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以後。冷都,紀家。


    黯沉蒼穹上飄下來的雪花一如既往,從來就沒有變化過,混合著冰涼刺耳的風聲。


    石塊街道上個中黑色的淤垢,中間凹縫中流露出來的融水總是會在不久之內結冰,除非是有人刻意而為,又或是馬車軋碎,隻是會在這猶如永恆一般的時間裏愈發寒冷堅硬。


    冷都的這種地方從來都是不會區分什麽四季,有的,止是一載到頭的寒冷。


    至於冷都的名頭也正是由此而來。


    不過,盡管這裏的人從來都是不少,今日的街道上卻是全然不同於好作四日之前的模樣,空空蕩蕩,好容易才會見著的一兩個,或是寥寥數人,就隻是剩下一些貨郎,乞丐之雲,這些貨郎大多是眼神低垂,舉止頹喪,偶爾歎氣,隻有少部分人物不時隻是會自顧自地笑笑。


    至於乞丐們,還也隻是一如同常樣子,身前放一個搪瓷破碗,一動不動地合上眼皮,縮著身子。


    再者就是極少數一些坐擁店鋪的老板,不過這些人所有的共同的一點,幾乎都是一些小的鋪子,大一些的酒樓,商會,還有各方勢力卻都是不見了人影。


    隻是有著一個地方卻是正在這些蕭條之外,相反,甚至還比尋常要熱鬧了許多。


    這個地方正是方圓數百裏之中最為龐大的府邸,這府邸的主人正是冷都三大家族之首,整個冷都最為強大,最為令人忌憚的勢力,紀家。


    其實早在幾個月前,三大家族還隻是處在一個相互製衡,分庭抗衡的姿態,隻是自從一個月之前接連發生的兩件事情來看,三家之中隱隱有了奉紀家為尊的趨勢。


    一個多月前,紀家地族長紀山將紀家的靈術百年以來第一次成功修煉至大乘境界,更是以此為契機將修為突破至令人聞之色變的結丹之境,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在紀山突破到結丹境界不久,外出三年未歸的紀家大長老紀鷹竟也是從外歸來,並且他此時的修為竟也是破天荒地達到了結丹之境,這樣一來,原本因為未知而對紀家抱著一絲僥幸之心的其他兩家卻是徹底地將這些念頭盡數地給收了迴去,紀家也算是幾乎坐穩了霸主的位置。


    而三日之前,這尊龐然大物之中,人盡皆知的天才,也就是當今紀家家主紀山的獨子紀鯤卻是將修為成功突破到了凝氣六層,如今紀府上下皆是擺滿了宴席,手中各自提攜禮物,不同勢力各自相聚,相互之間低聲默語,其中每當有人提談起紀家時眼中無外乎都是含噙著一些羨慕之色,隻是在這羨慕深處卻都是不例外的藏著濃濃的忌憚與畏懼之色。


    這些忌憚和畏懼當然不僅僅來自於紀家的表麵實力,更多的卻是來源於這些人記憶中令人難以忘記的痕跡,從前的紀家向來都是手段狠辣,甚至是斬草除根,以前有不少真正的罪過紀家的勢力,不過如今,卻都已經不在了,甚至其中有所甚者曾經殺掉過紀家中人,但是那幾個勢力竟是在短短三年之內被陸續滅掉滿門!


    而這些,才是這些冷都上的人真正無法忘掉的。


    更何況如今的紀家更是猛虎生翼,實力大漲,想來以後者狠辣霸道的性格日後行事也隻會更為張揚,更加肆無忌憚,如此手段之下又有誰感不顧忌呢,如今這樣下更令的所有人自覺地把紀家徹底地劃入了不可招惹的存在。


    盡管三年以來已經有許久沒有出現過像曾經那樣巨大的動靜,不過習性已成,紀家子弟不時就會傳來的種種事跡卻是在不斷地提醒著所有人千萬不能忘記紀家的手段。


    原先三年之前兇名最盛之際正是那位如今從外歸來的當今紀家家主紀山親弟弟紀鷹尚在紀家的時候,那時的紀山知曉紀鷹的手段能夠真正的強大家族,於是許多事都是聽從紀鷹的,甚至令他主理了許多的家族實物,像那滅門舉動就正是在紀鷹的一手促成的,而紀家的狠辣兇名之風也正是在那時興長起來的,也正是從那之後才造成了紀家兇扈霸道的族風。


    正當這紀鷹外出曆練紀家地鋒芒這才稍斂,如今首先傳來這紀家實力大漲的消息,然後又是聽聞紀鷹這個煞星從外曆練歸來,這一下有誰不是忌憚萬分,不斷告誡自己無論如何從今以後也萬萬不可招惹紀家。


    “嗬嗬嗬,紀兄,小弟在此為紀家喜事鬥膽向紀兄敬上一杯,隻盼望紀兄成全了小弟。”一個身形魁梧的青衣漢子兩手共持一口青銅酒杯,杯中液體自然地散發出濃鬱的香氣,自從先前一人走開,之後方才輪到了他,在他身後還有許多人排成隊伍,各個神態鞠敬,顯然是要等到一路排到自己這裏方才如同漢子一般獻酒,一個個竟都是不敢喧嘩。


    若是放在平時,這些獻酒的人當中,盡是有著十之八九,若要是放在了平時,有其中一人被人瞧見如此作態,整個冷都十之有九的人一定會感到大為驚愕,可當這視線轉移到他們一個個最前麵的人影時必當恍然,因為,那正對麵站在群豪之前,同樣舉杯敬酒的人,赫然便是這冷都當之無愧的第一人,紀家的家主,紀山。


    “卓兄謙虛了。”隻見那人也就是紀山接過酒杯,一麵照例地笑說道,隻聽紀山話音落下,性格本就兇悍的敬酒漢子並未因為其中敷衍兒感有所絲毫不滿,隻是聽了以後連連恭笑點頭,趕在紀山話語落下的同時趕緊接過身邊下人遞來的酒杯隨從紀山的動作加快,趕到同時碰杯,喝下,這樣笑了一笑才趕緊走開,那紀山也未曾留戀,隻是神色依然地對於下一人物如此,可以看出仿佛絲毫並未將前者放在眼中。


    不過那人即便是在離開以後看見紀山的側影也是不敢流露絲毫不滿,甚至眼睛望見還趕緊自顧自地笑了一下這才敢走開,那紀山也隻是毫不知情,繼續往複。


    不過,這條長長的隊伍中即便還剩著數十個人,中間一個個神態拘謹,連帶恭敬,不過這還算好,唯獨有著隊伍的最後兩個人例外。


    這倒數第二個臉上露出的拘謹明顯要比在他之前的各位強出了太多,那臉上的肉小心翼翼地竭力擺放出一個最為恭敬的神色,甚至看起來氣息都有種往裏麵收起的感覺,看那樣子,額頭上都是有著饑渴汗珠,臉上的每個肌膚像是被用了很大的力氣精準繃緊著向內貼合到最大程度,好像極力被人用手擠著,嵌到骨頭裏一樣,看這模樣便是可以知道其背後想來一定是冷汗密布。


    就連氣聲都是不敢放出,猶如極怕吵著旁邊似的,眼睛往一個方向定住不肯改變,明明什麽人都沒有看到,可還是仿佛看到了什麽一樣,時不時眼中趕緊閃過越發恭敬的神情,嘴角更是細微牽動又止,看起來就像是不敢討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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