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在黃錦的陪同下,帶著精心準備的禮物前往京王爺的宮殿。


    一路上,朱厚熜的心情沉重而複雜,他深知此次拜訪京王爺的重要性,也對即將得到的建議充滿了期待。


    來到京王爺的宮殿,朱厚熜被迎進府正廳。


    朱高炯早已在正廳等候,見到朱厚熜到來,起身微微行禮。


    朱厚熜趕忙上前扶起朱高炯,滿臉敬重地說道:“老祖宗不必多禮,朕此次前來,是有要事請教您。”


    兩人分賓主落座後,朱厚熜便將大禮儀事件的來龍去脈以及朝堂上的激烈衝突詳細地講述給京王爺聽。


    講完後,朱厚熜一臉期待地看著京王爺,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一些有益的建議。


    朱高炯微微頷首,對於此事他早已有所了解,隻見他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陛下,此事確實棘手。祖宗之法,乃國之根本,不可輕易違背,但陛下的一片孝心和對生父的敬重之情,也在情理之中。依臣之見,陛下當尋一平衡之法。”


    “這麽說,老祖宗是支持朕了?!”朱厚熜驚喜不已。


    朱高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朱厚熜連忙問道:“老祖宗所言平衡之法,具體該如何做呢?”


    朱高炯捋了捋胡須,說道:“陛下可在尊崇生父的同時,也對祖宗之法表示敬重。比如,可以在禮儀上做出一些調整,既滿足陛下的情感需求,又不至於完全違背祖宗之法。同時,陛下也可對楊廷和等大臣進行安撫,表明陛下並非一意孤行,而是在為國家的穩定和繁榮考慮。”


    朱厚熜聽後,陷入了沉思。


    這個方法,他不是沒有想過,隻是楊廷和等人油鹽不進,他也無可奈何。


    朱厚熜眉頭緊鎖,臉上露出深深的無奈之色,他微微歎了口氣,緩緩說道:“老祖宗,朕何嚐不想如此,隻是楊廷和等人頑固不化,朕多次嚐試與他們溝通,卻始終無法達成共識。他們一心堅守祖宗之法,對朕的提議充耳不聞,朕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站起身來,在廳中來迴踱步,心緒如麻。


    “朕身為天子,本應一言九鼎,可如今在這大禮儀之事上,卻處處受製。楊廷和他們仗著人多勢眾,對朕的決策百般阻撓,朕雖有皇權在握,卻也不能不顧及群臣的意見。否則,朝堂動蕩,國家不安,朕又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朱厚熜停下腳步,看向朱高炯,眼神中滿是疲憊與無奈。“老祖宗,朕實在是左右為難,朕既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又不想與群臣徹底決裂。朕也嚐試過對楊廷和等人進行安撫,可他們根本不領情,依舊堅持己見,朕真的不知該如何才能找到那個平衡之法。”


    他重新坐下,雙手緊緊握拳,“朕明白祖宗之法的重要性,可朕對生父的敬重之情也難以割舍,朕若不能在這件事上有所作為,朕的內心又如何能安寧。朕每每想到此處,便覺心中煩悶,夜不能寐。”


    朱厚熜沉默了片刻,又接著說道:“老祖宗,您德高望重,在群臣中也頗有威望,您能否幫朕勸勸楊廷和他們,讓他們能夠理解朕的苦衷,與朕共同尋找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朕實在是不想看到朝堂因為此事而陷入無盡的紛爭之中。”


    說完,朱厚熜滿懷期待地看著朱高炯,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一些希望和支持。


    朱高炯看著朱厚熜堅定的眼神,心中暗暗讚賞。


    他思索了一會,說道:“陛下,此事不可操之過急。陛下可先召集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和皇室宗親,共同商議此事,聽取各方意見,尋找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解決方案。同時,陛下也要展現出自己的大度和智慧,讓大臣們感受到陛下的誠意和決心。”


    “必要的時候,可拉上鎮北侯。”


    聞言,朱厚熜眼神一亮,這句話才是他想聽的。


    他更關心的是朱高炯的態度,至於這些策略,朱厚熜自己心裏早已想過無數遍了。


    一念至此,朱厚熜迅速地點了點頭,說道:“老祖宗所言極是,朕迴去後便著手安排此事,多謝老祖宗的指點。”


    朱高炯看著朱厚熜那充滿幹勁的神情,微微頷首,眼中流露出讚賞之色。


    “陛下莫要太過憂心,陛下雖年少,然有如此孝心與擔當,實乃國家之幸,老臣觀陛下,聰慧睿智,有勇有謀,假以時日,必成一代明君。”朱高炯捋著胡須,神色欣慰。


    從朱厚熜的身上,朱高炯看到了一絲朱厚照的影子。


    “不知道這小家夥現在在做什麽……”朱高炯心緒突然飄遠。


    他有些想朱厚照了。


    “謝老祖宗。”


    就在朱高炯幻想間,朱厚熜的聲音打破了朱高炯的思緒。


    朱高炯迴過神來,微笑著說道:“陛下客氣了,為陛下分憂,為國家社稷著想,是臣的本分。陛下年輕有為,隻要堅定信念,定能妥善處理此事。”


    朱厚熜站起身來,再次向京王爺行禮道:“老祖宗的教誨,朕銘記在心。朕定當努力,不負老祖宗和大明列祖列宗的期望。”


    朱高炯再次含笑點頭。


    “老祖宗,朕先走了……”


    “去吧。”朱高炯撫了撫胡須。


    言罷,朱厚熜再行一禮,匆匆離去。


    ……


    朱厚熜迴到宮中,心中雖有諸多不甘,但為了長遠之計,他決定暫且忍耐。


    他算是明白了,此時若強行推進大禮儀之事,隻會讓局麵更加僵持不下。


    無他,實力不夠爾。


    雖說他在位一年以來,在很多重要的職位都安置了自己的人,可朝堂上的頂流,終究是那一小部分人,是不好隨意替換的。


    而那一小部分頂流,卻牢牢的掌控了整個朝堂的話語權。


    不過朱厚熜並不氣餒,畢竟來日方長,他還很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培養自己的勢力。


    朝堂之上,朱厚熜麵色沉靜,緩緩開口:“朕思慮再三,大禮儀之事,暫且擱置。朕當以國家穩定為重,先處理其他緊要之事。”


    此言一出,楊廷和等一眾守舊大臣們如釋重負,紛紛跪地高唿,“陛下聖明,陛下以大局為重,實乃國家之幸。”


    言罷,還用頗為挑釁的眼神看了一眼張璁等人。


    而張璁等人則滿臉頹然,他們深知此次退讓,不知何時才能再有機會為陛下爭取權益。


    再摸著自己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他們心裏的苦悶更甚了。


    然而,朱厚熜又豈會真正放棄。


    他在私下裏頻繁召見黃錦等親信,密謀著下一步的計劃。


    與此同時,張璁等人雖心有不甘,但也明白陛下的苦衷,他們經常私下相聚,商討著應對之策。


    大禮儀事件暫時告一段落,楊廷和個人的威望也在此刻達到了他人生的頂峰。


    ……


    嘉靖元年十二月,楊廷和一如既往的散朝後迴到家中。


    其子楊慎見父親歸來,神色複雜,忙上前問道:“父親,今日朝堂之事,可還順遂?”


    “一切如舊,但……”


    楊廷和微微一歎,緩緩坐下,道:“這兩個月來,陛下暫且擱置了大禮儀之事,看似我們占了上風,實則危機四伏,陛下年輕氣盛,又豈會真正放棄?”


    楊慎皺起眉頭,道:“父親所言極是,那陛下日後恐會再度提起此事。”


    楊廷和點頭道:“為父深知此理,故而需早做打算,為你鋪好前路。”


    楊慎心中一震,道:“父親何出此言?”


    楊廷和看著自己這個才華橫溢的兒子,眼中滿是慈愛與期許,道:“慎兒,你自幼聰慧,才情過人。為父在朝堂多年,樹敵不少,如今雖一時壓住了大禮儀之事,可日後若陛下再起事端,為父恐難全身而退。為父需為你謀劃,讓你在這波譎雲詭的朝堂中站穩腳跟。”


    楊慎沉默片刻,道:“父親用心良苦,孩兒感激不盡,隻是這朝堂之事變幻莫測,孩兒恐難擔此重任。”


    楊廷和搖頭道:“慎兒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才華與品德,為父心中有數。如今,為父會逐漸將一些人脈與資源交予你,你要好好經營,廣結善緣。”


    楊慎心中感動,道:“父親放心,孩兒定不負父親期望。”


    楊廷和微微頷首,道:“陛下身邊的張璁等人,雖暫時受挫,卻絕不會善罷甘休,日後他們必定會尋找機會,再度挑起大禮儀之爭。我們需時刻警惕,不可掉以輕心。”


    楊慎道:“孩兒明白,那我們當如何應對?”


    楊廷和沉思片刻,道:“我們需堅守正道,以國家穩定、百姓福祉為重。同時,要密切關注陛下的動向,適時進言,引導陛下走正確的道路。”


    有了前車之鑒,楊廷和也怕朱厚熜變成朱厚照第二。


    楊慎點頭道:“父親所言極是,孩兒定當牢記。”


    楊廷和看著兒子,心中感慨萬千,未來的路充滿了挑戰與不確定性,但為了家族的榮耀,為了國家的穩定,他必須為兒子鋪好這條路。


    雖說楊廷和此刻貴為文官之首,可他已經不再年輕了,遲早有一天要退的。


    “你無事之時,可去尋一尋鎮北侯,他雖然年輕,卻處世老道,不然也不會被先帝封為托孤大臣。”楊廷和淡笑道,“與他交好,對你百利而無一害。”


    楊慎麵露疑惑之色,道:“父親,孩兒不解,鎮北侯權勢極大,且有時與您不對付,為何您要孩兒與他交好?”


    楊廷和微微歎息,道:“慎兒,你隻看到了表麵的矛盾,卻未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鎮北侯雖與為父在一些事情上意見相左,但他確實是有能力之人,先帝能封他為托孤大臣,足見其才能與忠誠。”


    楊慎靜靜聆聽,眉頭依然微微皺起。


    楊廷和繼續道:“如今朝堂局勢複雜,陛下年輕,大禮儀之事雖暫被擱置,可日後必然再起波瀾。我們需要各方力量的支持,鎮北侯手握重權,在武官之中威望甚高。若能與他交好,於我們而言,是一大助力。”


    楊慎遲疑道:“可若鎮北侯與我們並非一心,那豈不是……”


    楊廷和搖頭道:“慎兒,你要明白,在這朝堂之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鎮北侯與為父雖有分歧,但我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大明,我們都希望大明好,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致的。”


    自己這兒子什麽都好,就是這心氣,實在是太高傲了些。


    楊慎若有所思,道:“父親的意思是,在大是大非麵前,鎮北侯會以國家利益為重?”


    楊廷和點頭道:“正是如此,鎮北侯早在先帝時期就已曆經沙場,見多了生死,他明白國家穩定的重要性。而且,他為人處世老道,絕非一般武夫可比。你與他交好,不僅能學到許多為人處世之道,更能在關鍵時刻得到他的支持。”


    楊慎道:“孩兒明白了,父親是想讓孩兒通過與鎮北侯的交往,為我們在朝堂上多爭取一份力量。”


    楊廷和露出欣慰之色,道:“不錯,你能明白為父的良苦用心,為父甚感欣慰。但你要記住,與鎮北侯交往,切不可急功近利,要以真誠待人,展現出你的才華與品德。”


    其實,楊廷和的心裏還有另一層思量,若有朝一日自己真的告老還鄉亦或者權勢盡失,被皇帝清算,李初玄好歹能保他兒子平安。


    但前提是,李初玄願意施以援手。


    楊慎鄭重道:“父親放心,孩兒定當謹記父親教誨。”


    楊廷和看著兒子,微微頷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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