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修廉的口中無善得知,當日修廉跳崖之後,意外不死,但身負重傷,好在後來蘇通的管事相救。


    因為擔心連累蘇通,所以不敢報與蘇通知聞,一路小心謹慎躲避,直到今日午後才趕到梁丘原鹹集,被蘇通安置下來。


    無善聽完,詢問修廉今後的打算。


    修廉說:“我為國為君,自問盡忠盡誠,卻要遭受小人指點,做下攔路行劫的事來。本無意苟活於世,又因機緣巧合存活下來。那一國,我是無法迴去了。”


    無善聽他說得哀切,隻能寬慰道:“以修兄的才能,無論到哪裏,都能有一番作為的。”


    修廉見無善情真,便說自己當不起兄長,還是以姓名相稱即好,隨後又問起無善的身份和打算來。


    無善就向修廉致歉說:“關於我的身份,因為牽連重大,所以不便敘說,還望修廉見諒。至於打算,則是帶著小雅迴歸故國,而後尋找離散的兄長。”


    修廉一聽,知道無善也是個有故事的人,便不再打聽,而是說些閑話。


    兩人聊了許久,無善才退出房間,此時管事已經不在,隻剩下蘇通和炎雅。


    無善就向蘇通拜禮說:“無善代修廉謝過蘇伯的救命之恩。隻是修廉身負重傷,還煩請您多照顧。若有驅使,隻要不違道義,無善願意聽從調遣。”


    蘇通聽到無善這麽說,連忙扶住他說:“某先前已經答應過小兄弟下山崖搜尋修廉,隻不過不能大張旗鼓地做就是了,因此才讓管事借著迴濟國準備的理由前去尋找。我隻求小兄弟不怪我當初隱瞞的事情就好,怎麽還能以此為由作為驅使小兄弟呢。”


    炎雅在旁邊聽到,心內對蘇通的厭惡去了好多,想來或許真如文才所說,是有什麽誤會,便對著蘇通一禮道:“蘇伯,先前是我無禮了。”


    蘇通見炎雅這副樣子,還真不能夠適應,笑了笑說道:“小妹,不妨事的,還是趕緊去入席吧。”說完拉起無善便走。


    炎雅一臉不解跟在後麵。


    無善就對著蘇通解釋說:“蘇伯別看小雅大大咧咧,可也有細心的時候,是個性情直率的人。”


    蘇通聽到,隻是嘿嘿地笑著,炎雅聽到,完全分不清無善是不是在誇人。


    蘇通領著無善和炎雅進入一個裝飾華麗的隔間,三人坐定,再無旁人時,蘇通打趣道:“這是按照國公子的級別設置的,連上卿都不能夠進入。小兄弟代替文公子赴宴,真是有福了。”


    炎雅聽到蘇通打趣,頓時也起了玩心道:“你怎麽就知道我們兩兄妹不是國公子的級別呢。”


    蘇通聽到,也就不再佯做不知道:“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們,就知道你們不是兄妹了。小兄弟是一副中原人模樣,可小妹卻不是。旁人可能看不真切,可我隨著商團走南闖北得多了,一眼便知。”


    “其實啊,有你們這樣的身手,要說是平民百姓家出身,天下沒人能信。但要說是國公子,卻無可能,原、淮、濮、夷、萊、易六州中原諸國的公子我都見過,沒有一個對得上號,至於晉州的,也不可能流亡到易州去。”


    原本炎雅也隻是打趣,沒想到蘇通借機就把話說透了,這讓炎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無善聽著,幹脆也就直言道:“蘇伯有聽說北上出使中原的越國使團嗎?”


    蘇通乍一聽到,不敢置信,但腦中迅速飛轉,聽說越國使團離了濟國前往恆國,聯想到恆國內亂,忽然之間頓悟過來,連忙站起身,剛要說話,卻見無善也站起身來,搖手製止道:“蘇伯,這事尚無人知曉,隻是因為今日提及,我想著不能再瞞您,還請您見諒。”


    蘇通一副了然的姿態,炎雅見無善說出來,心內反倒釋然了。


    無善見蘇通已然知曉,便走上前去,低聲詢問起是否知道恆國內亂後越國使團的消息。


    蘇通想了想,說道:“恆國內亂,牽扯的很廣,到現在也還沒有停下,各國的使團除了早就有所預見撤離的,其餘的都遭了難。至於越國使團,一直都沒有什麽消息傳出。”


    看到無善黯淡的神色,蘇通就寬慰說:“恆國內亂前夕,我的商團便撤出了恆國,此後一直再沒有去過恆國,所以關於使團的消息也不確實,或許越國使團離開了恆國也說不定。”


    無善卻很清楚這不過是蘇通不明緣故的安慰之談,也是,那幾日的尋找都毫無消息,又怎麽能夠從傳言之中聽出什麽判斷來呢,可要讓自己相信兄長已經死於內亂,又談何容易呢。


    這一場宴席,雖然豪奢,但入席的三個人,卻完全沒了飲宴的興致,無善更是接連飲酒,連炎雅都勸不住,以致大醉。


    蘇通見無善大醉,就將他安置在原鹹集內,本想派人侍候,但被炎雅拒絕,最後還是由炎雅親自照顧。


    等第二日無善醒來,已是近午時分,頭疼欲裂,依稀還能記得是昨日醉酒昏睡的緣故,想要起身時,看見趴在榻邊熟睡的炎雅,想到當初身為越國公主的她隨同使團一路向北,曆經劫難,卻始終陪在自己身邊,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暖流來。


    無善見炎雅眉毛輕顫,知道她要醒來,趕忙閉上眼睛假寐,就聽得炎雅低唿一聲,而後躡手躡腳走出房間,輕輕合上了門。


    無善等頭疼減輕了些,就起了床,開門走出房間,仍覺得走路搖搖晃晃,行至大廳時,見炎雅和蘇通正坐著,有說有笑。


    炎雅看見無善過來,就站起身把他扶坐下來,說道:“無善哥哥,蘇伯說梁丘有十景呢,比濟國的八景強多了。現在距離祭典還有幾天,我們去看一看怎麽樣?”


    無善知道炎雅這麽說是想讓自己分心,想到炎雅本就愛玩的天性,就點點頭同意了。


    於是炎雅就帶著蘇通繪製在絲布上的位置圖,在無善的陪同下,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終於在祭典之前的這幾日遊玩了梁丘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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