口包紮好。


    泡茶迴來的楊珪媚見到屋子突然多了人,心中有些惶恐,但今日在東市時已見過李建成,於是叩拜行禮。


    李建成嗬嗬一笑,“先前匆匆一別,未曾細看,如今看來,小娘子果然是美若天仙,也怪不得元吉會動了心思。”


    聽了這打趣,楊珪媚立馬臉頰通紅,與在座之人沏了茶便又與李建成行了一禮,獨自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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