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輩子永遠忘不掉那一天的感覺,自己喝斷片了,從沒有那麽大醉過,腦袋跟車子碾過,還有一個小人在腦子裏敲鑼打鼓。醒來後頭痛欲裂,他緩緩睜開眼睛後,眼前一幕足以給他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他嚇得麵無人色、雙腿發軟。隻見一具僵硬的男屍躺在他旁邊和腳下,對方直勾勾的眼睛盯著他,瞳孔裏透露出濃濃的不敢置信。一覺睡醒身邊有死人是什麽感受,他和孔令言都嚇壞了,大聲慘叫。尖叫聲把另外兩名狐朋狗友給叫醒了,眾人看到死人均大驚失色。“顧少,孔少,你們怎麽敢……怎麽幹的啊?”本來想說怎麽敢殺人的,一句話臨到嘴邊,迅速改了口。“我不知道!一覺睡醒就發現了!”顧騫捂著頭崩潰了。“可能跟顧少無關,是我幹的。”孔令言把死者的衣服扒了,清晰可見死者僵硬的胸膛上有一枚青紫色腳印,腳印痕清晰可見,孔令言把自己的鞋子脫了比對一下,陷入了深深的絕望。這腳印大小居然重合。那一瞬間暴擊,他清楚自己脾氣暴躁,唯獨沒想到自己那麽暴躁,喝醉酒居然踹死人,真是喝酒誤事。後續他們知道了,那名死者叫章華,身份是藍極俱樂部一名端酒送水的服務生,生活還挺努力,他看到死者的日記了。原來對方也喜歡林修傑,在藍極俱樂部工作是為了給自己繼續深造讀書考證攢學費,在老家有一個青梅竹馬……對方已經攢夠錢了,打算過年後就辭職,對方本來前途一片光明,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對方應該就能通過考試獲取證書,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想到這點,顧騫就痛苦,對方好端端的,居然就被他們弄死了。包括原來的世界線裏,刑警問他們,到底跟死者有什麽恩怨,到底為什麽要動手殺人。他們一律迴答不知道。警察以為他們在裝傻抵賴,實際上他們那是真的不知道,喝斷片了,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如今有了前車之鑒,這酒是喝不下去了。那天過後,他就發誓,再也不碰那玩意兒和酒了,要引以為戒。顧騫狀態不對心情低落,孔令言抓著他的胳膊,壓低了嗓音:“顧少,做都做了,隨他去吧!生命之河是永遠往前走的,人不要迴頭看!”“你身上還留著死者的衣服和東西,太晦氣了,趕緊丟了。”顧騫猶豫了一下:“不好吧……屍體已經燒了,好歹留點物品,改天給人立個衣冠塚。”他還是有一點良心在,死者的東西沒全部丟在大火裏,而是自己私下保留,打算墓地一到手就放進去。等再過一段時間,風聲停了,他私底下給死者章華在老家的父母和青梅竹馬打一筆錢。確定沒惹起嫌疑後,再繼續打錢,汝父母我養之。他們嘀嘀咕咕,聲音極低,以為林修傑什麽都不懂,實際上林修傑一清二楚。他佯裝喝酒,將酒杯抵在唇邊,遮住一抹竊笑。顧騫更不知道,他把手機和死者衣物留下來這種事,挽救了他一命。“顧少,今夜就到這裏了,明天之後,我就要迴首都了。”林修傑起身微笑,這個夜色沉醉的晚上,他給這幾個富二代唱了五首歌,本來按照邀約上說的,他隻需要唱三首。想到以後,這個地方跟他再也沒有瓜葛,他也不會迴來了,就憐憫地多唱了兩首,消磨到這個時間點。他想著,從此天高海闊,一切與他無關。唯獨沒想到,這一夜警察就開始掃蕩俱樂部。秦居烈等刑警後續也知道了,為什麽說這一夜不去,一些證據就沒了。原來林修傑買了淩晨兩點的機票,飛迴首都。從今往後他不會再來江州,即使有活動要在江州出席,他也會避嫌一般參加了就火速離開。而過了今夜,再怎麽雷霆風暴一般掃蕩藍極俱樂部,也抓不到他。顧騫更是決定把死者的衣物和手機放入墓地裏,永遠封存,在他落網後,真相一輩子也無法浮出水麵。殺人,林修傑擺脫嫌疑。緝毒,更是被他逃過一劫。有時候就是那麽巧,人的運氣逆天時,轉折往往發生在一夜之間。蒼穹星辰閃爍,時間悄然流逝,警察步履匆匆趕到了藍極俱樂部的地下停車場,這一次抓捕行動,他們沒有驚動任何人。秦居烈和程寬兩個支隊長擔任現場指揮,現場三十多人,分為五支小隊,一隊負責把守正門和後門,每條線路都安排得清清楚楚,人手一個對講機,互相配合。仔細提取這個案子的關鍵詞,便是“京城四少”、“當紅明星”、“人命”、“致幻劑”、“江州市緝毒支隊”和“烏煙瘴氣的俱樂部”等。這不在計劃當中的行動。警察一窩蜂湧入,打了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放浪形骸的現場瞬間收斂,所有人傻了,瘋狂四散而逃。警方也不是吃素的,不超過十分鍾,這些光鮮亮麗的公子哥們一一被製服,煙酒氣味彌漫在空氣中。程寬大步上前,伸出一隻大掌,把沙發下的東西掀開,看清是什麽東西後,臉色都鐵青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公子哥連忙大叫道:“警官!我是無辜的!我什麽都沒幹!我就是來跳舞的!”程寬才不信這群人的鬼話,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吸過沒有?”這位公子哥大唿小叫哭哭啼啼:“沒有!”他哭得委屈極了,如果在他身上披一層飛雪,他可以原地扮演竇娥,控訴世界的不公。“什麽時候吸過?”程寬話鋒一轉。“方才……”公子哥下意識地說出口,猛地發現不對勁,小臉一綠,薑還是老的辣,這種審訊方式主打一個措手不及。擦!警官你怎麽能這麽問,都不給人狡辯機會,太不講武德了。程警官才不管這個公子哥臉色如何變幻,一抬手:“帶走!我問你是讓你主動交代,你不知道可以驗頭發嗎?”現代技術發展極快,拔了一根頭發,用毛發檢測,可追溯數月至數年內的行為。不是嘴巴一張說自己無辜,自己沒有,聲淚俱下就能抹消一切行為。抓捕行動還在繼續,尖叫聲此起彼伏,聲浪層層遞進。“警察!?警察怎麽來了?”經理也傻了,警方有線人,他們娛樂會所自然也有情報人,負責觀望動向。按理來說掃蕩行動他們會提前收到消息,他們更憑“安全”、“隱秘”這些名聲,從其他娛樂場所撬走高級客戶,背地裏有多麽不能見人,他們難道不知道嗎?這下子完了,要被一網打盡了!服務員們慌亂不安,經理比服務生們段位高,第一時間衝出去,想要用身體阻擋一下進程。“什麽!警察!”林修傑臉色大變,一杯酒摔在地上。該死的,他運氣怎麽那麽不好,前腳剛說了告辭準備收拾離開,就差一點,他就離開這個地方了。他可是當紅明星,才剛發表了新歌曲,眼看代言就要到手裏,怎麽能被抓到?一旦吸食違禁品被抓到會怎麽樣……他將會身敗名裂、前途盡毀!經紀公司也不會保他,一定會將他雪藏!林修傑心髒驟停,手腳冰冷,大腦再一次瘋狂運轉:跑!隻能跑了!藍極和蒂夜很像,都是上流社會的消遣之地,不過警察第一次來藍極,不太熟門熟路,給了許多人可乘之機。許多私人包間在二樓、三樓的客戶,發現一樓的喧嘩吵鬧後,這些人第一反應就是逃跑!警方的首要目標是一網打盡,他們的目標則是逃出生天!兩者目標相悖,注定要上演了一出貓鼠遊戲。最後能抓到多少,取決於哪方的速度更快。俱樂部很大,在服務員的幫助下,一批人躲了起來。一個富家子弟找好地方,掐住服務生的脖子低聲威脅道:“趕緊把梯子撤了,別給警察發現了。要知道,我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們被發現了,你們也討不了好!”這群富家子弟怕警察,卻敢肆無忌憚地威脅這群服務生,陰影照射下他們麵目猙獰。“不會的。”服務生臉色煞白,迅速收了梯子,驚懼不已地點了點頭,另一隻手在嘴上做拉鏈狀,保證自己守口如瓶。見對方嚇破了膽,富家子們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最後一塊拚圖合上。在無數喧嘩聲中,一群人消失在原地。“這個隔間很隱秘,我們躲在天花板上,警察不會發現。”為首的人比了一根“噓”的手指,同時看了一眼手表,“熬,熬一兩個小時,警察撤了,我們就可以走了。”如果不走,他們今天在天花板上過夜也行。現場亂糟糟,另一批人,在經理的帶領下,迅速向後門走去。“走這裏沒事對吧?”林修傑就在其中,他不斷追問,畢竟這能否逃出去幹涉到他的前途,他不能在這個地方身敗名裂。“沒錯客人。”經理腳步不停,眾人也齊齊奔跑起來。唯有熟客才知道,俱樂部有一個極為隱秘的求生電梯通道,直達地下車庫的後門。隻要走這裏,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俱樂部。讓地麵上那群警察全部淪為擺設。太好了!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下一秒電梯抵達,門一打開,看清眼前的一幕,眾人臉色驟變。靠,說好的逃出生天呢?第九十七章 如果沒有江雪律提醒,這一次抓捕行動注定要落下遺憾,產生幾分不完美。“客人對不起,都是我們藍極俱樂部沒做好情報工作,給你們帶來不完美的體驗。”經理一邊在前頭帶路,一邊態度極好的迴頭致歉,這些人都是不能得罪的小祖宗、高級客戶,一個個被警察帶走還得了?他的立場必須表達歉意。這個夜晚驚嚇太多,一群祖宗們驚魂未定,滿腦子隻剩下怎麽辦,一聽勃然大怒:“你先讓我們逃出去!逃出去我們就不計較!”危急時刻還不忘言語威脅。經理叫苦不迭:“客人,走這裏,這裏是後門,電梯到地下一樓停車場後還沒完,地下停車場後麵有一個隱蔽的通道。”一旦穿過那黢黑的通道,光明會重新出現在眼前,他們各自乘坐交通工具離開,警察抓不到他們,罪惡就會湮滅。一聽這話,眾人大喜過望,瞬間忘記了自己各種逃竄的狼狽,瘋狂催促:“少廢話!快點帶路!”地麵上,秦居烈微微眯起一雙眼睛,他清點人數:“跟小江同學說的有出入,少了四分之一,是不是被逃了?”“少了一批人,是不是這個地方有暗門?”幾名小警員第二次清點人頭,半晌後知後覺,起碼他們刑警支隊要抓的兇手都不在這裏。蒂夜俱樂部就有一個“房中房”建築陷阱,看似一覽無餘的房間,背地裏還有一個小房間。如果不是警察發現牆壁太厚了,伸出手指敲擊兩下,手指敲牆透出的聲音是清脆並非沉悶,推測牆中另有空間。再通過摸索牆縫,他們才發現這個格局。有錢人常光顧的俱樂部,就是花樣繁多。難道藍極也是一個格局?已經有小警員去敲牆壁了。“一些人逃了?”秦居烈低下頭,盯著腳下一群人,報了幾個名字。這群人老老實實蹲下,低著腦袋跟鵪鶉似的,一雙眼睛環顧四周,隱隱約約透著一些蠢蠢欲動的狡猾。距離秦居烈最近的恰好是一個公子哥,見這位警官濃眉深目,頭發黑亮垂直,一身黑色製服筆挺,居高臨下時自有一股氣勢。再被那雙銳利的眼眸盯住,公子哥以為自己成了被猛獸盯上的獵物,後背竄起雞皮疙瘩。刑偵支隊長的眼神太亮,太有攻擊性,好似看透了一切,尋常人無法抵抗,誰見了都感到胸悶氣短,難免心生弱勢。“警官,你們在說什麽啊,這幾個人我們都不認識。”公子哥微微別過了頭,努力揚起無辜的表情。“真的不認識?你們一個圈子裏的會不認識?”秦居烈眯起眼,薄薄的眼皮似有嘲意,換了一下站位,鋥亮的黑皮鞋走近了兩步。每一步跟踩在人心尖上般強勢,令人身體顫抖。被他鎖定之人,下意識吞咽了口水,手掌心汗水淋漓。受夠了這份壓力,對方果斷承認道:“好吧認識,不過他們今天晚上沒來。”承認了,但隻承認一半。剩下的無論怎麽問都不說。蔣飛:“老程去查房間了,搜出總共四五種違禁品,這些人無論怎麽躲,反正在這個俱樂部裏跑不掉。”他們包圍這裏,如同甕中捉鱉。話說如此,他總有一種什麽在偷偷溜走的感覺。秦居烈英挺的眉緊皺著,打開對講機:“一隊堵門,有人跑了嗎?”兩隊警員把守正門和後門,對講機裏頻道開啟時,傳來沙沙的電流聲。聽到隊長發話,他們慢悠悠地踱步,耿直迴答:“沒有啊秦隊,我們抓了兩三個,其餘沒看到。”那幾個人如無頭蒼蠅一般跑出來,當場被他們逮了個正著。就在這時,一通來電打破了寂靜,“秦警官,我看到了”聽清楚電話內容,秦居烈猝然一頓,轉向了一個方向。在場警員們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誰想到,天花板上居然能藏人,俱樂部還有一個常人不知道的後門。他們心尖一顫,迅速趕去。另一邊,經理帶領這批客人趕到了小電梯,按了樓層。從警察衝進來到他們逃離包廂,這一段路在走廊奔跑,明明不算遠,無數人都快把肺咳出來了。這些細皮嫩肉的公子哥,平時走路都靠蘭博基尼,從不靠腿。在體力上,哪裏是身手敏捷的警員們對手。要知道,在警校裏五公裏快速跑隻是區區一個熱身。林修傑卻感到了大不同,他扶著牆大喘氣,一張俊美皮囊麵沉如水。通過這一次奔跑,他深深意識到了落差:他剛出道時,是唱跳俱佳的選手,在舞台上揮灑汗水來迴一兩個小時打底、練舞室裏幾個小時也不累,可以說他一個打十個。可如今,短短一段路,他居然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似熬夜酒精、奢靡的生活和致幻藥物,在不知不覺中掏空摧毀了他的身體,徒留他金玉其外的皮囊,內裏就是一個蟲洞腐蝕過後的空殼,而他今日才意識到。如果是當年,這點路算什麽,他才不會跑得又喘又累。一個念頭閃過就停不下來了,許多荒唐事走馬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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