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洋也在埋頭苦吃,他用小勺子舀了一顆球:“阿律你嚐嚐這甜味麵包球,它長得很像土豆,實際上是麵包。”江雪律張嘴吃了,咀嚼了兩下:“還行。”吃了別的東西,也沒有緩解臉上和脖頸的灼燒感,這是為什麽?江雪律伸手摸臉,想喝一口冰沙緩解,下一秒跟他麵對麵的同學看了他一眼,忽然呆住了。注意到對方瞪大了眼睛,那樣子好像突然不認識他了,江雪律詫異抬眸:“怎麽了?”“你、你……學霸你臉好紅。”封陽不敢跟目光黑瑩瑩的少年對視,扒拉了一下背包,遞過來一麵鏡子。江雪律茫然地接過,看清鏡子中的自己後,他沉默了一會兒,確定自己好像是過敏了。第兩百四十四章 鏡子裏的少年,皮膚遍布觸目驚心紅疹,密集的顆粒一般浮在表麵,於白皙俊秀中開出荼蘼冶麗的色澤。凝視鏡中的自己,江雪律薄唇微啟,一點也不費力地得出一個結論:“我應該是過敏了。”如此風輕雲淡輕描淡寫的口氣,不愧是學霸。同學們都傻了。江雪律大家都知道,容貌一等一的出挑,眉眼流轉間擁有令人目不轉睛的俊俏,可這一刻,對方仿佛毀容了。天啊!傷了這張臉,不少同學臉上流露出驚恐,比江雪律本人都無法接受。“好癢。”江雪律輕蹙了一下眉頭,放下鏡子,準備上手輕撓,緩解一下疼痛。如果秦居烈在,一定會皺眉,死死抓住他的手。同學們一看也炸了,克製不住語氣:“別動!別上手抓!把皮膚抓爛了怎麽辦!”“老師!老師!不好了!江雪律他過敏了!”“怎麽會過敏呢?他吃什麽東西過敏了?”姚明誌也傻了,要知道過敏還許多症狀,皮膚瘙癢起紅疹隻是初級階段,嚴重點的可能會腹瀉嘔吐、唿吸困難,嘴唇發紫、意識不清等。姚明誌急得滿頭大汗,連忙把江雪律送入附近的一家小診所。診所坐診的醫生,是一名白胡子戴頭巾的老人,他一看江雪律的臉心裏就有數了,他拿出聽診器貼在少年的胸口,看心跳加速沒有,又檢查了一下舌頭,撩開眼皮等,最後說:“過敏,塗點藥就好了。”“他怎麽會過敏呢?”姚明誌尋思著,“難道是吃了不好的香料?”醫生多問了幾個問題,很快就發現了,是羅勒葉過敏。羅勒葉過敏群體較為小眾,如果不幸對羅勒葉過敏還誤食了,可能會引起皮膚發紅、斑疹。醫生轉身去搗藥,他搬出藥罐藥杵,又拿出一些綠色開始搗,“稍等片刻,這個藥塗了就好了。”“你這孩子,你對羅勒葉過敏,你怎麽不早說呢?”姚老師一急,難免有點口不擇言。江雪律:“……”他認為自己很無辜,不吃之前,他不知道自己對這個東西過敏,更不知道這可愛的小葉子叫羅勒葉。同學們幫他說話:“老師,不能怪江同學吧,m國美食本來就很奇怪,香料一個勁的放,你看,又有兩人拉肚子了。”“什麽!?誰拉肚子了?”姚老師心態崩了,他瞬間顧不上江雪律了,趕緊扶了那兩個腹瀉的男學生去診所的衛生間,“你們是過敏還是腹瀉?”“老師,他們可能是吃多了,我親眼看到他們胡吃海喝,什麽咖喱飯飛餅蘆薈汁瘋狂往嘴裏炫。”姚明誌怒了:“你們吃那麽多幹什麽!”“我不是吃多了,我是吃了冷的又吃辣的,腸胃不太舒服。”一名男學生捂著肚子為自己辯解。姚明誌:“……”這好到什麽地方去?我們是出國旅遊的,不是出國看病的。作為帶隊老師,姚明誌被這群孩子折騰得沒脾氣,他暫時離開一會兒。這時候老醫生端了一碗看上去極為恐怖的草藥泥碗出來,一隻手還抓著一個刮板勺子,說:“塗了就好了。”江雪律低頭一看,好恐怖的綠色,不明白的化學成分,他很想拒絕。他希望讓過敏自己消。誰知道姚老師的話遠遠傳來:“班長給江雪律上藥!”江雪律:“……”曲蔓枝是班長。少女笑盈盈地落座板凳,接過老醫生手裏的草藥泥,小刮板挖了兩勺,第一勺塗在江雪律的左臉,第二勺塗在江雪律的右臉,第三勺分量少一點,塗在江雪律下巴。江雪律不舒服地動了動,藥膏落在眼皮下,薄荷的清涼香氣熏著眼睛,讓他眼眶微紅。“請不要塗到眼睛。”“好的,我不會的,你不要亂動哦。”少女口氣充滿哄勸。曲蔓枝十分開心,自己就像在給一個精致隱忍又不能多說什麽的男型娃娃塗臉,仔細瞧對方黑睫濃密如扇,抿著薄唇,任自己擺弄也不能反抗。“律兒,你好乖啊。”少女眼睛亮閃閃,讚美聲傳遞而來,“so cute~”江雪律心情就不是很好了。他仿佛一堵牆,少女是泥瓦匠,樂陶陶地給自己刷粉牆。又一刮板上臉,江雪律發覺不對勁:“你的動作好像很熟練?”曲蔓枝笑了一下,眼睛彎成月牙形狀:“我在家裏,經常給我的妹妹和媽媽做麵膜啊,不過她們沒有你好看。”少女纖纖玉指捧著少年俊秀的臉頰,沒有任何曖昧和褻瀆,一雙美眸裏純粹是喜愛和欣賞。江雪律:“……”清涼的藥膏塗在臉上,效果立竿見影,很快驅散了癢意。他伸出手,曲蔓枝一看連忙把他的手壓住,“不聽話,別亂動!”封陽一直在旁邊全程看著,眉頭皺得死緊,心裏悄悄羨慕壞了。這一刻他恨自己怎麽是一個男的呢,不然他也要說,讓我來,我也要玩!“既然塗了藥,我們出去吹風,幹得快一點。”曲蔓枝牽著他的胳膊走出去。m國的天氣豔陽高照,陽光燦爛,站在屋簷外,風一吹,綠藥膏徹底幹了,凝結在臉上僅剩下一層淡淡的褐綠色。“能洗掉嗎?”江雪律問診所的醫生。醫生衝他吹胡子瞪眼睛,“當然不可以!這是我們本地凝結草藥精華的藥膏,洗了效果就沒了,早晚兩次使用。”不給洗還得早晚用兩次。這一臉綠,嚇到路人不好吧?江雪律想了想,選擇給自己戴上口罩。口罩一戴,遮住大半張臉,街頭隻剩下一個眸子璨璨若星的少年。在旁人眼裏,男生戴著一頂黑色棒球帽和白色口罩,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頜線,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仿佛遠離了喧囂,依然一眼吸睛。遠遠望著,孟冬臣有點不太敢認。晨光熹微,火車站裏哭泣聲遍地,鐵路警察全隊陣亡的消息傳來,所有人都震驚了。為了追擊那兩名匪徒,總共去了二三十名警察,全部陣亡了?一名叫唐科的留守警察不敢置信,他拚命安慰照顧傷者,事後查看極為劣質的黑白畫麵監控,也算複盤了事件發生的始末。4:17am,那兩名可疑年輕人出現在火車站附近,他們如同憑空出現一般,背著巨大的行李背包,走進火車站的廁所。火車站裏到處都是旅客。兩人的打扮絲毫沒引起旁人的懷疑。兩人放下背包,等等,讓他看一下,這兩個人從包裏掏出了什麽?兩把步槍。往脖子上掛了什麽?不是珠寶首飾,不是什麽圍脖,而是一排金屬子彈,兩名年輕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兩排子彈彈匣掛在脖子上。掛在脖子上的好處是什麽?警察也喜歡隨身將警棍手銬別在腰間,有一個效果需要時直接取用,非常方便快捷。唐科這一刻就明白了。這兩人要趕盡殺絕啊!!!更氣人的事情是,那掛在匪徒脖子上的子彈沉甸甸,肉眼粗略一數也有數百顆,這麽多顆子彈,他們鐵路警察局的武器庫裏,窮得都能跑老鼠,八成都掏不出來……果不其然4:26am,殺戮開始了。伴隨著一聲爆炸,玻璃震得粉碎,火車站一處角落燃起了熊熊大火,現場陷入了一片混亂。隔著監控都能體會的爆炸聲讓唐科的心緊縮了一下,他不禁問自己,如果自己當時是火車站裏的一名旅客,遇到爆炸的第一時間會如何反應?不知所措的我,當然會往外跑。他是鐵路警察,熟知這火車站大廳的平麵結構圖,火車站僅有一個進出口,後麵倒是有一個小門,唯有內部員工才知道。淩晨時分困意醺然,人本身就不能思考了,遇到危機反應慢,思維邏輯呈現單線。絕大多數人的反應一定是往外逃。誰知道前有狼後有虎。這一跑正中了敵人下懷。兩名敵人在車站大廳門口守株待兔,開始對慌亂逃散的人群展開獵殺!後續他們進入大廳裏,如同強盜一般翻箱倒櫃……唐科氣得臉色漲紅。因為事情到這個地步,他還是不知道這兩名匪徒是哪裏來的,他們怎麽會有槍有彈藥,如此的富裕。……天邊慢慢亮了起來,視野變得清晰,晨光的照耀下,路邊的樹木都泛著鮮亮綠意。一輛警車被廢棄在蒙德城的郊外,兩名年輕人折疊了武器,裝成旅客一般走進了這座萬花筒一般絢爛多姿的城市。伸手打了出租車。一上車,兩名年輕人靠在窗戶,欣賞車窗之外的沿途風景。阿泰從沒見過如此光鮮亮麗、恢弘時尚的城市大樓,動輒三四十層樓,沿街都是鋪麵,與顏色髒兮兮灰蒙蒙的貧民窟截然不同。他的眼瞳放大,充滿了震驚。之前的他實在太渺小了,在貧民窟裏,沒有電視沒有手機,一畝三分地的世界限製了他,隻有走出來,他才能明白穆紮米爾所言,外麵正日新月異。他心情沉了下去。司機一點也沒懷疑兩人遊客的身份,本地人都對這些地標建築十分眼熟,隻有遊客才會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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