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豈與王雅的房間內有兩扇窗戶,在中間的玻璃門兩側,打開玻璃門,外麵是一個貫穿左右兩扇窗戶的大陽台。


    今天是周末,王雅知道蘇澤豈昨晚睡得晚,所以便沒有吵醒他。


    自結婚以來,夫妻倆每天早上都會在陽台上做做晨練,深唿吸,伸伸腰,拉拉筋。蘇澤豈是個練家子,簡單的伸腰拉筋,根本沒有鍛煉的效果,還不如打一套拳來得痛快。但王雅喜歡,還每一次都苦口婆心的勸慰道“早晨起來空氣好,做做運動對身體好。”


    而每一次蘇澤豈都會一陣壞笑,然後不要臉的說道“做運動可以有,不過沒必要去陽台……”


    之後,便是蘇澤豈滿意的去上班,王雅紅著臉咒罵蘇澤豈不要臉。


    但也不能天天在屋裏運動,最後,蘇澤豈還是怕老婆生氣的每天早起陪著她在陽台上晨練。


    王雅人是站在陽台上唿吸新鮮空氣,但房間內的窗簾並沒有拉開,以至於,蘇澤豈隔著這扇厚厚的窗簾,滿屋子找媳婦兒……


    不知為何,王雅很喜歡這個大陽台,站在這裏,就能感覺莫名的放鬆。是因為這裏早能迎著太陽,晚能頂著月光,還是因為這裏可以唿吸到新鮮的空氣?


    不知道,王雅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來原因。大概……真正的喜歡就是沒理由的吧?


    想不到就不想了,王雅穿著加絨運動服,仰麵朝天,迎著陽光深吸一口氣。胸腔內,滿滿的暢快,整個人也跟著開闊起來。


    忽然感覺腰上一緊,一雙大手緊緊的摟著王雅的腰,同時肩膀上也是一沉,一顆毛茸茸的頭毫不客氣的搭在了王雅的肩頸處。


    王雅深唿吸的動作立刻停止,臉上洋溢著笑容,側頭往肩頸處的那顆毛茸茸的頭貼了貼。


    “今天怎麽沒叫我起來一起鍛煉?”蘇澤豈側頭吻上了王雅的臉頰,語氣中還略帶撒嬌的口吻。活像個求抱抱的小寶寶。


    王雅被蘇澤豈這二皮臉的口吻給逗笑了,任由他抱著自己,也承擔著肩膀上的重量“你昨晚睡得晚,想讓你多睡會兒。”


    “睡得再晚,也要陪媳婦兒晨練。”蘇澤豈將王雅抱的更緊了。


    “蘇澤豈,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粘人了?”王雅笑了笑,順便用手推了推對方的頭。


    蘇澤豈更是厚臉皮的蹭著王雅的肩頸,弄的王雅一陣麻癢“不粘緊點兒,媳婦兒被人搶走了怎麽辦?”


    王雅被氣笑了“蘇澤豈,你還能再幼稚點麽?”


    “人家才22,有幼稚的資本。”蘇澤豈幼稚起來,真是能做到不要臉的程度。


    王雅無語。


    蘇澤豈抱著王雅一頓親,親夠了,親美了,才微微的鬆開了王雅一點,看了看天空,問道“你很喜歡這裏?”


    “嗯。”王雅被親的臉上還存有紅暈“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感覺站在這裏的時候,心裏莫名的踏實。蘇澤豈,你說我們把這裏裝扮成什麽樣子好?”


    “裝扮?”


    “嗯!我想把這裏變成全家人都能享受安逸的地方。”


    “那就把圍欄上放滿了小蛋糕。”蘇澤豈下意識的逗趣。


    “哈哈”王雅被蘇澤豈逗笑了,想了想道“我想要……幾盆花,兩張桌子,十幾把椅子,一個大的遮陽傘……”


    “你是想……明年中秋月圓之夜的時候,咱們一家人可以在這裏賞月,吃月餅,話家常?”蘇澤豈接過王雅還未說完的話。


    今年的中秋已經過了,所以王雅期盼的一定是明年的中秋。


    “嗯!”王雅重重的點頭,轉身看向蘇澤豈“我可以做很多好吃的月餅,中秋團圓之際,咱們一大家子人圍在一起賞月,那多幸福啊!”


    蘇澤豈看著王雅眼眸中的光亮,是幸福的光亮。


    這個對於蘇澤豈來說,像是罌粟般存在的光亮,讓他癡迷,讓他沉淪,抓住這道光亮是他一輩子的使命。


    “好!餐桌椅子我親自設計。”蘇澤豈說道。


    “還有裝月餅的盤子,要有咱們家自己的特色。”王雅眼前一亮“到時候把嚴叔和婕兒都叫來,一起過節。”


    “嗯!隻要嚴叔不把自己嫁掉,就和咱們一起過節。當然,就算嫁掉了,隻要他媳婦兒願意,咱們也隨時歡迎。”


    “蘇澤豈,你怎麽這麽說嚴叔。”王雅舉起雙手擠著蘇澤豈的臉。


    蘇澤豈拿下王雅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看著王雅笑了笑“嚴叔還不老,又離婚了,當然可以再找。總不能一直憋著吧?憋壞了,生了病還得跟我爸請病假。這為了工作不找伴,還得算工傷。不劃算,太不劃算了。”說著,還煞有介事的搖了搖頭。


    王雅一陣臉紅,捶打了蘇澤豈肩頭一下“你怎麽這麽討厭!太損了!”


    蘇澤豈壞笑。


    王雅白了他一眼,轉頭看向陽台的一角,自語道“咱家要是有人會彈鋼琴就好了,那裏放一架鋼琴剛剛好……”


    蘇澤豈轉頭看向王雅,眼裏滿是寵溺,笑了笑“來,跟我走。”


    還未迴過神,王雅就已經被蘇澤豈拉著向門外走去。


    王雅一路疑惑著被蘇澤豈拉到了小客廳,準確地說是小客廳的一個角落裏。


    這裏是一間小間的會客廳,很小,是整棟別墅中最小的一間客廳。平日裏誰也沒有注意到這裏,自然也就不知道這裏有什麽。


    小會客廳內的陳設很簡單,隻有一組老式的皮質沙發,看起來有些年頭,但沒有絲毫灰塵。沙發後麵放置著一個用一塊大白布遮住的東西,不算太高,但也不矮。


    王雅看了看外形,猜到幾分“這是……鋼琴?”


    蘇澤豈看著王雅笑了笑,鬆開王雅的手,走過去,將白布掀開。


    嘩……


    白布被掀開,裏麵露出一架嶄新的老式鋼琴。


    王雅驚奇。


    鋼琴的款式很是老舊,應該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但琴身還是全新的。整架鋼琴包括那塊白布,都沒有丁點兒灰塵。由此可見,這架鋼琴被珍視了很多年,保養極好,但應該一直沒有人彈,擱置至今。


    “這……”


    “這架鋼琴不是最新款式,年頭還有些久,不過我爸把它保養的極好。”蘇澤豈摸著琴身,像是在撫摸著無價珍寶一般。


    王雅有些疑惑,但也沒多問。


    隻有蘇澤豈自己知道,這裏原本應該是他和爸爸媽媽的家,隻是一直沒能如願。知道蘇倫將這裏作為新婚禮物送給王雅時,他就立刻興奮的將這裏看了一個遍。目的,其實就是想找這架鋼琴。原本隻是猜測,沒想到,真的讓他找到了。


    “不知道這個老家夥,還有沒有當年的歌喉,咱們試試。”蘇澤豈拉著王雅一起坐在了鋼琴前,雙手搭在琴鍵上。


    王雅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蘇澤豈,脫口而出“你會彈鋼琴?!”


    “一點點。”蘇澤豈給了王雅一個寵溺的笑,開始彈琴。


    霎時,悠揚的琴聲響起。


    王雅不會彈鋼琴,也不懂鋼琴,所以她聽不出來,蘇澤豈彈奏的曲目並不是什麽有名的曲目,隻是覺得很好聽。


    鋼琴彈出的古風調調,優柔,順滑,帶有濃濃的愛意,但動聽的調調裏,卻夾雜著一絲,濃濃的哀傷與思念在裏麵。


    王雅聽著琴聲,嘴角洋溢著微笑的弧度,但眼角卻不自覺的閃著淚光。


    蘇澤豈的臉色也隨著曲目一起出現了哀傷之色,眼眸中蘊著深不見底的墨色。一曲完畢,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停了下來,蘇澤豈眼眸中的墨色悄悄退去,臉色也緩和了些。緩和了一下情緒之後,轉頭輕笑著看向王雅“阿一,對明年中秋夜的鋼琴和鋼琴師,可還滿意?”


    王雅的思緒還被剛剛琴聲所打動,眼角還沁著一絲淚光。


    琴聲中那一絲且濃重的哀傷與思念,令王雅感覺惋惜,同時也是驚訝蘇澤豈的多才多藝。


    透過蘇澤豈便可看出苛敏的教子有方,不禁感歎,這樣好的一位母親卻這麽的紅顏薄命。


    王雅笑笑,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淚滴,調侃道“嗯,琴棒!人帥!就是不知道貴不貴,能不能請得起呦~!”


    “夫人多吹吹枕邊風,多與為夫做做運動,便可!”蘇澤豈壞笑。


    王雅害羞地笑,瞥了對方一眼,不搭理沒羞沒臊的蘇澤豈“這個曲子這麽好聽,叫什麽名字?”


    蘇澤豈的笑容收斂幾分“這是我媽譜的曲子,名叫《盼》。”


    王雅很是驚訝,沒想到這首曲子竟是自己婆婆創作的“很好聽的曲子,隻可惜有些哀傷……”


    “這是我爸和朝月琴結婚的那天,我媽做出來的曲子。迴憶著和我爸在一起的美好,又哀傷他們從此的分離。”蘇澤豈手摸著鍵盤,迴憶著。


    王雅的手輕輕的搭在蘇澤豈的手上,握了握,她知道,他想媽媽了……


    “這麽好聽的曲子,要是能有詞就更好了。”王雅心裏不禁有些遺憾。


    “詞?”蘇澤豈側目看向王雅,眨了眨眼“有,但一直沒有人試唱過,所以對不對的上節奏,還不確定。”


    聞言,王雅也側目看向蘇澤豈。


    有詞,但一直沒有人試唱過?這說明……


    王雅一陣壞笑“蘇澤豈……你該不會是不會唱歌吧?不可能啊!你樂器都會,怎麽可能不會唱歌?”


    蘇澤豈輕咳一聲“我,我,我媽就不太會唱歌,再,再,再說了,這首歌的調太高了,我……高音上不去……真上去了,就……就該翹小拇指了……”


    娘唄~!


    哈哈哈……


    王雅想著蘇澤豈翹起小拇指,邁著小碎步,唱高音歌的畫麵,不禁大笑。


    對於王雅的嘲笑,蘇澤豈也不惱,而是欣賞著自家小媳婦兒的笑臉,越看越愛看。等王雅笑累了,便不知道從鋼琴的哪個夾縫裏拿出一張被折疊成一小塊的紙張出來。打開紙張,上麵是清秀的字體,書寫的一首詞。


    《盼》


    與君初相見,撞進奴心尖。


    視君如唯一,此生僅良緣。


    不求共富貴,隻求相守至百年。


    天妒紅顏,與君緣淺。


    春宵一刻,君與千金新婚夜。


    獨自淚灑於窗前。


    欲輕聲,斬情絲。


    瞥見幼子心軟綿。


    君要奴等,奴便等,隻為幼兒笑開顏。


    日複兮,年複兮,要盼君來望眼穿。


    不知此情對與錯,隻願此生無怨言。


    若君心不在,奴便不再遵守諾言。


    從此一別兩寬永不見。


    願君不失言,與奴伴百年。


    奴待君歸來,合家團聚苦盡甘來。


    王雅接過紙張,看著上麵的字跡,便隨著蘇澤豈的彈曲一同唱了起來。


    這首歌的詞曲都是苛敏創作的,曲子是經常彈,但是歌詞卻是一次都沒唱過。曲子是在蘇倫結婚當晚,苛敏傷心欲絕後寫的,本打算與蘇倫從此再無瓜葛。可蘇倫不願放棄這段感情,苦苦哀求苛敏等他,他一定能擺脫朝家與朝月琴離婚,迴來跟苛敏和兒子團聚的。苛敏內心痛苦的掙紮著,本想不再給蘇倫機會,可才兩歲多的蘇澤豈,卻一遍又一遍的叫著爸爸。苛敏的心軟了,在下定決心要等蘇倫的那一刻,苛敏才寫下了這首詞。


    所以曲子聽起來遠比詞要傷感得多,而詞中的希望,將曲中的訣別緩解了幾分。


    一曲唱完,王雅已是滿眼淚光“媽媽對爸爸的感情真的很深……”


    “可惜,情深緣淺……”蘇澤豈眼眸暗沉,嘴裏呢喃著。


    “不淺!”王雅突然說道。


    蘇澤豈看向王雅,不明話中意思。


    王雅看著蘇澤豈笑了笑“因為有你,他們的緣分就不淺。你是他們生命的延續,是他們愛的象征。更是……媽媽的無憾,和爸爸的支柱。”


    蘇澤豈薄唇微抿,欲要說些什麽。


    就聽‘哐’的一聲。


    東西掉落的聲音。


    夫妻倆聞聲望去,不遠處,蘇倫一臉的喜極而泣的表情,地上還散落了幾個文件袋。


    “你,你們……剛剛……唱的是……?”蘇倫結巴的不能說出完整的話。


    蘇澤豈與王雅同時從椅子上站立起來,看向有些激動的蘇倫。


    “《盼》,這首歌名叫《盼》,是我媽寫的……歌。”蘇澤豈輕聲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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