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好一番安慰,那女孩慢慢止住悲傷,詳細一問才知道她姓齊名萱,是富裕城人氏,因家庭出了變故,在富裕城無法生存,迫不得已和爺爺逃難,想越過兩界河後掉頭向東走大路投奔東海國,不想在此處突遭橫禍。


    問她家裏還有什麽親人,齊萱哭訴道:父早年死於戰亂,母親和奶奶先後病故,和年邁的爺爺齊全相依為命,沒有其它親人了。爺爺齊全是廚師,燒的一手好飯菜,在富裕城一大戶人家廚房做工為生,齊萱本人聰慧乖巧本分,被主人家小姐看中了聘為伴讀書童。


    有了依附,吃穿不愁,日子也算過的安穩,不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東家突遭橫禍,被聖靈軍抄了家逮捕下獄,久久不得釋放,家仆們想盡辦法,散盡資財營救無果,不得已走的走散的散。


    她們祖孫都是普通人,一片靈花皆無,但頗為忠義,東家全家身陷囹圄,他們冒險留下為主人看宅護院,苦等東家重見天日歸來。這一等就是一年多,不過屋漏偏逢連夜雨,非但沒有等來東家災消難滿,反而等來搶占東家府邸的惡霸,將祖孫兩人打了出去。


    祖孫老弱婦孺,手無縛雞之力,如何反抗?富裕城治安形勢極其惡劣,留在富裕城又恐怕飛來橫禍,所以打算逃難。為營救東家曾向政府官員行賄送禮,再加上苦守府邸年餘坐吃山空,祖孫早已一貧如洗,逃難到這兩界河橋時竟然拿不出過路費,爭執中被壞人看中了姿色,妄送了爺爺性命。


    齊萱聲淚俱下,恨世道不公,卻無力反抗,隻能逆來順受。


    眾人無不動容。


    林晨鍾和花月影對從富裕城逃難而來的事情頗有感觸,仿佛看到了當年自己經受的苦難,同情心爆發。


    林晨鍾向眾人說道:“這祖孫雖然弱不禁風,但頗有忠肝義膽,可惜生不逢時,慘遭橫禍,實在令人惋惜。既然咱們遇上了,幫人幫到底,帶上她一起走算了,添雙筷子而已,等找到了義軍大本營或者安穩的落腳地,再將其妥善安如何?”


    大家紛紛點頭,何眙雲隨即問齊萱道:“齊萱,我們是過路的行人,願意帶你一起走,給你一口飯吃,可願意隨行?”


    齊萱早看出來她們是行俠仗義的好人,求之不得,馬上磕頭謝恩,叩拜過祖父後與何眙雲同乘一匹駿馬過河離去。


    過河後向西山城方向策馬行了幾十裏路,時值隆冬臘月,烏雲密布,朔風勁吹,寒氣逼人,眼看要下大雪。齊萱衣衫單薄,凍的瑟瑟發抖,小臉通紅。何眙雲給她一件羽絨服穿上,齊萱感激不盡。


    大路在山間彎彎繞繞,迴環曲折。行人寥寥無幾:過了兩界河難民大多向東走平坦大路奔黃金國方向進發,越過黃金國就可以達到傳說中政局穩定、衣食不愁、國泰民安的人間天堂東海國。


    向南走則進入芊芊莽莽的鬆嶺山區,從兩界河到西山省城的幾百裏大路沿途響馬塞道,通途變天塹,除了聖靈軍大隊人馬敢走,商隊莫敢涉足。


    路邊村社經戰火洗禮後,隻剩下破壁殘垣,叢生的蒿草下累累白骨隱約可見,幾十裏下來竟荒無人煙。


    天色漸黑,投宿在一處荒廢多年的驛站殘垣斷壁中,取水生火,埋鍋造飯,安營紮寨。


    從儲物神囊中釋放出一大塊幹肉,土豆,一些幹猴頭菇泡水發開,然後下鍋燉,古麗進山打了一隻肥山雞迴來洗剝幹淨下鍋一起燉,十幾分鍾功夫香飄四溢,齊萱口水橫流,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小包裹,裏邊是陳皮和桂皮,取了幾塊扔進鍋裏攪拌,香氣更甚,陡增味道。


    何眙雲好奇的問道:“齊萱,你逃難還隨身攜帶調料?”


    齊萱道:“我爺爺是廚師,所我們總隨身攜帶一些調味用品,這是手藝也是吃飯的本錢。”


    花月影問道:“你的調料品相不錯,哪裏買的?”


    齊萱道:“無需買,自家產的。我們東家是富裕城有名的調味商,蔡記調味的大名在富裕城調味商界那是數一數二的名號,有機會恩人們可以打聽一下,自然知曉。”


    眾人為避禍也為修煉,在銀河大森林逗留了16年,比齊萱年齡都大,哪裏知道外邊的事。江悠悠問林晨鍾:“阿鍾,你和月影自小在富裕城待過,可曾有所耳聞?”


    林晨鍾搖頭說:“那時我和月影才六七歲,富裕城陷於戰亂,我們和黃老師久居學校閉門不出,並不知曉多少外邊的事情。”


    齊萱驚訝的問道:“原來恩公也曾與富裕城有緣?”


    林晨鍾點頭道:“齊萱,你叫我林叔叔就行——”然後介紹其他人:“這位是你花阿姨,江阿姨,兩位譚阿姨,古麗阿姨,秋莎阿姨以及何阿姨,你無需太過拘禁——”


    齊萱一一拜伏並記住,林晨鍾又說:“我和你花阿姨童年不幸,流落街頭命懸一線,蒙恩人相救,曾在富裕城第三精靈小學棲身過一段時間——”


    一晃已經過去25年了,提起往事,花林二人唏噓感慨,花月影摸了一下眼角問道:“齊萱,你即在富裕城土生土長,知道第三精靈小學嗎?”


    齊萱大眼睛亮起,馬上來了精神迴複道:“花阿姨,實不相瞞,我和我家小姐小學就是第三精靈小學畢業的,我在第三精靈小學學習了六年,角角落落的都熟悉!”


    花月影和林晨鍾一聽也來了興致,花月影問道:“是嗎,學校現在什麽樣,你說來聽聽?”


    齊萱將學校校舍概貌一一道來:鐵大門被人偷走,不得已換成了木質大門,兩層教學樓坐北朝南,一座大禮堂年久失修,屋頂漏雨,一座大餐廳曆經修補還在發揮餘熱,操場邊的倉庫因失火被付諸一炬,後改造成了花壇……等等。


    往日情景曆曆在目,不禁暗暗垂淚,花月影扭過臉去。林晨鍾問道:“齊萱,你知不知道教工宿舍區前麵的空地上,就是挨著操場邊的小樹林裏有一株磨盤粗細的大核桃樹?它還在嗎?那樹上還有鳥窩嗎?”


    齊萱點頭道:“還在,那是樹林裏最粗的一棵樹,就是長的歪歪扭扭的,不成材,伐木工都不要它,但是枝葉繁茂,夏天遮陰蔽日,同學們愛在樹下玩耍,總有鳥築窩,也總有同學爬樹去掏鳥窩被老師責備的——”


    林晨鍾笑道:“說的一點沒錯,你花阿姨小時候淘氣,喜歡爬樹掏鳥窩,有一次被兩隻大烏鴉追著啄還哭鼻子了——”


    花月影推了林晨鍾一把,兔子眼一翻道:“討厭!就你話多!”


    齊萱掩口而笑,說道:“那也不奇怪,我家小姐也喜歡爬那棵樹,被一位姓方的老師教訓了好多次,方老師總怕我家小姐從樹上摔下來!林叔叔,花阿姨,你們上學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這位方老師,他閑來無事總是就坐在樹下看書或者對著樹發呆,自言自語的,好奇怪的一位長者!”


    黃有幸的愛人方媛媛的骨灰埋在那棵大核桃樹下,黃有幸思念亡妻,有對樹自語的習慣。花林二人知道此事,兩人聽的怪怪的,花月影忙問道:“是嗎?阿姨小時候也認識一位總對著那大核桃樹自言自語的老師,但是那位老師姓黃,姓不方——你說說這位方老師長什麽樣?”


    齊萱道:“是一位花白胡子的老爺爺,年逾古稀,個子高,國字臉,虎背熊腰,豹眼環目,很有氣勢,老師們都怕他,聽說他打過仗,殺過人,後來金盆洗手退隱到學校當老師了,和我們東家也相熟,據說當過我們東家的老師,學校別的老師都不敢管我家小姐,就方老師敢——要是別人惹我家小姐,主母馬上就找到學校去大鬧一場,但是方老師教訓我家小姐主母卻噤若寒蟬,還有幾次因為小姐犯了錯誤方老師心情不好,把主母也叫到學校教訓了一頓——”


    何眙雲說道:“看來這位方老師和你東家淵源頗深——你東家姓蔡是吧?”


    齊萱道:“恩,東家姓蔡名諱非字……蔡記調味的大老板——”


    眾人聞言放下進食的鐵碗筷,驚愕的看著她,把齊萱看的隻發毛,江悠悠問道:“齊萱,你東家叫蔡非?非常的非?”


    齊萱點頭道:“是啊,他很有名的!”


    花月影問道:“祖籍何處?”


    齊萱道:“帝都綠昇城,後來在富裕城闖蕩發家致富揚名一方的——”


    眾人一起站了起來,花月影問道:“齊萱,你家主母姓甚名誰?”


    齊萱驚愕的說道:“主母姓郭——”


    林晨鍾搶問道:“是不是叫郭箐箐?”


    齊萱愕然的說:“是啊,林叔叔你怎麽知道我家主母芳名?你認識她?”


    林晨鍾激動的說道:“何止認識!我再問你,你東家蔡非的神器是不是一把七寸匕首?!”


    齊萱驚訝的點點頭。


    花月影問道:“你主母神器是一把三尖兩刃刀對不對?”


    齊萱忙不迭的點頭道:“一點不錯!你們怎麽知道的?”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江悠悠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蔡非和郭箐箐有情人終成眷屬,在富裕城落腳,這下好了,我們出山就找到故人了,這是天意!”


    眾人激動幾乎手舞足蹈,林晨鍾問摸不著頭腦的齊萱:“齊萱,你剛才說那位老爺爺確實姓方,不是姓黃?”


    齊萱點頭道:“額……我隻知道他姓方,和我東家過從甚密,其他的不知道——”


    花月影問林晨鍾:“阿鍾,你懷疑是黃老師改名換姓,重迴故居?”


    林晨鍾眼角噙著淚花:“世上有幾個人願意對著那棵大核桃樹自言自語呢?按年齡推算黃老師今年應在古稀之年,頗為吻合,而且他也是蔡非箐箐的老師!”


    眾人一聽覺得有理。


    何眙雲忙問齊萱:“齊萱,你口中的方老師是不是一把亮銀槍神器?”


    齊萱驚訝不已的點頭說道:“是啊,是一把很炫酷的鋼槍,方老師六花聚頂,打遍學校無敵手,校長都不是他的對手……難道真是你們的故人?”


    八人聞言歡唿雀躍起來。


    齊萱愣在原地。


    眾人確認那就是日思夜想的黃有幸,激動了好一會才冷靜下來。花月影急不可耐問齊萱道:“齊萱,你說的那位方老師現在何處?還在第三精靈小學嗎?”


    齊萱搖頭道:“不在了!”


    眾人一聽馬上冷靜下來,挨著齊萱坐下,詢問詳情,聽齊萱道來:“我和小姐小學畢業後去了富裕城精英中學上學,因為小姐懼怕方老師,離開了第三小學後和方老師就沒什麽接觸了,但是東家和主母與他依舊來往甚密,具體細節我並不清楚。去年東家得罪了富裕城守備司令傅德,被他派兵抓了起來投入大獄,爺爺曾經去富裕城第三小學找過他想請他幫忙,卻聽老師們說聖靈軍曾派人來抓他,說他是殺人越貨的土匪,方老師拒捕,和對方大打出手,逃走了,後來去向不明,一年過去了,我們再也沒有見過他——”


    眾人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熱情瞬間熄滅。


    花月影啪塔啪塔掉的眼淚,何眙雲感慨說:“黃老師一生多災多難,飽受苦難,到老也不得片刻安寧!齊萱,你說的方老師就是我們的恩師黃老師,你好好想想,他當時是一個人在學校嗎?沒有家屬嗎?有沒有一位葉老師跟著他?身邊有沒有子女?”


    齊萱果斷的搖頭說:“我在富裕城第三小學六年,從未聽說方老師有家屬或者子女相伴,一直都是他孤身一身啊?!也未聽過有什麽葉老師?不知何許人也?”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葉瀟瀟為何不在黃有幸身邊,黃有幸又為何脫離義軍獨自迴到富裕城隱居,胡亂猜測中林晨鍾問道:“齊萱,你說說看,你東家為什麽事得罪了富裕城守備司令,被他逮捕下獄?”


    齊萱歎氣說:“此事說來是我東家樹大招風,引起小人垂涎家財!我東家來富裕城闖蕩,經營調味品生意逐漸發家致富,頗有資財,置辦了府邸,業大顯家難免和一些達官顯貴有些來往,其中就有富裕城守備司令傅德,那傅德可能是看上了東家的調味品經紀行,想要入股可又不肯出錢,明明就是巧取豪奪,和東家鬧翻了,每每玫滋事刁難,東家百般忍耐,誰知那傅德不肯罷休,竟派人去山區基地把東家所有的桂樹和八角等香料產地的樹木全部砍到,焚毀,基地被夷為平地。東家很生氣,就去和傅德理論,傅德推說在那一帶發現土匪強盜出沒,他的軍隊是去剿匪,香料植物被焚毀乃是土匪強盜打家劫舍時為非作歹所為,和他不相幹。又誣賴我東家和土匪有瓜葛,後派兵將我東家一家四口都抓了起來投入大牢,要問個暗合土匪的抄家斬首罪名。奈何我東家頗有人緣,不少達官顯貴為東家活動疏通官司,那傅德隻是發狠話卻不敢將東家一家斬首,但是也扣住不放,關在大牢裏一年多了——那傅德的侄子傅義乘機接管了蔡記調味商行的所有店鋪和資產,他的外甥秦時霸占了蔡府,將我們祖孫痛打一頓趕了出來,說我東家永遠不可能從牢裏獲釋出來,就是死在牢裏屍骨也不能入土為安,讓我們滾得遠遠的,如果在富裕城再看見我們就剁碎了喂狼狗……”


    說的無助處,齊萱嚎啕大哭,渾身發抖。


    林晨鍾等八人冷著臉,極力克製住憤怒。何眙雲安慰齊萱一番,說道:“齊萱,你不用怕,你的東家蔡非和主母郭箐箐曾經是我們舊時同窗,頗有些人情,隻是這些年天涯各一方不曾有機會往來而已!如今即得故人音訊,那就是天意讓我們去搭救他們,但是我們要弄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和一些詳細情況,不至於唐突行動。”


    何眙雲把幾人姓名報上,問齊萱是否聽過,那小齊萱曾聽主母提起過紅玉公主江悠悠,隨即相信了眾人,向江悠悠磕頭哭訴,乞求救援。


    江悠悠安撫她並詢問一些細節,得知蔡非和郭箐箐如今五花聚頂,有一雙兒女,長女蔡雯雯15歲,隨父親匕首神器一花聚頂,次子蔡成功13歲隨母親三尖兩刃刀神器,一花聚頂。


    那富裕城守備司令傅德六花聚頂,齊眉棍神器,性格剛烈,眼裏從不揉沙子,同事他也是聖靈14軍66師3團的團長,就是他派遣劉廣等人去兩界河駐守攔路收費的。


    問起富裕城內其它高人情況,齊萱搖頭不知,隻說:“東家在富裕城是萬事通,如果能把他救出來,想知道什麽都不是問題……”


    何眙雲問道:“齊萱,你能找到東家囚禁的地方嗎?”


    齊萱點點頭哭訴:“東家一家四口被囚禁在富裕城城防司令部的監牢裏不見天日,有重兵把守,我和爺爺幾個月前曾經去探過監,送些吃喝用度,後來沒有錢了,他們不讓我們進去探視,如今生死不明……”


    眾人聽的明白,紛紛道:“我們不能見死不救,砸監反獄,把蔡非和箐箐撈出來,以我們的能力不費吹灰之力。然後我們再慢慢找黃老師的蹤跡……”


    花月影出人意料的搖頭說:“我們的終極對手是不可一世的殷皇族,我們隱蔽的越深勝算就越大!砸監反獄確實不費吹灰之力,但是對付這些三腳貓就要我們暴露身份和能力,因小失大,實在不值得!”


    林晨鍾愕然:“月影,你什麽意思?難道不管蔡大少和箐箐,任其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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