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蔓枝攀附著江雪律,剛剛發生的事情讓她嚇壞了,她完全不知道怎麽辦。感受到耳畔溫熱的唿吸和抽泣,江雪律眼眸愈發幽冷,視線不自覺地瞥向那個襲擊者,沉聲道:“報警。”“不要報警!賈達夫他不是故意的!”那群人氣喘籲籲跑過來。兩相一對視,互相都愣住了。潮聲社團的人瞠目結舌地看著江雪律,江雪律也微微大睜眼睛望著他們。這場異國重逢不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孟冬臣落後一步,穿黑皮鞋跑步,他跑得心髒都快要爆開了,導致乍一見到江雪律,他以為自己出幻覺了,不禁眨了眨眼睛,脫口而出:“……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江雪律站在診所門口。孟冬臣一看診所草藥招牌,又盯著江雪律口罩背後清晰的下頜線看了會兒,看出了端倪,喘勻了氣後,下意識大步一邁,關心道:“你怎麽在診所,你是受傷了?”潮聲社團成員啞然失語,又驚又喜地大叫:“treasure你……”話還沒說完,就被同伴拽了,以免大庭廣眾之下喊出treasure的名字。我的天啊,treasure怎麽會在m國?還跟他們恰好在街頭遇見了?江雪律收起同樣愕然的心情,“這句話我才要說呢,孟哥你們怎麽在這裏?”雙方除了久別重逢的驚喜,疑慮也如海浪般翻滾不休,衝擊著眾人的頭腦。“這說來話長,我們……”孟冬臣還沒來得及迴答。“原來大家都是熟人,那太好了。”男人吃痛著爬起來,“都是一場誤會。”“孟先生,你給他解釋一下,告訴他我不是有意冒犯這位小姐,我隻是認錯人了……”事情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你知道我們潮聲誌願者,經常會接手一些懸而未決的委托,基本是警察不受理,協助當事人一起破案……”孟冬臣介紹道,潮聲誌願者們跟江雪律在擒夢追兇案中有過合作,江雪律自然知道這些。孟冬臣花費這些口舌,主要是給其他人解釋。眾人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我們來m國就是接受了一份互聯網委托,一個兄長尋找自己失蹤許久的妹妹,而這位賈達夫先生則跟我們目標一致,他在尋找自己的女友梅迪妮……”潮聲誌願者們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些過去的照片和資料,讓江雪律看,失蹤者是一名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她是賈達夫先生的未婚妻,在十年前失蹤了,賈達夫先生為了找她,有點瘋魔,常常在大街上看到熟悉的背影就衝過去然後又崩潰大哭,請你們諒解,他不是有意冒犯你的同伴。”周眠洋看了一眼照片,努力想看出“梅迪妮”跟“曲蔓枝”的相似度,半天隻找出“都是女的”和“都穿白裙子”這個相似特征。就因為同樣穿白裙子,這男人就應激成這樣?像虎狼一般撲過來!?他怎麽就不信呢。“這麽多年都沒找到?你們就沒有報警或者想想怎麽找人嗎?”周眠洋口氣很不好。潮聲誌願者幫忙迴答。“有的,失蹤者家屬報過許多次警,把線索、梅迪妮失蹤前穿什麽衣服和梅迪妮的照片放在網上,請求網友們幫忙,可警察什麽都沒找到……”“是的,梅迪妮她失蹤,那一天晚上她說要迴家,獨自一個人,就再也沒迴來了。”男人哭濕整張臉龐,“我每天晚上入睡都能夢到她,她像天使一般漂亮美麗,我期望她能迴來,我把她的照片貼滿大街小巷,就希望有人看過她,能打電話給我。”十年不變的深情,踏遍千山萬水尋找自己的女友,時常因為太想念了,他還生重病。縱使病了,一旦有人給他打電話說發現疑似梅迪妮的行蹤,他拖著病體也要奔向城市。各地警察局,他都去過,在不少警局都留下過報警記錄。這樣的深情固執,誰能不感動。尤其是失蹤者家屬自己都放棄了。潮聲誌願者點頭,口氣頓了一下,欲言又止:“事情就是這樣子,他並非有意冒犯。”江雪律猜測,他們未盡的話語是賈達夫這個男人,對死去的女朋友太執著,偏執得傷了腦子,精神狀態時常瘋瘋癲癲,看在他腦子不好的份上,饒了他吧。曲蔓枝一聽這話,難免有點難過,她扯了扯江雪律的袖子,輕輕道:“算了吧,別報警了。”江雪律對此不發表任何感想,他聽完案情後,隻淡淡說了一句:“是嗎?”“真是好深情啊,努力尋找一個死去多年的人,即使毫無下落也不放棄。”所有人都愣了,感覺這話不是一般二般的意有所指。第兩百四十六章 孟冬臣快速地愣了,“當事人死了?”這並不意外,一個人不可能失蹤十年沒有線索,所有人都猜測大概率遇到了綁架或者遭遇不測,十年前的m國充滿犯罪和混亂。失蹤者家屬心已經死了,找不迴女兒、找不迴妹妹,他們心情極其悲痛。每一次前去城市尋找又失望落空,一次次心灰意冷之後,他們死心了。潮聲接受委托,是他們人生最後一站。如果這一站再找不迴女兒,他們決定徹底將事情翻篇。這不是涼薄。人不能一直沉湎於過去,往後的日子還要繼續下去。大家都勸賈達夫也放下吧,婚約取消,去找一個新的女友,開啟一段新的人生。但賈達夫放不下。他甚至攻擊所有試圖遺忘女友的人,“你們都忘了她嗎!?梅迪妮,那麽好的梅迪妮,你們居然想忘記她,一定能找到她的!”賈達夫十年如一日的執著,讓梅迪妮的家人們很感動。女兒失蹤前,跟賈達夫還沒完婚,不算夫妻關係,可這十年東奔西跑相處下來,他們早就發自內心把賈達夫當成半個兒子看。果不其然,江雪律一說,所有人也傾向於梅迪妮死了。唯獨男人不認為,他一張臉龐因怒極微微發白,衝上來就想揪江雪律的領子。“你小子亂說什麽!梅迪妮沒死,我每天晚上做夢都能夢到她,她在對我微笑,希望我能找到她,我有預感,很快就能找到她了!”“很快是什麽時候?已經十年了,賈達夫放棄吧,是梅迪妮對不起你。”說話者是梅迪妮的兄長,他神色充滿歉疚。妹妹的死他很黯然,江雪律一個路人戳破真相,他也有一種“連路人都這樣認為”的唏噓感。並沒有多少憤怒。生氣有什麽用呢?這個年輕人說的大概率是實話。再怎麽自我欺騙也沒有用,十年沒有下落,他妹妹一定是死了。“你們可以告訴我更具體的細節嗎?我也許可以幫忙尋找。”江雪律隨手翻了兩頁資料。賈達夫怒了,心想看你小子翻資料一目十行的姿態,怎麽看也不像是認真尋找的樣子!這十年,他向許多人都講述女友失蹤前和失蹤後的故事,講過許多遍幾乎稱得上倒背如流,再講一遍也沒什麽,可不知道為什麽,他不想講給眼前這個年輕人聽。可能是因為,甫一照麵江雪律就想把他扭送進警察局。這讓他對江雪律敵意頗濃。周眠洋也慫恿道:“你們說說吧,我們搞不好能幫忙想想辦法。”“梅迪妮是我妹妹,她是我們小鎮最有名的美人,她一出生就會笑,我們全家都很喜愛她……”周眠洋看了一眼照片,確認失蹤者家屬沒有吹牛。照片上是一名身穿沙麗服的美女,高鼻梁大眼睛,笑起來明媚大方,很容易讓人陷入她的魅力漩渦。“她有許多追求者……”一聽這話所有人都看向賈達夫。未婚妻有那麽多追求者,你什麽心情?梅迪妮的兄長道:“你們看賈達夫做什麽!”他們早就把妹妹的夫婿當成半個兒子看了,自然不能容忍旁人那怪異懷疑的目光!江雪律把孟冬臣扯到一邊,詢問道:“always husband,這句話不是孟哥你的經典語錄嗎?這一次你怎麽沒有懷疑他?”always husband這幾句話當然充滿了主觀和偏激,之所以廣為流傳,也變相說明了世人的態度。“是他嗎?”孟冬臣反問道,順便說了一下原因,“我們去過當事人的家鄉,搜集了許多路人的口供,大家眾口一詞,說賈達夫是一個好男人,他很愛當事人。”好人緣啊,江雪律明白了。孟冬臣猶豫道:“一般親密伴侶謀殺案,總會有所預見,可我們調查到的結果都是,賈達夫跟女友感情特別好。他身上有一種奇特的氣質,讓人相信,他寧願自殘也不會傷害心愛的女孩。”孟冬臣自己也無法將對方擺在加害者角度。獨特的氣質啊,江雪律又點了點頭。“更重要撇清他嫌疑的地方在於,他沒有實質上涉案的證據,梅迪妮反而……失蹤前她疑似曾去過三位追求者的家裏。”不過這些追求者事後都不承認。這種事怎麽承認,承認了他們在當地的名聲就毀了,更把警方的嫌疑往他們身上引。“警察一通調查下來沒有任何結果。”江雪律一針見血:“孟哥,你還是沒說,為什麽沒懷疑他。”孟冬臣終於說實話了:“你還小,你不懂,一個男人願意找失蹤的女友十年,這種毅力非常人所及,我是做不到的……設身處地去想,如果我真的犯案了,我隻會在前幾年做做樣子。可賈達夫不是,他每次收到一點線索,他立馬就跑出去尋找,散盡家財也要找到。賈達夫多次報警,當地警署的警察被他煩怕了,每次都用沒有任何線索將他打發,但私下警署裏的警察們都很佩服他,說賈達夫是一個硬漢好男人。”江雪律明白了。賈達夫讓許多男性佩服的地方在於,哪怕線索再依稀渺茫,他能十年堅持去尋找。而一個男人獲得了包括大舅哥、警察在內的欽佩,他就徹底洗去嫌疑。哪怕被人懷疑,也無數人爭先恐後站出來,幫他撇清嫌疑為他說話。畢竟這可是十年,不是十天,十個月,而是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一個人哪怕做戲,也不可能做那麽久。除非對方是把演戲融入了生命,即典型的表演型人格。他需要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是同情還是欽佩,隻要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就感覺渾身激動舒爽。花費所有心血的人設已經打造好了啊。江雪律心想。“孟哥,你們查了多久?”“三四天。”孟冬臣抱怨道:“如果不是路上堵車,我們能走更快。”夏季旅遊高峰期,蒙德城的交通真是太堵了,他們被困在路上的時間遠比實際調查多。這炎熱所有人都體感熬不住,熱得能褪去一層皮,賈達夫還依然淡定,他滿懷憧憬地說:“希望這一次能找到梅迪妮。”猛然之間,不知道他在出租車上看見了什麽,對方激動大喊梅迪妮,打開車門就衝出去,把所有人甩下了。這一撞就撞上了江雪律。潮聲誌願者們遠遠地就看見,賈達夫襲向一個白裙子的姑娘,抱著對方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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