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最後還是接受了父母的建議,放棄了複讀明年再參加高考的意願。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所以一連許多天心情都有些鬱悶。


    這天,他正獨自在屋裏看小說,忽然聽到屋外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李雨,在不在家?”他一聽便認出這是自己的同學吳韻雪的聲音,連忙放下手中的小說,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一看,果然,門口站著王芝萍、吳韻雪和陳麗婷三個女同學。


    吳韻雪看到李雨從屋內走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怎麽,不歡迎我們嗎?你上次可是說過歡迎我們的呢。”李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笑道:“當然歡迎啦,快進來吧。”說著,他側身讓開,邀請三位女生進屋。


    王芝萍、吳韻雪和陳麗婷她們走進李雨家後,王芝萍笑著問道:“李雨,你放假在家做什麽呢?”李雨請她們坐下後,迴答道:“我也沒什麽事情可做,就呆在家裏看看小說唄。”陳麗婷聽李雨在看小說,不禁好奇地問:“看什麽小說啊?好看嗎?”李雨拿起桌上的一本小說遞給她,笑道:“嗯,就是這本《莎士比亞戲劇故事集》,這書裏收錄了莎士比亞二十部莎劇故事,其中十四部喜劇,六部悲劇,挺有意思的。”陳麗婷接過小說,在那裏翻了起來。


    陳麗婷在那裏翻著小說,吳韻雪湊上去看,而王芝萍這時開口問李雨:“李雨,高考成績已經出來了,你有什麽打算呢?”李雨苦笑一聲說:“唉,這次沒有考好,本來我想複讀,明年再考,可是父母不同意,讓我去讀中專。”


    聽到李雨說要去讀中專,吳韻雪抬起頭說:“為什麽你父母不同意呀,你平時的成績一直不錯的,這次沒有考好,明年再考應該可以考上的。”她說的時候眼裏有明顯的失望。她父母都是學校的老師,知道讀書重要性。所以和陳映一樣,父母都鼓勵他們準備繼續複讀,準備參加明年的高考。


    王芝萍卻說道:“其實讀中專也還是不錯的,我就準備讀。”陳麗婷這時放下手中的書說:“就是,我也準備讀中專。”


    李雨無奈地搖了搖頭,“主要是這次生病,到醫院檢查說我得了十二指腸潰瘍,我爸媽怕我去複讀後壓力大,胃病不能康複,所以不讓我複讀。”


    吳韻雪滿是關切地說:“你得了胃病呀,怎麽不去住院呢?現在好一點沒有,應該去好好治療一下的,千萬要注意身體。”李雨笑著說:“我不想住院,就拿了一些胃藥吃,現在好多了,不過吃東西有時還會覺得有點痛。”


    陳麗婷聞言對李雨說道:“那你平時要多注意飲食,胃病就是要靠養。”她接著又說:“高考就是比較難,錄取人數也太少了,所以我也準備去讀中專,不去複讀了。”


    陳麗婷接著問李雨:“石油學校降低分數線招生,你的成績可以報名,你準備去嗎?”


    李雨搖著頭迴答道:“算了,我不準備去報名。這次父母不同意我複讀就是因為我的身體不好,石油單位所在的地方一般都艱苦,父母肯定更不會同意。”


    在改革開放之前一直都在號召“工業學大慶”,當時播放的電影《創業》,就是展現中國石油工業創業時期的艱難和油田的風貌,反映出艱難多舛而又轟轟烈烈的創業史。影片中“鐵人”和他的夥伴們為甩掉中國“貧油”的帽子,在荒原上戰天鬥地、艱苦卓絕直至奉獻出生命的事跡,感人肺腑,催人淚下。


    但是作為父母,肯定不會想自己的子女到艱苦的地方去工作,也許這也是做父母的偏心吧。他們不想自己的孩子吃苦,所以更傾向於選擇相對舒適和安全的工作環境。這種觀念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父母對子女的關愛,但也可能導致一些職業偏見或限製了孩子的發展機會。


    李雨和王芝萍、吳韻雪和陳麗婷又一起聊了一會後,她們便起身告辭,李雨把她們一直送出三車隊大門。在分別的時候,吳韻雪對李雨說:“你們要不了多久可能會接到錄取通知書,就要到學校去報到,而我也要去複讀了,所以隻有等明年高考結束後,我們再來你家找你玩耍了。”李雨笑著迴應道:“好的,希望你明年高考能考出好成績,到時你考上大學我們再給你慶祝。”“嗯,那就一言為定!”吳韻雪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錄取通知書終於下來了。李雨和唐進忠、王躍還有王芝萍被雅安師範學校中師班錄取,而陳麗婷和班上另外一個男同學熊嶺被雅安衛生學校統計班錄取。這意味著他們即將開始新的學習生活。


    雅安師範學校與李雨就讀的中學僅一牆之隔,那堵牆並不能阻擋他的好奇心。曾經,他和同學一起翻過那堵牆,進入到師範學校的音樂教室,去彈奏裏麵的腳踏風琴。


    那時候,雅安擁有兩所中專和一所大學:雅安師範學校、雅安衛生學校(後來經四川省人民政府批準,由四川省雅安衛生學校與雅安教育學院合並組建成全日製普通高等學校雅安職業技術學校),大學是四川農學院(後更名為四川農業大學)。


    然而,李雨從未想過自己會與這些學校產生交集,他堅信自己畢業後不會選擇這些學校繼續學業。然而想不到的是,他被這所自己不願就讀的學校給錄取了,而更令他覺得難過的是,他一直不想成為一名教師,可是錄取他的學校卻是培養教師的師範學校,所以他覺得命運仿佛在給他開玩笑。


    此刻,他不禁有些懊悔當初為何沒有聽從肖老師的建議,報考體育學院。如果那樣做,或許現在的一切都會不同。但事已至此,他隻能接受現實,並努力適應這個新的環境。


    後來陳映和吳韻雪經過複讀,第二年終於考上了大學,陳映如願以償地被四川師範學院(後改名為四川師範大學)錄取,吳韻雪也被她喜歡的一所大學錄取了。


    ……


    李雨收到通知書的那一刻,心中百感交集,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落。在那個年代,高考錄取率極低,競爭異常激烈。全國有三百多萬考生參加考試,但本科、大專和中專的錄取總人數隻有二十幾萬,其中一多半是大專和中專,本科僅約十萬左右,真可謂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因此,對於李雨來說,能考上中專已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可他又為自己沒能考上大學而遺憾。


    李雨所在的年級在那年高考中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績。在全國大中專錄取率不到百分之十的情況下,他們年級考上大中專的學生比例接近百分之三十。這一成績引起了廣泛關注,甚至登上了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新聞。正是因為高考取得那麽好的成績,當年被四川省批準為首批“四川省重點中學”。


    ……


    三車隊保修工小張師傅,這次參加高考順利上線了,他複習時經常找李雨幫助。當他被錄取準備去學校報到時,專門找李雨辭行。


    小張師傅來到李雨家後,感激地對李雨說道:“小雨,我這次能夠考上大學,要謝謝你在我複習遇到難題時給予我的幫助。可惜你這次沒有考上大學,你爸爸已經告訴我你準備讀中專了,我既要恭喜你,也為你感到惋惜。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以後你有機會到成都,一定要來看我。”


    李雨笑著對他說:“張哥,你也別謝我了,你能考上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我也想通了,能讀中專還是不錯的。你放心吧,我去成都一定迴去你們學校找你耍的。”


    兩人在一起聊了一會兒後,小張師傅便起身告辭。看著小張師傅離開的背影,李雨心裏非常的羨慕,同時也為自己沒有考好而惋惜。


    ……


    李雨在開學前,知道了自己分班情況,唐進中和王躍被分到數理一班,他被分到數理二班,而王芝萍被分到數化班。當年師範學校分為專科班和普師班,專科班招收的是高中畢業生,學製是二年製,而普師班招收的是初中畢業生,學製是三年製。


    隻是李雨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即將就讀的師範校的班主任竟然是王躍的小叔——王老師。正是因為這層關係,開學前王老師通過王躍將他叫到了學校。


    見到李雨後,王老師麵帶微笑地說:“聽王躍說你的同學都喜歡喊你軍長,那我以後也這麽稱唿你吧。”李雨聽後有些靦腆地撓了撓頭。


    緊接著,王老師又說道:“由於我對你相對比較了解,所以決定在你們同學還相互不熟悉之前,先有你來擔任我們這個班的班長。這裏有一份班級名單,你先負責安排好同學們的寢室,等開學那天再幫著接待其他同學前來報到。”


    麵對王老師的信任,李雨毫不猶豫地滿口應承下來,並接過王老師遞過來的班級名單、寫有名字的小紙條以及膠水,隨後便和一同前來的王躍朝著學生宿舍走去。


    李雨和王躍有說有笑地來到了學校專門為新生準備的寢室。這是一棟磚瓦建築的四層宿舍樓,和四周的學生宿舍比較起來還是算新的了,雖然簡陋了一點,但卻整潔幹淨。李雨他們班的學生被安排在二樓。


    走進寢室,隻見宿舍裏安置的是上下鋪的單人床,一共五張,也就是說每個寢室要安排住十名學生,這樣顯得寢室比較擁擠了。


    “這住宿條件還是有點太差呀”李雨看到不由的搖了一下頭,“沒辦法,師範校就是這個條件,你沒看見邊上那棟老生的宿舍條件更不好。”王躍說道。


    李雨無奈地歎了口氣,開始按照王老師給他的花名冊安排同學們的床位。而王躍幫助他將寫有名字的小紙條貼在了每個學生床頭上,以便於學生們報到時能夠找到自己的床位。


    一切準備就緒後,接下來就隻剩下等待學生們前來報到了。李雨的中師學習時光也就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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