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京,金鑾殿。


    在東方各種異象升起的那一刻,年輕的少年皇帝就不顧身旁小太監的勸阻,站到了金鑾殿之外。


    遙望著視線盡頭那不斷變化的異象,遙望著無數文人虛影先後出現,遙望著雷霆在夜空炸響。


    年輕的雙目之中有忐忑,有緊張,又有那磅礴的壯誌,雙眼深處藏得是那氣吞山河的決心,是對未來的期盼。


    待雷霆在空中閃耀的那一刻,一直站在小皇帝身後的魏忠離朝著君言拱了拱手。


    “陛下,該開始了!”


    輕輕點了點頭,君言眼中的情緒徹底化作堅定。


    高舉手中的傳國玉璽,小皇帝堅定而又莊重的聲音在金鑾殿內響起。


    “大餘三百七十二年,承平四年,五月十五,朕,大餘第十八代天子君言,以大餘天子的名義在此宣布,正式冊封齊王君無相為齊國之主,享交州之地,獨立於大餘之外,是為大餘藩屬!望天地共鑒!”


    在赦封完成的那一刻,雲京上空,代表著大餘人道氣運的氣運金龍發出了一聲沉痛的哀鳴,似是在為君言的選擇而感到悲戚。


    與此同時,交州上空,一條代表著交州半數人道氣運的金龍飛速成型,從一道虛影,快速凝成一條實質的金龍,金龍隻有約莫百米之長,卻同樣氣勢磅礴,代表著萬民的意誌。


    ……


    交州,文廟。


    在金龍成型的那一刻,張承安嘴角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下一瞬,靈體攜帶著文廟全部的力量,裹挾著交州的氣運金龍,朝著空中飛去。


    耀眼的雷霆將天空染作最為璀璨的金色。


    在雷霆的對比下,文道那近乎書頁顏色的力量顯得有些暗淡。


    連那剛剛誕生,尚且不夠凝實的金龍都在雷霆的襯托下顯得黯然失色。


    凝聚著文道古往今來全部力量的淡色能量將大地染盡,為恐慌中的交州百姓帶來一絲絲的心安。


    無窮無盡的文道力量凝成了一道巨大的虛影,遙望著蒼穹之上那威勢無邊的雷霆。


    新生的金龍在齊王君無相的默認下任由虛影操控,化作了一杆金色的毛筆。


    “人有人道,天有天道,人定勝天!”


    十二個金色的大字在空中緩緩成型,一筆一劃之間皆是凝聚了無窮文氣和人道氣運。


    每落一筆,張承安的靈體便虛弱一分,在最後一筆落下之時,原先凝實的靈體已近乎化作透明,好似隨時要消散一般。


    在大字成型的那一刻,天穹之上,雷霆炸響。


    好似被挑釁了一般,無邊的雷霆不斷自四周湧來,匯聚在文廟上空,隨時要毀滅下方這敢於違逆天命的大逆不道之徒。


    與此同時。


    祁州,小靈山。


    遙望著天穹不斷擴散的金色雷霆,三玄眼中多出了一抹欽佩。


    一顆金色的舍利自小靈山正中央的佛塔飛出,無量金光覆蓋了祁州的天穹,金色的大佛虛影在祁州上空浮現,引得無數百姓當場拜倒。


    江州,天師府。


    一張巨大的陰陽太極圖橫貫天際,將整個江州分為兩極,一黑一白,兩儀之道,生生不息。


    海外,蓬萊洞天。


    一朵青蓮緩緩自洞天內升起,代表著生機的力量在三島迴蕩,枯木逢春,百花盛開。


    ……


    交州,文廟。


    在虛影衝天而起的那一刻,積蓄了許久的天罰自高空劈落。


    整個世界在這一刻被照亮,代表著天地的雷霆將整個大餘照亮,蓋過了初生的朝陽,蓋過了世間的一切。


    大音希聲。


    在雷霆落下的那一刹那,張承安最後迴眸望了眼自己守護了一生的國度,坦然的看向了落下的雷霆。


    沒有想象中的勢均力敵,也沒有什麽殊死反抗。


    代表著天罰的雷霆以不可阻擋之勢,摧枯拉朽的吞噬了十二道金色的文字,破滅了下方的靈體。


    這一日,交州地動山搖,死傷無數。


    這一日,齊王喋血,齊國覆滅。


    這一日,文廟破碎,根基盡毀。


    這一日,天機紊亂,再無演算的可能。


    ……


    雲京,金鑾殿。


    年少的天子遙遙望著東方,鄭重的行了一禮。


    “朕代表大餘,恭送張相!”


    下一瞬,無數臣子的聲音紛紛在金鑾殿內響起。


    “恭送張相!”


    ……


    祁州,小靈山。


    遙望著交州上空散去的雷霆,三玄長長歎了口氣。


    “小僧不如也……”


    ……


    大餘各州,在文廟破滅的那一刻,無數文人紛紛心有所感,走出屋門,遙望著交州的方向。


    一股難言的悲戚湧上了他們的心頭,許久許久,淚水染濕了衣襟。


    ……


    夕州,華山,山頂。


    朝陽的光芒照亮了君臨坐在懸崖邊的身體。


    從昨夜交州變故開始,君臨就坐在了這裏,目光緊緊盯著交州上空的變故,一言不發。


    在張承安的虛影出現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憤怒湧上了君臨的心頭。


    前因後果在這一刻紛紛被梳理清晰,從頭到尾,自己被人牽著鼻子算計到死,算計到了如今這一步。


    當初的刺殺,自己同林清月的相遇,林清月的死……


    凡此種種讓君臨無比的憤怒,甚至升起了當場再去把人再殺一次的衝動。


    不同於天機樓利用自己時用的是共同的利益,多少給自己留下了些許好處,張承安則是毫無底線的把自己算計到了方方麵麵。


    蘇家的血海深仇,君婉的仇,對自己一步步毫無好處可言的算計,加上那段讓自己無比困擾的婚姻。


    凡此種種,君臨有足夠的理由去一劍劈了張承安,讓本該死去的人徹底長眠,結束這場長達數十年的算計。


    但這最後的一步,終究是沒能邁出。


    坐在懸崖之上,君臨默默的看著交州的變故。


    不是為了林清月,也不是因為同情,隻是因為,這耗盡了無數人生命的曠古棋盤總該有個結果才是。


    代表萬民去對抗天命,自己又能有什麽理由去阻止呢?


    哪怕是惡人,也該有自己的底線才是。


    這一夜,君臨的目光片刻都不曾從交州的方向移開,直到虛影橫空,雷霆炸響,直到張承安徹底消散在了天罰之下。


    君臨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都結束了啊,死的好啊!真好!當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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