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仲,繼續努力吧!”


    趙桓的聲音並不算響亮,卻在此刻,迴蕩在城門內外。


    曆史上,這是北宋末代皇帝的最後一次呐喊。


    張叔夜明白皇帝的意思,他抵抗的越激烈,投降談判付出的代價就會越小。


    而他一人的指揮和抵抗,根本不足以應對金人仿佛虎入羊群般的進攻。


    隻是仍要去做。


    必須要做。


    太尉府。


    高俅手持一杆戰槍,橫在街頭。


    重新恢複了太尉府名頭的房門大開,早先那些賴在這裏不走的潑皮都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十幾個家丁,拿著柴刀,安裝上木把,當做樸刀來用。


    很快,青石街道上響起馬蹄聲,一個拿著火把的金兵看到了高俅的身影,嘴角一勾,策馬而來。


    “我乃太尉高俅,爾等還不速速求死?”


    高俅一抬戰槍,整個人腳下邁出靈動的步伐,連續數個轉身,竟是在幾匹戰馬之間靈動飛舞。


    正在此時,一顆蹴球飛來,高俅一個倒掛金鉤,那球便畫出一道玄妙的弧線,砰地打在一個金兵麵門。


    “啊呀!”


    那金兵猝不及防,整個人在馬上一個趔趄,高俅手中戰槍一刺。


    “噗!”


    戰槍刺中金兵胸口,那些家丁上前以樸刀將其斬落馬下。


    “嘿!”


    高俅拔出戰槍,一腳踩球,微微齜牙笑道:“區區金兵,根本……”


    “嗖!”


    一根箭矢劃過長空,刺進了高俅的心口。


    七八個金兵策馬而來。


    一走一過,便將高俅和家丁悉數斬殺。


    至此,在趙佶和高俅死後,蹴鞠項目便由半吊子的高衙內繼續教導後人。


    金兵衝進太尉府,裏麵響起一陣小妾的驚叫聲。


    但是高俅的態度已然明朗,也並沒有關門,他知道,他活著都已無力迴天,何況死後。


    但很快,劉彥宗的人就接管了各處街道,金兵可以休息,可以吃喝,可以逛青樓,但不許騷擾百姓。


    汴京七十二酒樓,第一次在白天開始營業。


    “軍爺,哎喲軍爺,奴家這裏可是清倌人居所,外人……”


    “滾你媽的,一個青樓哪有那麽多講究,出來賣的就是賣的!”


    說著話,便抓過一個清倌人,用力地聞了聞,雙眼放光:“香,中原的女人太香了啊,哈哈!”


    劉彥宗的人對此也毫無反應。


    更多的金兵,則湧進了一看就異常繁華的樊樓。


    “完了,衝咱們家來了!”


    老鴇子心頭慌慌,就怕被金兵盯上,可偏偏金兵就來了。


    她慌亂上前,滿臉賠笑道:“各位軍爺,咱家姑娘多得是,你們盡管快活,但有一點,可別砸了店,往後啊,各位軍爺還要常來呢。”


    老鴇子心心念念樊樓的產業,此前是蔡京的,蔡京死後蔡九接手,原本利用李彥可以拿到,偏偏被李師師破壞。


    在她眼中,如今這個時候,什麽 姑娘不姑娘的,占下這個產業才是最重要的。


    畢竟金人也得喝花酒不是?


    老鴇子諂媚的模樣,讓幾個金兵微微一怔,旋即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鴇子。


    “軍爺,看老身幹嘛呀,都一把年歲了,樓裏姑娘多著呢。”


    老鴇子被看的頭皮發麻,但還是滿臉賠笑。


    “不不不,我看老媽媽你也是風韻猶存呐。”


    幾個金兵互望一眼:“也別選了,就這個,肯定經驗豐富。”


    “完了!衝我來的?”


    老鴇子下意識就要跑,結果被幾個金兵扛進了房間。


    “這些個年輕人,總是愛玩點新花樣。”


    劉彥宗笑著搖了搖頭,又道:“差一點,就差一點啊,若非那個神棍,恐怕此番依然打不進來。”


    他說著,拱了拱手:“眼下都按照上官的指令在做,秩序也還算不錯,隻是下官不懂,這又是為何呢?”


    “我們明明已經攻占了這裏,無論怎樣,不都該是我們自己說的算嗎?”


    劉彥宗壓低了聲音,道:“難不成上官有什麽苦衷?”


    “苦衷談不上,隻是意難平罷了。”


    武鳴淡淡的說:“曆史的車輪是向前滾動的,我可以改變很多,但並不想讓愚者就這麽過去,該有的懲罰,不能減輕。”


    “上官是指那些大臣?”


    劉彥宗有些明白了。


    “還有皇帝。”


    武鳴補充一句。


    “但凡朝廷,都有好人和壞人之分,這是避免不了的。”


    劉彥宗微微拱手:“就像有人壞事做盡,偏偏長壽,有人鞠躬盡瘁,德高望重,卻活不了多久。”


    “你說得對,但也不全對。”


    武鳴道:“事實上,大部分並不壞,他們隻是單純的蠢而已。”


    他並非胡說八道,無論是唐恪,還是耿南仲,亦或是王黼與孫傅之流,他們都想名垂千史。


    他們也都認為自己做的,是對家國百姓是好的。


    壞的人,起碼有自知之明。


    而蠢貨,會瞪著眼珠子覺得自己全是對的。


    這才是最糟糕的。


    “那接下來……”


    劉彥宗終於問出了主題。


    “樂嗬樂嗬得了,接下來退守城外,犒賞三軍。”


    武鳴一擺手:“酒肉歌舞都不缺少,三天之後可迴國休養生息,為繼承皇位做準備。”


    “……”


    劉彥宗猛然一抬頭,詫異地看向武鳴。


    “不用這麽看著我,皇位已經穩了。”


    武鳴抬手一指:“那邊還有沃土萬裏,不要著急,將來我會讓你們留下上帝之鞭的傳說。”


    “……是。”


    劉彥宗本想再爭取一些,奈何對方手段高深,不敢造次,隻能答應。


    最關鍵的是,對方不知道從哪裏弄來八百白馬騎兵,十分悍勇,組成了憲兵隊,負責維持秩序。


    眼前的年輕人,已然成了金國的宗主國。


    不過具體怎樣,還要看二太子的態度。


    他真的始終甘心久居人下嗎?!


    樊樓裏,姑娘們都在瑟瑟發抖,雖然不知道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她們知道這裏恐怕會發生什麽。


    尤其是李師師。


    這個向來溫婉的清倌人,手中拿著一枚金釵。


    心頭戰戰兢兢,卻始終沒等來似乎隨時都能發生的事情。


    有那膽大的姑娘從窗戶縫隙發現,金兵竟然撤了。


    “金人撤了!”


    有人大喊一聲,姑娘們匆匆下來,彼此查看,發現大家都沒事。


    “嘩啦。”


    房門開了,老鴇子踉蹌地走出。


    她看著完好無損的姑娘們,當即癱坐在地。


    至少一百五十毫升淚水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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