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嗚嗚…唿…


    如今的時節正是一年之中最為寒冷的冬日,冰冷的石頭地麵街道上往往鋪著發黑的積雪,偶爾可以看到其間溝壑凹陷處有著冰涼的雪水流過。


    刺骨地令人手掌通紅的寒風在略顯昏黯的蒼穹之下躁動地躥動著,無情,冷漠,不知休止的冰冷風聲在每個人耳邊作響,也不顧聽者是否麻木,盡管聽得到,可是在一個個行走往來的人內心深處卻是隱約模糊地認識到,這些風聲仿佛並不來自他們的周圍,而是…應該是來自比他們更高的地方,那等存在仿佛身處於蒼穹之上,又令人看不透,看不清。


    在這不眠不休之中,天地猶如一個滿是缺口的篩子一般,隻管不斷發出風骨穿脾的風聲,嗚嗚作響,即便是穿好了厚實的衣服也是遍體嚴寒,凍得險些令人失去知覺。


    當然,這也隻是對於常人而言的,生活在這裏的上萬個人在無數個交替日夜之中早已習以為常,更何況,這片大地很少有凡人,凡人早在無數年前就被淘汰掉了,當然,所有人方才生下來時都是凡人,隻是後天的修煉使他們早已經蛻變了無數次。


    街道上路麵是鋪滿著的冰冷石頭,參差不起,交口之處圓滑發亮,僅僅是看上一眼,常人便可以感受到這嚴實石塊下所蘊藏的徹骨凍寒,天空中飄下的無邊大雪總是在這空氣中紛亂雜舞著,猶如有力的利劍一般,無數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各自穿梭著,往周圍本就冰冷的空氣滲下更為瘮人的嚴寒。


    街道一路交錯縱橫,無規可循,隻是在其旁側卻是有著密密麻麻的商鋪,各自延伸出長短不一的竹梁,顯然是為遮雨避雪所用,以免淋濕了露在外麵的貨物。


    人流來往,並不算稀少,與平日都是一樣,許多店鋪裏都是人滿為患,人群一個個大多都麵紅耳赤,大多都是身穿布衣,盡管如此,每一個眼裏滲露出興趣不減的精芒就可以看得出,這些寒冷對他們,似乎並沒有太大影響,彼此交談之中,街道並不窄,相反,還無比寬,足以容得下三兩馬車同時經過。


    許多單獨的人影往往都把各自正要販賣的東西,還有自己,站在一些間隔的店鋪中間,懷中或是拽著東西,或是推著小車,當然,也有許多正是坐下的。他們之所以如此顯然更多的還是為了借助這些庇蔭護一下自己的身體,盡管他們已經習慣了這裏的風雪,但卻是深刻地明白其間的恐怖程度,若是能夠有所遮蔽,總是比什麽也沒有來得更好。


    正在這些貨郎商販之間,一個巷子中,兩邊高低不整的店鋪竹蓋之下正是有著一個蜷縮起來,裹在一個發黴棉被裏的小乞丐,灰塵土臉,輪廓與鼻梁略微發黑,顯然已是有著多日未曾洗澡了。


    這個巷子裏頭很少有人光顧,所以多是一些小店,小鐵鋪。天空本就低沉,何況這裏光線漆黑,令得原本的昏沉又是晦暗了一分,使得這裏略微有些模糊。這裏的乞丐貨郎也是隻有他一個人,想來卻是因為身材矮小,沒有什麽力氣,這才隻能獨自縮在這狹小的地方。類似於他這樣的也有許多其他,同樣是各自呆在其他的小巷子裏,承受寒冷。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偶爾顫抖,嘴唇發紫,眼皮垂下,四肢無力,隻顧著偶爾醒來時伸手去摸一摸身前的搪瓷碗,期盼著裏麵能夠有些什麽東西。盡管人少,但偶爾還是有著人來往,通常運氣好的話,這些人每當看到小乞丐這個地步,近乎將死時總是會給予一些食物饅頭之類,因為若是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在自己麵前就這麽死去,實在是不太好,所以通常會給予一些隨身食物,小乞丐也正是依靠著這個方才一直活了下來。


    不過眼下他氣息奄奄,全身都已是餓到四肢發僵的地步,如此情況也能夠算作許久以來最為危險的一次了,這個巷子自從早上起就已經許久沒有人走過了,看來這一次卻是沒有了那般好運氣。


    正當這時,本來毫無動靜的小巷子小乞丐對麵的房頂上卻是忽然跳下來一個黑衣人,動作無聲無息,輕輕落地,從始至終竟是沒有發出過半點聲響,看他的樣子卻是足以令人很是詫異,不疾不徐,氣定神閑,似乎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這迴事卻是未曾令他有得半點不適。


    往來穿梭,即便是街道上一些實力較強的人都是依然各自走過,猶如平常一般沒有往這裏來看過一眼,顯然是沒有察覺到這裏的氣息波動,這裏的原因赫然就是因為這黑衣人隱蔽了自己的氣息。


    外麵的人察覺不到,更何況眼下的小乞丐了。


    黑衣人走上前來,一揮手體內功力湧出,直接就是成為了一個漆黑的光罩將二人身形包裹,從外麵看來卻是隻能看見這漆黑不見底的光罩,而且,裏麵的聲音也是一點也傳不出來的。


    黑衣人站在原地,望著麵前的小乞丐,二人本就離得不遠,正當小乞丐還沒有察覺時,確實忽然感到下巴上傳來一股力量,竟是直接將小乞丐從被窩裏托出,令其雙腳粘地,站了起來。


    一時間本就是奄奄一息的他忽然隻是感覺到渾身有無數寒冷灌體,登時刺痛,正要直接暈了過去之時卻是感覺背後稍有熱意,力氣也是恢複到了能夠勉強走路動手的地步。


    當下忽然激靈靈打了個寒蟬醒來,在疲乏之中睜開雙眼,見到眼前黑衣人卻是眼中馬上浮現出一種受到驚嚇的恐懼,當下正要大叫出聲卻是忽然隻感覺喉嚨被一個無比堅硬的東西紋絲不動地卡住,隻能用了用力,登時背後汗毛豎起,醒出一身冷汗。


    “閉嘴!”黑衣人有些嘶啞而冰冷的聲音響起,小乞丐剛剛恢複行動就要叫喊卻是直接被這黑衣人一聲叫得趕緊用力閉上了嘴巴。


    看見小乞丐不再說話黑衣人這才從衣服裏取出一個大大的白色饅頭,裏麵略有膨脹,從外麵看出,其中赫然正是塞了一根雞腿。


    那小乞丐看見這饅頭之後,目光之中頓時露出猩紅與貪婪,嘴角流下口水之時已是不顧一切地向前撲去。像前麵的白色饅頭撲去。


    黑衣人也不躲閃,冷漠平靜的眼眸之中看不出什麽波瀾。隻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伸出著手臂,隻見那乞丐的嘴竭力張開撲來,眼看著牙齒覆蓋在上麵正要一口咬下去時,隻差一些,正當最後一刻,那黑衣人的手卻是極快地往迴一縮,隻聽到啪的一聲上下牙齒狠狠地碰撞在一起,這下竟是直接將兩副牙齦磕出了血花,而落進小乞丐嘴裏的饅頭卻隻有一個指頭的大小,當下那小乞丐卻是什麽也不顧,直接囫圇吞進肚中,盡管血液腥氣難當,小乞丐此間也是未曾感受道什麽不適。


    剛剛吞入,眼中卻是突然猩紅加劇,顯然可以看出其眸孔裏無比的憤怒,再看向小乞丐竟是直接用力一跳,正要向黑衣人撲來,那黑衣人見狀什麽也沒有動,隻是直接看著前者,正當小乞丐快要接近時卻是隻感到身前的空氣有著一股無法阻擋的巨力突然傳來,重重地打在其胸口之上,當下身體都是不受控製地向身後的石牆狠狠撞去,首先是背脊,再是後腦勺,碰碰兩聲小乞丐後背早已被撞得通紅如血,此時落地,顫抖地再次看向黑衣人眼裏卻已經是沒有了瘋狂,隻剩下深深的恐懼與無比濃鬱的請求之意。


    竟也是不敢伸手去撿身旁的棉被,隻管退退縮縮地看著眼前的黑衣人。


    隻見那黑衣人再次拿出手中被咬去一角的饅頭時,小乞丐眼中雖是一紅,死死地盯住,卻也半點不敢再有所舉動。


    “你幫我去辦件事,這些,就是你的,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黑衣人語氣不變地道。那小乞丐一聽此話眼中連忙散發出激動與熾熱的光芒,當即連連點頭。


    不是他不會說話,隻是小乞丐心裏知道,平時若是自己說話多半會引出旁人臉上的厭惡與不耐,所以也就養成了如今這般沉默寡語的性格,何況眼下的黑衣人再此,他又怎敢發出半句聲音。


    對於小乞丐這點心思黑衣人顯然也是了如指掌,當下卻也並不計較。


    “你去把這東西交給城西的牽魂閣的申屠先生,然後便迴來吧,中間什麽話也不準說,但有半個字,那麽你卻什麽也得不到,隻有到了那裏也隻能說出申屠二字,不能看其中內容半字,不能在路上使人看見此物。”黑衣人說道,一邊拿出一張黃色的薄紙,隻是奇怪的是,無論正反,上麵卻是半個字也沒有,更別說什麽偷看之雲,顯然是黑衣人以自身功力所凝,隻有達到一定實力之人才可以憑借上麵的波動看出其中所寫。


    那小乞丐結果黃紙,趕緊小心翼翼地藏進自己的褲帶裏,隻見黑衣人點了點頭,這才全力向巷子外麵跑去。


    原地黑衣人看著遠去的小乞丐,眸孔中卻是閃過一絲淡淡的冷意與猙獰。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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