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望著那恍若神靈般的巨大虛影,感受著那壓在自己身上,牢牢將自己鎖死的氣機,阿蠻的目光中終於多出了一抹神采,代表決絕的神采,由一瞬的茫然轉化出的決絕。


    茫然於凜冬軍軍魂的強大,決絕於赴死的信念,


    神機營裏那個總是喜歡給阿蠻投食的老元帥告訴過她,不同於陸地神仙的完美,軍魂是有致命弱點的,人越多,漏洞越大,若能抓住那個弱點,雖不能破陣,但也能撕下幾塊肉來。


    想起那總是把好東西給她的祁樂,阿蠻在心裏默默的說了聲對不起,


    力量聚於腳下,阿蠻猛地一躍而起,腳下那堅硬的青石板磚瞬間崩碎,化作粉末,


    裹挾著阿蠻全部靈力的一擊狠狠的貫穿了軍魂那唯一的漏洞,


    在李安平憤怒的咆哮聲中,二十多名凜冬軍士兵直麵阿蠻搏命的一擊,口鼻溢血,瞬間被打的四分五裂,


    澎湃的衝擊朝著四麵八方擴散,掀倒了四周的士兵。


    二十多名士兵的倒地讓李安平目眥欲裂,在阿蠻進攻的同時,憤怒到極致的李安平已經調動了全部的力量,揮舞著巨戟朝著阿蠻擲去。


    失去了全部力量的阿蠻癱倒在地,仰頭望著那朝自己飛來的長戟,逸散的能量割裂了她的臉頰,刮出一道道血痕,滾滾的氣浪掀起了她的頭發,


    望著那足以將自己徹底摧毀的血色長戟,阿蠻閉上了雙眼,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也好,苟且偷生的活著真的很累……”


    城池正中,足有三十三層之高的高塔之上,穿著一襲玄色蟒袍的北凜王李潮稍顯可惜的撫了撫自己的長須,朝著一旁的白發老者感慨道。


    “倒是可惜了,這妖女的天資當真是不凡,若能招為己用,必能成為一把鋒利的尖刀,可惜,她千不該萬不該對我那賢婿動手……”


    “人妖不兩立,與妖為伍者注定不會有好下場,再者,為了一個先天,平白壞了凜冬軍的軍魂,不值當。”


    “魏公所言甚是,軍魂以人心凝聚,若因這妖女而失了軍心,卻是因小失大。”


    “不看了,一邊倒的虐殺罷了,也該迴去給長樂一個交代了,從昨天晚上起,那孩子就一直跟丟了魂似的……”


    話音尚未落下,血色的長戟下有流雲叢生,雲海翻騰,


    一張銀色的符篆自阿蠻的腰間升起,徑直衝入天穹,


    澎湃的吸力在天地之間生成,天地四方的雲朵飛速朝著阿蠻的頭頂匯聚,


    雲海翻滾,道韻縱橫,天穹在轉瞬之間化作墨色,道道金色的雷霆自天穹劈落,同那血色的長戟相撞,引得氣浪翻滾,能量四溢,


    無形的衝擊波橫掃四方,所過之處,青石板磚瞬間龜裂,被氣浪掀起,朝著四方撞去。


    “這是什麽?”


    “天師雲篆!這東西,應該隻有蘇家那小子有才對。”


    “魏公?”


    “這妖女的身份有問題,大概率跟青州那邊有關係,天師雲篆是保命的至寶,不可能有人能越過蘇家那小子拿到雲篆。”


    “青州?蘇銘?怎的還跟他們扯上了關係?當真是麻煩!


    有勞魏公,先擒下妖女,待本王弄清真相後再行定奪。”


    “可”


    ……


    兩股力量碰撞的正中心,阿蠻茫然的看著那漂浮在自己頭頂的符篆,愣愣出神,好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


    阿蠻依稀記得,這符篆好像是蘇銘新年的時候送給她的禮物,但當時蘇銘做了些有點壞的事情,以至於阿蠻並沒有注意到他都說了些什麽,就隨手將雲篆掛在了腰間。


    直到那須發皆白的魏忠離恍若無物一般的穿過碰撞引發的虛空亂流,出現在阿蠻身前,緩過神來的阿蠻才繃緊了身體,警惕的盯著這讓她感到頭皮發麻的老者。


    這種如淵似海,磅礴無邊的感覺,這老者是陸地神仙。


    看著盯著自己的阿蠻,對妖的態度向來很惡劣的魏忠離並未同她廢話,抬手一揮,那能量耗去大半的符篆便落在了地上,


    終究隻是個死物罷了,若是雲璃在場,還能同他戰上一場,隻是一個符篆,起不得多大作用。


    再一抬手,本就瀕臨極限的阿蠻隻覺腦袋被重物擊打,瞬間失去了意識。


    將阿蠻打暈後,魏忠離看都不看她一眼,抬手接住了那落下的天師雲篆,仔細摩挲。


    一介先天,還不值得他投入多少目光,氣血武道,死路一條罷了,


    真以為人人都是那先天之境便可同他鏖戰數日的君臨?


    先天和陸地神仙之間差的從來就不是一個層次。


    轉瞬之間的變化也讓憤怒的李安平再次冷靜下來,看了眼那失去能量的天師雲篆,又看了眼突然出現的魏忠離,朝著魏忠離拱了拱手。


    “魏師,可否將此妖女交於學生,此番為擒拿妖女,戰死了二十多個兄弟,學生的妹夫也死在她手中,還需有個交代。”


    瞥了眼拱手的李安平,魏忠離的眼中多出了一抹欣賞,


    這般年紀就該如此,快意恩仇,


    與妖為伍者,本就該殺,此為凜冬軍之責,


    妖女屠戮手下,為將者自當為手下報仇,此為為將之道,


    自己這個學生尚未成為他父親那般圓滑的模樣,倒是不錯,


    隻是可惜了,這事大概輪不到小輩做主,除非這小子真有那不懼一切的勇氣,


    世間的事總有太多太多的不講道理,若真如自己猜測的那般,以北凜王李潮的性格,這妖女怕是殺不了了。


    想著,本不想解釋的魏忠離又多說了一句,


    “天師雲篆,天師府天師親手為道門道子打造,天下僅有兩張,盡在道子手中,而道子的身份,你應是知曉。”


    說完,也不等李安平思考,魏忠離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東城。


    作為曆經數朝的老人,魏忠離對世間的事看的很透徹,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會討厭這些妖族,


    事實上,早就隱退了的魏忠離也是因為妖族才再次出山,加入了勉強算的上大餘遺老的北凜。


    若問理由,魏忠離覺得,若是君鼎安那孩子還活著,一定也會同妖族死磕到底。


    他不喜這妖女的行徑,但他也不會過多幹涉,說到底魏忠離覺得自己也不過是個早已無家可歸的老人罷了,


    將種子埋下,剩下的就讓這些當權之人自己去抉擇便好。


    各有各的選擇,各有各的道理,


    世間的事無非如此,是是非非,對錯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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