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投靠自己,


    但他們都說,自己真的活不下去了,希望陳三收下他們,給他們條活路。


    看著那些跪在自己麵前的可憐人,陳三也就答應了,畢竟前不久自己也還跟他們一樣,在那狗日的監工麵前卑躬屈膝。


    都是些可憐人,能幫就幫一把。


    幫著幫著,陳三就發現,自己的勢力越來越大,從幾個郡一路擴張,席卷整個武州,向其他大州擴散,


    天底下更是有無數勢力給自己送來了拜帖,說是願奉自己為王。


    軍師告訴陳三,他陳三是天命所歸,是注定開創新朝的開國之君,是真正的真龍天子,


    酒喝多了,陳三也就信了,


    但這人呐,總有清醒的時候,總有沒那麽醉的時候,


    夜晚的冷風刮過,酒勁也就散了。


    看著茫茫的夜空,看著穹頂的銀河,陳三也會覺得煩悶,


    這種時候,哪怕是那些嬌滴滴的美人也無法討得陳三的歡心,索性就都趕走了,自己一個人站在那庭院之中,站在小亭之下,仰望天穹。


    現在的這一切到底能持續多久,自己又是否能如軍師說的那般,成為新皇,陳三沒有答案,


    又或者說,他的心裏非常惶恐,畢竟半年以前,他還隻是個普通人。


    這些日子,麾下的將領也死傷了幾個,更是讓陳三感到心煩意亂,


    手下的兄弟們告訴陳三,那青州的女帝派遣了她麾下最精銳的部隊,叫什麽青州神機營禁軍,


    他們手裏的武器非常的厲害,人人配槍,甚至還有那更厲害的重炮,


    而陳三的麾下,隻有些許自州府內繳來的武器,能有槍的很少很少,


    除了人多,沒有任何優勢,


    事實也是如此,那神機營一動,他們就打了好幾場敗仗,說是死了有萬把人,丟了幾個郡城,


    聽到這些消息,陳三很慌,他很怕那神機營直接殺過來,把他們全都殺完,


    好在軍師告訴陳三,不必擔心,這天下造反的勢力越來越多,他們擁有的槍也越來越多了,那神機營管不了那麽多義軍,也殺不了所有的人,隻能奪迴幾座城向他們示威。


    當下要做的就是廣積糧,高築牆,青州的女帝不得天命,自當走向毀滅。


    軍師又一次說對了,那神機營奪了幾座郡城,就不得不分兵去鎮壓各地的叛亂,漸漸也沒了動作,而天底下的叛亂還在愈演愈烈。


    到處都是狼煙四起,或是反那些比畜生心都黑的貪官汙吏,或是反那稅收的人都活不下去的諸侯,或是直接打著反那青州女帝的旗號,大肆造反。


    陳三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似乎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樣,


    明明原本都是本本分分的莊稼漢,這造了反,有了力量後,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那些官僚的家眷,沒出閣的大家閨秀,風韻猶存的婦人……


    一個又一個都成了戰利品,被那些好像發了瘋一般的兄弟們搶迴了營地,搶迴了府中,


    陳三可以想象在營地內會發生怎樣的事情,他想去勸阻,卻又不知該怎麽去說,隻知道當他提起這事時,那些往日的兄弟們都口中稱是,卻沒半點悔改的意思,還把那州牧的女兒送入了自己的府中,


    州牧的女兒很美,還帶著股陳三從未見過的知性,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大家閨秀的氣質,聲音更是軟軟糯糯,讓陳三感到意亂情迷,


    但她那紅腫的眼睛,害怕的情緒卻是做不得假。


    看著這樣的少女,陳三終是沒有去動她,隻是讓她去其他地方打打雜,


    再後來,州牧的女兒死了,說是被很多人折辱後跳井自殺了。


    這事也讓陳三感到有些生氣,但他的軍師卻告訴他,州牧的女兒享受了州牧帶給她的好處,自然也該承受對應的代價。


    軍師的話讓陳三愣神了許久,最後也隻是憤憤的說了句,


    那那些清官呢,他們的家眷沒有享受到好處,為什麽也要受到這樣的折辱?現在的我們同那些狼心狗肺的玩意有什麽區別?


    那一天,陳三的軍師又跪在了地上,口稱自己錯了,


    但陳三知道,他的軍師並沒有真的認為自己錯了,隻是他陳三這麽說了,所以軍師也就認了。


    再後來,陳三手下的人收斂了些許,放過了那些名聲好些的官員的家眷,


    但陳三清楚的看到,這些被放走的女眷眼中已經沒了光彩,同半年前自己手下的那些河工一般無二。


    少了些許女眷,故事也就多了起來,


    種種不那麽好聽的流言蜚語也在軍中流傳,有些也傳入了陳三的耳中。


    好比那青州的女帝,陳三不止一次聽人討論,說那青州的女帝怎樣怎樣的絕色,是那真正意義上的人間絕色,天下第一美人,


    膽子大的還為其添上了各種各樣的罪名,更有甚者說那青州的女帝是那萬人騎,不知廉恥,日夜笙歌,


    以此宴飲之上,陳三手下的將領在喝多了後更是放言,說是等打到青州後,要把那女帝抓來,送到陳三的床上,還說什麽若是陳三不喜,便把那女帝讓給剩下的兄弟們,感受一番帝王的滋味。


    如此言論讓陳三愈發惶恐,不多的醉意也被驚恐散去,


    站在冷風之中,陳三想起了曾經聽說書人說過的一些故事,


    陳三依稀記得,那說書人曾言, 那青州女帝是當今天下第一高手,是那真正的仙神中人,普天之下無一人是其敵手,


    僅其一人,便可視萬軍如無物,橫壓整個天下。


    依陳三現在的見識,他覺得那說書人多半是吹噓之言,


    畢竟陳三的麾下也有不少江湖中人,莫說是萬人敵,槍炮一架,便是一支幾十人的小隊,都可以輕易擊敗那些所謂的江湖高手。


    但不知道為什麽,陳三總覺得有些惶恐,以至於陳三下令嚴禁軍中繼續傳播這樣的言論,


    麾下的將士問陳三為什麽,陳三隻說是要給帝王應有的尊重。


    陳三的軍師也表示理當如此,帝王當得到應有的尊重。


    直到十二中旬的一個尋常夜晚,醉醺醺的陳三獨自一人走到了自己最常去賞月的小亭,


    陳三第一次明白了人間絕色的意義,沒什麽學問的陳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亭中之人,


    隻知道這是自己此生見過最美的人,美到不應存在於人間之中。


    傾國傾城這個詞第一次在陳三腦中變得實質化。


    一襲紅衣,靜坐月下,高貴這個詞被徹底具象化,


    沒有任何的理由,陳三本能的覺得,這月下的身影就是天底下最高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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