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裏的三位評委,此時正在整理自己的麵部表情。


    其中米瑤顯然是表情管理失敗了,大受震撼之後的茫然,讓她的視線一直沒有焦點。


    剛才那首歌,就像是一場狂風暴雨,不斷地衝擊著她的耳膜和視網膜。


    整個人在天上飄著,落不下來。


    好不容易迴過神來,她發現自己詞窮了,扭頭看向了坐在旁邊的王湘。


    這位上都音樂圈裏最為挑剔的樂評人,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周進看,似是在重新認識這個青年。


    評委席遠端的錢斌,也是一臉出神的狀態,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包香煙。


    他慢慢抽出了一根,又從褲兜裏摸出了一個打火機。


    剛要點煙,似是終於意識到場合不對,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兩位女士,要把香煙收迴去。


    王湘卻按住了他的手,自己伸手從香煙盒子裏抽出了一根,迴手叼在了自己嘴唇之間。


    錢斌馬上會意了,剛要幫這位大姐把煙點上,陳文海快步走過來,一把奪走了香煙:


    “你們趕緊表態啊,我這兒時間來不及了!”


    王湘看著一臉著急的陳文海,忽然就笑了,指著陳文海說道:“不愧是電視台的資深編導,慧眼識珠。”


    “您就別誇我了,這兒錄著素材呢,趕緊點評!”陳文海說完,人又走出了鏡頭範圍。


    王湘又看向了對麵的周進,微微笑著,溫柔地說道:“周進,剛才我是不是兇你了?


    我個人覺得,有能力的人,是有資格不去理會周圍的一些所謂人情世故,變得稍微任性一些的。


    我是這樣的人,你也是這樣的人。


    而我這樣的人,也隻看得起你這樣的人。


    隻要有能力,就應該受到尊重。


    我為剛才出言不遜道歉,請你不要介意。”


    周進迎著王湘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


    王湘清了清嗓子,正式點評道:“這首歌從音樂鑒賞的角度來說,我個人挑不出什麽毛病。


    很多年輕人寫出來的歌,往往隻停留在一個特定的場景或者特定的情緒,這樣就會很單一,缺乏深度。


    而你這首歌,我覺得是動態的。


    用一種迴憶的視角,表達出來的意境和心態卻是逐步成長的。


    更難得是,沒有為賦新詞強說愁。


    明明是一首情歌,卻又是多元的,用詩一樣的語言,表達出了堅定的人生態度,能讓人產生強大的共情。


    很成功的作品,通過。”


    王湘點評完畢,看向了旁邊的錢斌。


    錢斌扶了扶眼鏡,先是一陣苦笑,隨後說道:“在來之前,我就在工作室裏寫歌,也是一首類似的題材。


    聽完你這首歌,我迴去就得把已經錄完的小樣刪了。


    作為一個音樂人,每當聽到這樣的作品,就會有一種感覺。


    這麽好的一首歌,真是恨不得是自己寫的。


    隻是啊,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一首好的音樂作品誕生,除了音樂人本身的素質之外,往往還需要一些狀態和運氣。


    周進,我很羨慕上天會這麽垂青你,而你自己,應該也非常努力。


    所以這份上天的垂青,你穩穩地接住了。


    就我個人的審美而言,你這首歌的詞曲俱佳,編曲的大體脈絡也已經出來了。


    設計得很巧妙、很豐滿、很高級。


    隻不過,最後呈現出來的音效,顯然是未盡其功的。


    這跟你的技術無關,是你的設備有限製。


    這樣吧,我正式邀請你,去我的工作室完成這首歌的正式錄製。


    我的錄音棚很不錯,不會辜負這樣優秀的作品。


    而這樣優秀的作品,在我這兒當然是通過了。”


    “謝謝錢老師。”周進點點頭。


    有前麵兩位年長的評委帶頭,米瑤這會兒已經進入狀態了,她說道:“我是職業歌手,會比較關注唱功。


    剛才你這首歌,難度很大。


    這樣的副歌高音,連續的高位置咬字,除了平時的功底之外,也需要嗓音天賦的支持,還得看臨場狀態。


    你是臨時被接到這裏來的,這裏是醫院,你沒有機會熱身開嗓,而且隻能坐著唱。


    最難的是,你剛才不僅僅是演唱,還要兼顧演奏。


    如果換成我,在這麽重要的場合,隻是求一個通過,我選曲不會這麽激進。


    隻能說,你藝高人膽大。


    更難得是,你對演唱是有深刻理解的。


    不少機能強大的歌手,唱歌會流於表麵,熱衷於賣弄,而你不是。


    除了副歌強大的高音表現力外,你主歌也處理非常到位,起到了鋪平墊穩的作用,不僅預留出了副歌的層次,還兼顧了情感的表達。


    很強大,同時非常細膩,最後還很自然。


    明明有傑出的技術,卻又幾乎聽不出技術感。


    以你這樣的唱功和嗓音特質,哪怕純粹以歌手的身份出道,也綽綽有餘了。


    周進啊,今天我是評委你是選手,我有幸點評你。


    等出了這頂帳篷,我覺得我應該叫你一聲周老師。


    以後我們之間的交流,可能還是我請教你更多一些。”


    米瑤說著這番話,笑臉盈盈地看著周進,頻頻點頭。


    旁白的王湘提醒道:“米瑤老師,那他在你這裏通過了嗎?”


    “當然通過了。”米瑤說道,“隻可惜不能打分,否則,他應該是上都賽區海選唯一的滿分選手。”


    王湘和錢斌異口同聲地說道:“對。”


    ……


    周進一個人的海選結束,已經是午夜了。


    大家都人困馬乏,又體諒周進有傷在身,很快就散場了。


    臨別之際,陳文海跟周進約定,一周之後來電視台報到,正式進組開始節目錄製。


    周進還收到了三張名片,分別是三位評委老師的。


    王湘邀請周進接受她的專訪,錢斌邀請他去工作室錄音。


    至於米瑤,似乎沒有什麽正當的理由,隻是其他兩位老師已經遞了名片,她不遞顯得不那麽合適。


    而米瑤那張名片遞過來,周進剛接過來還沒拿穩,就被一旁的陸揚搶走了。


    看著陸揚那副視若珍寶的樣子,周進和米瑤對視一眼,尷尬地告別。


    迴病房的路上,陸揚推著輪椅上的周進,慢慢地在住院部前的院子裏走著,嘴裏哼著歌,看上心情不錯。


    周進白了他一眼:“別哼了,容易把其他病人吵醒。”


    “這不高興嘛。”陸揚輕聲說道,“今晚這是三喜臨門啊!”


    “哪三喜?”周進問道。


    “你過了海選,落染奪冠了。”陸揚笑著說道,“而我呢,也拿到了米瑤的名片,你知道的,她是我的夢中情人。”


    “瞧你這點出息。”周進數落道,“就算她是你的夢中情人,你也不能當著她麵搶名片,要沉得住氣嘛。”


    “對哦。”陸揚被這麽一說,一下子懊悔不已,“我看上去……是不是像個變態?”


    “幹嘛像啊。”周進說道,“那不就是個變態嗎?”


    “那怎麽辦?”陸揚急了,“周進,之前你追落染的時候,我可是你最忠誠的僚機,明裏暗裏配合你多少次了,這迴你可得幫我。”


    “我有說不幫嗎?”周進沒好氣地說道,“可你自己要爭氣。”


    一說到這兒,陸揚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我倒是想爭氣,可我就一酒吧歌手,一個月累死累活掙六千。她每年掙的,我估計我那數後麵得加個w……”


    “難道男女之間就沒真情實感嗎?”周進反問道,“隻看錢?”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啊……”陸揚頓了頓,“你看啊,你寫歌這麽厲害,是不是能給我也……是吧,咱倆一世人兩兄弟,你迴頭有些自己不樂意唱的作品,你可以給我唱……”


    “哦,在這兒等著我呢。”周進點點頭,終於明白了。


    “嘿。”陸揚尷尬地笑了笑,從懷裏拿出來米瑤的名片,癡癡地看著上麵印著米瑤相片,“然後呢,萬一你不樂意唱的作品,有適合女生的,我也能拿出去獻寶,那她不就對我有好印象了嗎?”


    “有適合女生的歌,落染就唱了。”周進反問道,“有她什麽事兒啊?”


    “不是,我之前可是你最忠誠的僚機……”陸揚一邊看著名片一邊說話,說到這兒忽然卡殼了。


    周進笑道:“我倆之間,幫什麽忙都是應該的,你這麽挾恩圖報可不行……”


    “周進,你等我會兒。”陸揚似是發現了什麽,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機,翻出一個號碼,開始跟名片上的比對起來。


    “怎麽了?”周進奇怪道,“她電話你本來就有啊?”


    “還真有。”陸揚把自己的手機屏幕和名片一起展示給周進,“你看,這個號碼,是不是跟名片上一樣?”


    周進一看,確實一模一樣,於是問道:“你倆本來就認識?”


    “不認識,我手機上這個號碼,是之前在交警隊拿到的。”陸揚說道,“這是今天早上,那個肇事女司機的號碼。”


    周進愣了一下:“你是說,今天早上,是米瑤撞的我?”


    陸揚張著嘴,木然地點點頭:“啊。”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開局音綜選秀,揣著地球歌庫的我殺瘋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渡木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渡木橋並收藏開局音綜選秀,揣著地球歌庫的我殺瘋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