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陰森的笑聲在黑影中傳出,斷斷續續若隱若現,嘲笑著李曦的自不量力。


    李曦給祁畫做了個手勢,祁畫向後一躍,拉開和她的距離。


    “老鬼,我數到三,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就放火了哦。”李曦用一種征求的語氣說著威脅的話。


    窸窸窣窣迴應她的話的是腳下的細微聲響,讓人想到無數蛇盤成一團爬行的樣子。


    空中猛地天女散花對著她發射出一排的暗器。李曦在空中翻騰躲過,祁畫的長劍在夜色中和暗器撞擊發出清脆的金屬聲,叮叮當當像在奏響樂曲。


    “看來你是不想要你的山了。”


    李曦微微一笑,從腰間拿下一個葫蘆昂頭喝了一大口。祁畫又躍到另一個樹上,徹底遠離李曦。


    把火折子放在麵前,熹微的火光將李曦半張臉染得紅通一片,如同浸在血中,那雙曜石一般的眸子閃爍,散發出冰雪的冷意。她嘴角一勾,對準樹下就奮力將口中的液體全部噴了出去。


    烈酒遇到明火立刻燃起滔天大火,朝著樹下席卷而去。


    火光照亮了一大片,祁畫看到她們腳下黑漆漆一片,枯木殘葉中一條條蛇和蜈蚣正在往樹上爬。她渾身雞皮疙瘩都紛紛起立,忍不住又往上了點。


    林中的枯葉很多,一遇到火就卷著燃燒起來,就算是黑壓壓的毒物都壓不住。毒物們四散而逃,紛紛往樹上爬。


    李曦一刻不停,像個打火機一樣對著周圍四下放火,。


    雖然齊安沒什麽用,但是他這招縱火還是很有用的。


    火勢一下擴大,火苗舔著舌頭卷到了樹上,有些枯幹的樹枝也跟著燃了起來。樹林深處的人坐不住了,一個個跑了出來救火。


    祁畫看到他們有男有女一個個都赤身裸體沒有穿衣服,身上畫著奇形怪狀的圖案勉強遮蔽。


    “你竟然敢——!”


    尖利的聲音在火色中也不再縹緲,變得怒氣滿滿。


    “我可是提前跟你說過的。”李曦掂著葫蘆,蜻蜓一樣站在一個細弱的枝丫上,身子隨著夜風搖擺:“我的秘製芳心縱火酒還有很多,如果你想試試我倒是不介意。”


    憤怒的喘息在一片嘈雜中也清晰可聞。


    一道黑絲利箭一樣直朝李曦麵門刺來,李曦眼一彎露出幾分譏誚。她沒有躲避,而是在黑絲即將刺中她的一秒之內側身躲開,同時一招拈花手將黑絲穩穩捏在指尖。


    黑絲比發絲還要細,上麵淬著劇毒,一碰即死。


    但是李曦不僅碰了還將黑絲在指尖繞了幾圈,用內力一拽,悶哼一聲,整個黑絲就被她拽了過來。黑色的絲線垂在她的身前,纏繞著她白皙的手指,黑白對比有種攝人心魄的危險美麗。


    老鬼的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他的鎖魂絲從來沒有失效過,怎麽會對李曦沒有一點作用。他心中一沉,有了一個猜測。


    底下忙著滅火的人看到了李曦手上的鎖魂絲,嚇得發出一聲鬼叫,不要命地就往黑暗中跑。


    還沒有人能沾了鎖魂絲還活著,現在在那裏搖晃的一定是鬼。老鬼的屬下不僅不愛穿衣服,也沒有長腦子,一個人大叫有鬼之後,其餘人也跟著大叫跑起來。


    一聲破空利響,跑的最快的那人向後重重飛了出去,砸在火中激起無數火星。火瞬間將他吞噬,撕心裂肺的尖叫在層林中迴響,李曦聞到了皮肉炙烤的焦糊味。


    其餘人都停住腳步,一個個屏氣靜聲呆立不動,既沒有去救人也沒有逃跑,而是單膝跪地雙手舉天,用一種標準的精神病人歡迎院長的姿勢,齊聲喊道。


    “恭迎仙人。”


    李曦嘴角一抽,她還神人呢。


    仙人老鬼慢慢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那是一張說蒼老也不老,但是說年輕也絕對不年輕的臉。眼角的皺紋告訴人們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但是緊致的皮膚卻又讓人懷疑他還是一個年輕小夥子。


    老鬼的行動很慢,拄著一根漆黑發亮的拐杖,杖頭纏繞著一條蛇,蛇眼睛鑲嵌著綠寶石,碧綠發出幽光,跟真的一模一樣。


    李曦突然覺得他那個手杖的造型很眼熟,但又想不起來。


    可以看出他為了保持年輕下了很多功夫,但是也依舊難以抵擋生命的流逝。


    “你是誰?”老鬼問道。


    他的聲音尖利聽著比一般男人的聲音要高,但是又不是女人聲音。就跟他這個人一樣混合著矛盾,讓人看不透不舒服。


    【我是玉皇大帝。】


    李曦很想這麽迴答他,但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還是按下了逗人的心思,正經道:“在下蕭神醫關門弟子。”


    “蕭百合?”老鬼打量著李曦。


    “不是,按輩分算百合乃是我的侄女。”李曦笑著給自己超級加輩。


    老鬼眼角的皺紋動了一下:“我倒不知道蕭九味什麽時候收了你這麽個徒弟。”


    “非也。”李曦負手而立,垂目注視著老鬼:“我不是說了嗎,我是蕭百合的叔叔,我拜的師父確實是蕭神醫,但卻是前任蕭神醫。”


    老鬼盯著李曦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哦”。他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油亮可鑒人,像一個充氣過頭的氣球。李曦眉頭皺了下,感覺老鬼的樣子倒像是醫美過度。


    但是在這個連麻醉都沒有的古代,別說醫美就是臭美都難得很。


    老鬼道:“我和杏林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你前來殺人放火是為了什麽?”


    李曦放火不假,但是人可是老鬼自己殺的。


    沒有跟他為這件事情扯皮,李曦直接道明來意:“我所來隻為一件事,希望借老前輩一物一用。”


    “你想借我的什麽東西?”老鬼唯一還能動的眼珠一轉,像不懷好意的響尾蛇陰毒狡黠。


    李曦也沒廢話:“借老前輩的月鏡花一用。”


    老鬼的眼一下沉入了深不見底的深淵中。


    月鏡花乃是當世奇寶,是東北出馬仙禁地仙樂境中每隔五百年才盛開的一朵花。傳言此花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當年老鬼冒著生命危險從仙樂境中摘得此花,預備的是有一天他壽命到了續命用的。


    這種東西老鬼怎麽可能交給李曦。


    他扯動臉上的肌肉,帶起一個僵硬恐怖的笑:“誰告訴你那個東西在我手裏的?”


    李曦迴他一個自然的笑容:“自然是道聽途說來的。”


    老鬼不信。他有月鏡花這件事情除了他應該不可能有人知道。他臉上的肌肉緩緩迴到原位,麵無表情看著像個木偶。


    一陣令人不安的沉默。


    “好,我借給你。”


    老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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