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義真沒有去管那幾個先迴家一趟、似乎要拿什麽東西的農民。他心中有著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要幫助他們克服對馬的恐懼,於是,今川義真帶著朝比奈泰亨,一同前往了馬棚。馬棚距離他們所在之處並不算遠,兩人很快就騎著各自的馬來到了壯丁們訓練的地方。


    村中的壯丁們看到他們二人騎著馬而來,臉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他們不知道這兩位大人為何突然來到這裏,心中充滿了疑惑。


    “來,把你們手邊的竹竿立起來!斜著指向我們!”今川義真半蹲在馬鐙上,高聲說道。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仿佛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啊?為什麽?”壯丁們好奇地問道。他們不明白今川義真的用意何在,心中充滿了疑問。


    “用竹竿斜著指向我們!”朝比奈泰亨也高聲叫道。他的聲音同樣充滿了威嚴,讓壯丁們不敢違抗。


    壯丁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們心中充滿了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聽從這兩位大人的命令。


    平次大著膽子走了出來,舉起長竹竿,斜著對著今川義真。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緊張的神情,說道:“五郎大人,得罪了。”平次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會引起今川義真的不滿,但他還是鼓起勇氣站了出來。


    “我問一下你們,上次看見惡黨們,他們有拿長槍嗎?”今川義真高聲說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希望從壯丁們的口中得到答案。


    “沒有……”一個壯丁小聲說道。


    “沒有吧……”另一個壯丁也跟著說道。


    “確實沒見過!”又一個壯丁說道。


    今川義真之前就從平藏那裏了解過山賊的情況。他知道,馬上作戰的山賊們沒有大身槍這樣的長柄武器。麵對結成陣列的長竹槍,山賊們除了使用和弓或者鐵炮這樣的遠程武器外,沒有別的辦法。至於直接衝陣,他們披甲率也很低,有甲胄的,也是日服的破爛鐵片縫起來的貨色。這麽幹就是找死!


    而和弓鐵炮,和弓也是沒有的。想來這種武器的防黴防腐的日常保養,山賊們的條件也很難辦到。鐵炮倒是有,但是馬上運動中玩火繩槍?聽說山賊頭子叫豬熊規之介,不叫野比大雄,也沒有藍白配色帶四次元口袋的胖貓!


    “你們說!我拿什麽打到平次!”今川義真抽出龍王丸,大聲質問道。


    “可您能繞過去啊!”另一個村民說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擔憂,害怕今川義真會對平次不利。


    “那再來幾個人!覺得我能往哪繞,就站到那一邊!”今川義真接著說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威嚴,讓壯丁們不敢違抗。


    新一和幾個跟平次關係不錯的壯丁也站了出來,排成一排,“槍口”對著今川義真和朝比奈泰亨。他倆往哪個方向繞,眾壯丁就把槍往哪個方向指。


    “很好!就是這樣!你們怕騎馬的山賊惡黨!騎馬的山賊惡黨也怕你們!隻要你們團結起來!用長槍列陣,他們就害怕你們!”今川義真高聲說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激情,仿佛要將壯丁們的士氣點燃。


    在他的聲音中,所有在場的壯丁都排成陣列,和今川義真、朝比奈泰亨對峙起來。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仿佛要與山賊們決一死戰。


    日吉丸相當配合舉著自己的大身槍,高喊道:“所以,你們不用害怕!讓那些騎馬惡黨瞧瞧咱們的厲害!誒!誒!哦!”


    “誒~誒~哦!”壯丁們齊聲高唿,他們的聲音中充滿了鬥誌。


    “誒~誒~哦!”xn,壯丁們的士氣高漲,軍心可用!


    很快,原本走開的壯丁也走了過來,加入了進去。他們手中拿著還算是精工細作過的長槍,杆為積竹木柲、尖為二兩精鐵。這些長槍優質足輕,幾乎可以和日吉丸用被毆打後的賠償金買的長槍相媲美。


    所謂“積竹木柲”,是以一根堅固挺拔的木杆為內芯,貼合富有彈性的竹條包裹外皮,配以絲繩、革帶或藤皮髹漆晾幹而成,他們的長槍,雖然不是革帶,但也是藤皮,也能看出用一些類似漆的東西保護槍身。它們的積竹柲槍身,從手持時的彈性來看,應當是軟硬適中,比較實用的。甚至為了保護積竹木柲,柲尾出現了金屬鐓。如此一來,當他們持矛時,柲尾不會因為撞擊地麵而磨損。


    整個“足輕”隊伍氣勢更勝之前,歡唿聲、槍尾墩地聲、槍身破空聲,開始變得整齊劃一……他們站在那裏,仿佛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等待著山賊們的到來。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心中充滿了勇氣。他們知道,似乎隻要他們團結起來,就一定能夠戰勝山賊,保衛自己的家園。


    木下正三原本也很開心,這一刻,他的心態終於不像接到“你來把唐僧他們幹掉”命令的奔波兒灞了,可當他注意到重新加入“足輕陣列”的村民壯丁手中的長槍時……


    在壯丁們停下了歡唿後,木下正三走到一個手持正經長槍而不是尖頭大竹竿的壯丁旁邊:“這是什麽?”


    “是槍……”壯丁在“武士大人”麵前,有些害怕地迴答道。


    “馬鹿!我當然知道這是槍!我要你告訴我,這是從哪裏得來的!”木下正三的語氣更加嚴厲……


    幾名手持正經長槍的壯丁都低下了頭,“這總不可能是從北山長得!告訴我,這是從哪裏來的!?”木下正三在幾個手持正經長槍的壯丁麵前來迴踱了幾步,“日吉丸!把你的長槍拿過來!”


    “嗯!啊?哦……怎麽了,怎麽了?”日吉丸帶著自己的長槍小步跑了過來,木下正三接過日吉丸的新槍,再看看壯丁們手裏拿的,“日吉丸,我沒記錯的話,你的這根新長槍,是兩貫半買來的吧?”


    “嗯啊。”日吉丸說道。


    “你個足輕組頭想搞這樣的長槍都得看機緣,而他們有好幾把差不多做工的,你不覺得奇怪嗎?”木下正三問日吉丸。


    日吉丸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木下正三轉過頭,繼續對壯丁們說道:“你們有這幾杆正經長槍的話,肯定還有別的武器吧!快說!還不快說!!!”


    新一歎了口氣,村長之前就說過,要拿出之前就有做一些保養的武器給拿出來,用在這次保衛戰中的……


    “幾位武士大人,請跟我過來……”


    今川義真和朝比奈泰亨好奇,下了馬,也牽著馬跟了過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跟隨壯丁們的腳步,來到了一處通風、采光等都不錯的倉庫,平次在新一幫助下,打開了庫房大門。庫房打開之後,裏麵的場景——令四名武士狠狠吃了一驚!


    近二十支長柄武器,主要是積竹木柲的的長槍,還有一把薙刀;立著四五副明顯不是普通胴丸腹卷的兜和鎧甲,至少是百石以上武士才穿戴得起的,其中一個筋兜上還有著一個今川義真眼熟的前立——嘶,是福島家紋,北條綱成他爹那個福島家紋——不會真是他爹的吧……還有一些打刀太刀,普通的胴丸腹卷甚至兩把野太刀,還有七把和弓,3條多餘的弓弦,以及好幾籃子的箭矢,不少可以充作普通雜兵竹槍槍頭的鐵片……


    村長家的大屋子內,上泉秀綱、岡部元信和井伊直親,在一起討論著幾個認為比較重要的防禦節點以及一些薄弱處怎麽加強防禦,朝比奈又太郎則繼續前出偵查還未歸來。


    要說日式甲胄的重量,實在是不重,今川義真等人加上兩匹馬,就輕鬆把那幾具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具足背去了上泉秀綱等人議事的屋子,今川義真自己還把那柄薙刀扛了出來,村民壯丁也幫忙把槍和和弓等武器背了過去。


    “來,挑一下,打惡黨時用的上!”今川義真仿佛完全沒想到這些武器防具的來源,分享著裝備升級的喜悅。


    上泉秀綱問道:“這是?”


    “村民們“收藏”的武器跟防具。”今川義真微笑道。


    上泉秀綱眉頭一皺,這些武器總不可能是地裏長出來的!落武者狩這種事情,在上野國,由於北麵是號稱“小戰國”的越後、西麵是近些年戰事頻發的甲斐信濃、東麵南麵是戰亂不斷的關東平原,可從來都不少見啊!


    “師弟,你真不知道這些武器防具的來源?”岡部元信問道。


    今川義真在過來的路上,早就聽朝比奈泰亨介紹過了,武器防具最有可能的來源,是農村村民的“落武者狩”,即襲殺落單逃亡中的戰敗方武士,然後舔包……


    【八爺還用小日子法西斯造的三八大蓋兒呢!】今川義真可沒那麽多心理包袱,他從自己的錢包中掏出兩個永樂通寶,“這個不帶血的,是我上次在犬居城買幹糧時,店家找給我的,這枚有黑血印的,是我上次消滅另一群惡黨時,從他們那裏搶來的。你難道要告訴我說,不帶血的幹淨,可以用,帶血的髒,不讓我花嗎?”


    “五郎大人,這不一樣……”木下正三說道,作為低層足輕爬上來的武士,他最能對被落武者狩的下級武士們共情,他的“戰友”——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是一起在勝利後搶劫燒討的“好兄弟”、戰敗後一塊逃命的“好兄弟”——也有被“落武者狩”而死的。


    不光是木下正三,雖然井伊直親還是一臉淡漠,但是岡部元信、朝比奈泰亨乃至上泉秀綱的臉色都不太好,他們三人目前自然不至於淪落到那個地步,可他們的屬下、戰友乃至上司中,不乏有落單逃亡經曆的——今川義元又不是什麽常勝將軍,自然也有過敗仗,雖然他後麵都依靠自己經營成果爆金幣給打迴去了……


    日吉丸原本是對“裝備升級”最為開心的——能不開心嗎?他看上了一副具足,並且他自己有縫甲胄紮片的針線,他有信心用這些具足拆下來縫縫補補,給自己整一套一般的小武士都穿不起的好甲胄!


    木下正三的話,上泉秀綱等人的臉色,還有門外怯生生的農民,讓日吉丸逐漸明白,有一層可悲的厚障壁,再度出現在了自己跟其他武士之間、農民跟武士之間,而且這次,連原本跟自己站統一戰線的木下正三都和自己有了莫大的隔閡……


    日吉丸怒而把心愛的筋兜砸向地麵,對著木下正三等人,來迴踱步,高聲叫嚷道:“你們把農民當作什麽,以為是菩薩嗎?簡直笑話,農民最狡猾,要米不給米,要麥又說沒有,其實我們什麽都有……


    什麽都有!掀開地板看看,不在地下就在儲物室,一定會發現很多東西,白花花的大米、灰撲撲的鹽、黃澄澄的大豆、還有糧食釀的酒..……到山穀深處去看看,一定有隱蔽的稻田和麥地……


    表麵忠厚但最會說謊,不管什麽我們都會說謊!一打仗就去殺殘兵搶武器,聽著,所謂的農民,是最吝嗇,最狡猾,最懦弱,最壞心腸,最低能的一群人!是殺人鬼!”


    日吉丸看著眾位武士已經聲淚俱下……


    今川義真頭一次看到對方如此情緒波動,被震驚的他連嘴邊的:“我不許你這麽說農民!”都說不出去……他上輩子又不是唐門外門精英弟子,誰上輩子還不是個農民?雖然中考那年暑假之後就沒幹過農活了,但戶口本兒上寫著的!


    “但是...是誰令他們變成這樣的?是你們,是你們武士,你們都去死!為打仗而燒村,蹂躪田地,恣意勞役,淩辱婦女,殺反抗者,你叫農民怎麽辦,我們應該怎麽辦!”


    今川義真:【沒做過,我真沒做過……這幾個月我真沒做過……】


    日吉丸盯著木下正三,眼睛泛紅:“還有你!木下正三!你之前也是農民吧!我就不信,你所在的村子沒做過落武者狩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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