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談判了。於浩知道自己進了包圍圈,現在想突圍,仗著人質在手有恃無恐。真是一條無比狡猾的鯊魚。警方眉頭一跳,“這我們不能做主。”如果讓毒梟乘坐直升飛機,在江州市地盤跑了,他們難辭其咎。“哦?你們不能做主,看來這個小朋友活不過今天。”毒梟低聲道,短短幾個空隙,哢噠一聲,槍再度上膛,威脅之意昭然若揭:這小孩就是我手裏的人質。你們不配合,我隻能送他下地獄了。大家心裏咯噔一聲,在一起行動前,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高於一切,更別提這個人民群眾還是小江同學。“我們立刻申請!”“這不就對了。”於浩咧嘴笑,喉嚨處擠出一陣陣魔鬼般的笑聲,“降落傘可不要偷工減料哦,我可不能保證,哪一件是穿在小朋友身上。萬米高空不一定摔死人,可偷工減料會。”於浩吊兒郎當的語氣,仿佛在開玩笑,偏又幾分冰冷的兇狠。眾人臉色難看得如同潑了漆,開始撥打電話。沒有人敢輕舉妄動。不出意外電話那頭果然炸了,“你說什麽?小江同學成為人質?你們怎麽搞的,你說取消行動還被發現了,這麽邪門的事情”確實很邪門。於浩一眼就看穿了便衣,也感覺到了小江同學的不對勁,這種邪乎的體質怎麽說都匪夷所思。不出十分鍾,螺旋槳的聲音響起,一輛直升飛機抵達茶樓天台上方,低壓旋渦隱隱攪動周圍的空氣,風聲卷起利刃,軟梯當空落下。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遠遠地聽到一個孩子驚唿,“媽媽看,直升飛機!”“什麽仗勢,來了一輛軍用直升飛機。”周遭人聲沸騰,唯有這個地方沉默降臨。在等待直升飛機之前,三人無視了警察還進行了簡單對話。他們若無其事地用英文交談:“……five points on this deal……”這也太多了吧!?梁老惱羞成怒,一邊是虎視眈眈的警察,一邊是他想要的東西,他騎虎難下:“行。”否則哪裏五個點,四五個點他能扯上天荒地老。“成交!合作愉快。”毒梟叼著煙,如同鯊魚食肉般拊掌而笑,手裏的箱子甩過去,男人立刻伏地打開。遠遠聚攏的警察這時候才知道,那巷子裏不是鈔票,毒品,而是一封文件,白紙上寫滿了異邦文字,像極了扭曲的蝌蚪文。在場沒有翻譯,起碼公安部要把文件層層上傳,逐字逐句分析才能破解。梁老反應迅速地接過文件,眼神貪婪如獲至寶,他為什麽帶助理,他的助理兼養子鄭輝不僅會殺人還會翻譯,鄭輝反複看了兩下,“義父,沒有寫明具體地點。”“地方在哪裏?”梁老十分在意。“p36,你自己找吧……”於浩意味深長地說,一切盡在不言中。反派之間也有特殊的加密通話。p是portrait。“小於啊你真是謹慎,還要我自己找。”梁老笑了笑,白紙黑字隻寫了轉贈交易合同,卻沒寫到底贈予了什麽,是犯罪者給自己留的一條後路。警方如果抓到了,也有狡辯的借口。他又看了一眼在聽他們講話的江雪律。篤定這孩子應該聽不懂。不是他瞧不起十七歲的孩子,十七歲差不多懂事了,可對方未必能了解這黑暗世界裏鬼蜮莫測的一切。正常人的觀念裏,一個孩子頂什麽事呢。老人、殺手和毒梟,這一刻完全沒有在乎人質。他們不認為人質聽得懂,他們在討論什麽。“直升飛機來了。”老人家惜命,第一時間上去了,他把靴子裏的槍拿在手裏。“那這個小朋友我就帶走了。”是帶到海上處決,還是作為俘虜帶去地盤上,誰也不知道。直升飛機落下了。“走吧小朋友,害怕嗎?”作為一個無意間被卷入警匪鬥爭中的群眾,一定非常害怕吧。於浩笑著問,沒有得到迴答,他情不自禁地低頭望去,發現這個少年居然唿吸絲毫不亂,眼眸深處也沒有一絲半點的漣漪,仿佛淡定得很。他一直在看一個地方。對方在看什麽呢?於浩心裏想。他不相信江雪律有麵上的表現,於浩嘴角噙著不信邪的笑,一手握槍,一手去試探江雪律的脈搏,發現邪門了,這個小孩心性挺強,不僅被綁以後不哭不鬧一聲不吭,居然真的一點都不怕。對方身體是有點涼,這種涼意是氣溫附加在身上的,透過衣服直入肌理,剩下的連心跳加速都不帶超標的。嘿這心理素質夠強。對方那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上空,誰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於浩欣賞這份氣性。“小孩我不殺你,以後跟我去東南亞賣貨。”這隻是他無數次逃跑中的其中一次,不出意外的話依然能成功。他話音未落,下一秒,於浩發現這個孩子突然偏了一下頭,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告訴他不對勁。潛意識一根敏感的神經在跳動,也在告訴於浩這其中有詐,他剛想躲,下一秒,一顆子彈貫穿了他的肩膀。“啊”他發出痛不欲生的慘叫。第一百六十五章 多疑是一個梟雄骨子裏根深蒂固的毛病。他不躲也許無事發生,偏偏他躲了。他躲了之後,發現少年嘴角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狡猾笑容,這一刻於浩清楚了。這個人質從一開始就沒有那麽乖順對方為什麽不害怕,他有恃無恐,這孩子也在有恃無恐,他也許看到了什麽。遠處天台之上,秦居烈戴著倍鏡,襯衫已經解開兩粒扣子,倍鏡之後的視線冷至冰點,能窺出幾分深藏在眸底下的怒火。“讓蔣飛繼續談判,盡可能拖延時間。”“是!”周圍的狙擊手應聲作答。“開不開槍?”要等上級的指令,張局是傾向於不開,小江同學對華國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生命又極為脆弱,不能保證人質安全的情況下,張局選擇了保守,不開槍。“張局已經在調派武警了,喊我們不要擅自行動。”一路飛飆的警車正往燕嶺行駛。武警能救迴來嗎?不一定。但好歹一路嚴密監視於浩的動向,抓緊一切機會拯救人質。即使江雪律被帶去了東南亞,他們也會努力將人撈迴來。不過目前這個猜測站不住腳,內部也爭議不休,誰會相信毒梟的鬼話,對方說不撕票一定就不撕票?“隨機應變。”也許是秦支隊正占據高位,自有高高在上的氣勢,眾人也習慣了。秦隊本就是一座冰山,每次遇到犯罪分子,對方皆鋒芒畢露,如一把銳利的劍,隻是這把劍這一次更生氣罷了。當然了,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人不被氣炸。同聲傳遞。張局聽到警員說,“要帶去東南亞賣貨”時,想象著那孩子被境外烈日豔陽曬得黢黑,手裏抓著一包包白色粉末到處推銷……事情還沒有發生,所有人都被這想象給差點嚇昏過去,張局也是如此,他唿吸有一瞬都停滯了三秒,隨後他怒發衝冠,激動地連連拍桌,開始踱步:“於浩好大的膽子!他想幹什麽!”他知道他在幹什麽嗎?他能理解,在這個犯罪率與日俱增的世界裏,眼前這個孩子對華夏未來的重要性嗎?這可是上層精心培養的下一代犯罪克星,等著對方畢業,全世界僅有一人能洞知犯罪,被對方擄出國境也就算了,花所有力氣也要救迴來,可如果真的在這個過程中,人被對方教唆著去幫毒梟賣貨,甚至感染上毒癮……張局顫抖了兩下,摸上自己的帽子。犯罪克星沒了,他這個職位也難保了。“不行!必須阻止!”“傳令給你們秦隊,讓他看準時機開槍。當然了,行動的最高指令是一定要保護人質的安全!”在於浩挑釁之後,現在最大的爭議點不再圍繞著“開不開槍”,變成了“什麽時候開槍”,要知道,於浩手裏掌控人質。不能打碎玉瓶,也不能誤傷人質,沒有人敢開槍,這最好的時機又是什麽時機暫時還不清楚。秦居烈是一名完美主義者,跟於浩這隨隨便便口嗨就引發警局內部震蕩不休的性格截然不同,秦支隊腦子極為理智清醒,哪怕槍握在手裏,手指幾乎要扣動……可人質有一點點擦破或者受傷的可能性,他不會輕舉妄動。警局內部還在激烈商討,這一幕江雪律不知道,他隻看到了狙擊手的樣子。在冰冷的牆壁上,秦居烈靜靜立在昏暗的平台上,濃眉如劍般修長鋒利,眸若點漆,眼神如淬了冰,半邊正臉戴著眼鏡,籠罩在立體鮮明的陰影中,手裏赫然舉著槍,槍口正對準了他的旁邊。正是看到了這一幕。江雪律瞬間抬起了頭。注意到這個動作,秦居烈頓住了。他麵沉如水,目光微微閃動,他一開始以為是錯覺,微微動了一邊身體,下一秒江雪律目光隨著他的姿勢也微微偏移腦袋,哪怕僅僅是百分之一的偏離度,頭發被風吹的弧度一點也沒變,也夠了。足以說明一切江雪律知道秦居烈在哪裏。更甚者,少年那一瞬不眨的目光,他似乎能察覺旁人的心急如焚。遠處直升飛機螺旋槳卷起風浪,隨意誤入的鳥雀都能攪碎,而這一邊兩人靜靜凝視,謀求一種默契。鏡頭如果能拉近,會發現秦居烈那冰河般的眼神微微凝滯,臉色雕塑般的凝固,反而是那小了他十二歲的孩子,隔著遙遠的距離,一臉期待,似乎在問你怎麽還不開槍救我啊?為什麽……那孩子難道不怕他手抖,稍有不慎,誤傷了他。秦居烈就這麽定定地望著遠處的天台,眼底閃爍著一點細碎微光,他手指輕輕按壓扳機,不知道在琢磨什麽,或許他深思熟慮過了。毒梟在掐脖子,少年率先恭順地低下了頭,如同一隻待宰羔羊,即將要迎接異國他鄉的命運。他在期待他開槍。可大家心有顧慮。張局的聲音遠遠傳來,“現在不是開槍的時機,全體聽令,不準開槍!”狙擊鏡中人影在動,時而是毒梟的腦袋,時而是少年烏黑的頭發,於浩那隻古銅色的大掌牢牢桎梏著人質,總令人感覺十分礙眼。指針在滴答倒計時,秦居烈眉眼低垂,沉穩俊朗。於浩準備登機了,他防了一手,嘴角略微勾著笑容,似乎在向華夏警方打聲臨別招唿,將不少人氣了個夠嗆。在這個時候江雪律抬頭。最後一次抬眼。秦居烈知道了。許多機會轉瞬即至。他慢慢眯起了眼睛,這一刻仿佛心有靈犀,他開槍了。一枚子彈唿嘯而至,直直擦過少年的頭發,嵌入毒梟的臂膀,隻聽一聲哀嚎,血色爆炸在天。這一刻所有人唿吸都嚇停了,全世界都在怦怦直跳,心懸在喉口,怎麽會這樣,老張剛說別開槍,秦隊下一秒就開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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