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骨裂聲被婦人的慘嚎聲掩蓋,狼狽不堪的她仰起腦袋憤恨的盯著司錦。


    厲明江蹙眉擋在女兒身前,對上婦人扭曲猙獰的臉無畏無懼。


    厲明澤上前兩步抓住司錦的小手,低聲細語,“阿錦不怕。”


    這時牆邊被砸的麵容模糊的侏儒男踉蹌走過來,陰狠的小眼睛盯著厲家三人。


    “好!好得很!敢在邊城欺我三寸虎,今天你們誰都別想走出這個城門!”


    厲明江有一瞬的慌亂,又強撐著勇氣直視迴去。


    侏儒男那張滿血的臉此時無比滲人,無端讓人覺得腳底板發涼。


    旁側店鋪門相繼打開,從裏麵走出數個穿著各異的男男女女,唯一相似的是一個個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


    “新來的?剛來邊城還不知道規矩吧?新人都是要拜碼頭的,你們…壞規矩了。”


    說話的是個虎背熊腰的大漢,長相粗獷滿臉絡腮胡,好似一團胡子中間嵌了張臉。


    緊接著一個身著紅衣,零下三十幾度的天氣仍舊身披輕紗,赤足踩在雪地上的女人。


    她紅唇微張,吊梢眼顯出幾分刻薄之相,說出來的話更像是夾了刀槍。


    “壞了規矩可就別怪我們手下無情了,小丫頭,你若求求姐姐說不定姐姐心情好能保你一命,咯咯咯咯……”


    隻一眼司錦就知曉了這人來曆,一個練功走火入魔沒辦法躲到邊城,混跡多年在城北管著兩條煙柳巷的風塵女。


    她冷哼一聲,將擋在身前的厲明江往後一拉,肉嘟嘟的小臉上全然是不屑。


    “規矩?嗬~”


    絡腮胡大漢不悅蹙眉,低頭看著還沒他腿長的小丫頭片子兇狠一笑。


    “這裏是邊城,你們或許還不知道這裏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赤月城。”


    所謂赤月,日日鮮血浸染千裏土,月月人頭高懸萬裏空。


    乃九死無生之地。


    司錦比他更加囂張,小下巴都快揚到天上去了,奶音萌萌,語氣卻滿是殺意。


    “好個赤月!跟姑奶奶講規矩?嗬~”


    話音未落司錦腳尖輕點如離弦之箭般衝過去,未等對麵人做出反應,她已然騎到絡腮胡大漢脖子上了。


    眾人:“!”


    她一手抓著絡腮胡的頭發將之拉的後仰,另一隻手不知何時出現一把小巧的匕首。


    為了能讓這些人看清她是如何動作的,否則現在在場的每一個,早都先去找閻君報到了!


    “不是跟姑奶奶講規矩嗎?今天姑奶奶就教你個乖,狗眼看人低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一眾江湖人的驚唿聲中,絡腮胡脖頸被鋒利刀刃劃破,血濺三尺。


    溫熱的血液洋洋灑灑,為潔白的地麵點綴朵朵繁花。


    絡腮胡大漢下意識抬手捂住喉嚨,卻早就遲了。


    司錦單手按了下大漢腦袋借力,一個飛躍重新迴到厲明江身前半步。


    手中的匕首還在滴血,朵朵血花咋落在小女娃身側,鎮的一群人呆立當場。


    紅衣女不由正了神色,瞧了眼已經死絕的南城孫三霸,心中警鈴大作。


    不過她是混跡風月場多年的老手,最是懂得審時度勢,一看情況不對立馬反口。


    “小…小姐說的是,是紅娘有眼不識泰山了,孫三霸出言不遜死有餘辜,我等就先告辭了。”


    話落她就想溜,被司錦隨手一顆小石子釘在半空,砰一聲落地。


    紅娘還保持著腳尖輕點想要飛的姿勢,全身上下隻剩下倆眼珠還能動。


    心中的驚駭遠比她眼裏的更甚,此時的她腸子都快悔青了!


    為什麽要摻合三寸虎跟毒牡丹的破事,這不是給自己找虐嗎?


    見輕功最高的紅娘被點了穴,其餘人紛紛後退好幾步。


    “小姐,壯士,公子,是我等眼拙看錯了,壞規矩的不是你們而是孫三霸,今日他死得其所,我等就不多留了。”


    他們都是閑來無事來茶館酒肆閑談的,是看著熱鬧才來湊數的。


    實際上邊城並沒有所謂規矩。


    不過胡言罷了!


    而此時胡言成了架在他們脖子上的刀,隨時可能落下來收割掉他們的性命。


    眾人怕了。


    剛剛小女娃詭異的身手跟利落嘎掉孫三霸的舉動太駭人了!


    要知道孫三霸可是邊城零散勢力中的佼佼者,單論身手的話在場的他們誰都不是他對手!


    就那麽嘎了!


    再看眼前穿著紅色襖子紮羊角辮的小女娃,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害怕。


    “還請小姐原諒則個!”


    “請幾位高抬貴手…”


    一句句,一聲聲,落入司錦耳中並不覺得多稀奇。


    邊城,拳頭大的說話。


    現在這裏,她的拳頭最大!


    厲明澤率先迴過神來,一把將侄女抱起,警惕的環顧兇神惡煞的一群人,不敢半分掉以輕心。


    都言江湖快意恩仇,他不確定眼前這些人是否下一秒就會暴起傷人。


    厲明江慢了兩拍才反應過來,張嘴囁喏了一下,沒崩出一個完整的字,迴頭對上女兒淡漠中摻著驕傲的小眼神…


    厲明江:“……”


    到底是他這個爹做的不稱職了,果然邊城危險,他一個大老爺們居然還要才5歲的閨女保護…


    真是……


    一個念頭在心底悄然發芽,以極快的速度茁壯成長,隻待開花。


    司錦被四叔抱著,視線平移從這些人臉上掠過,櫻唇輕啟。


    “放過你們可以,但你們以後要記得守我的規矩。”


    一個個高矮不一、稀奇古怪的江湖人麵露不解,又不得不屈服於司錦的淫威之下。


    否則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他們了!


    見無人反駁,司錦嘴角輕勾,“我厲家才到邊城,一路上風餐露宿實在辛苦,作為東道主,你們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眾人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年畫娃娃般可愛的小女娃。


    她這是…打劫?


    果然江山輩有人才出,惡霸的圈子都這麽卷了嗎?


    才五六歲的娃娃啊…已經開始營業了?


    這個時節有閑錢出來吃茶喝酒的,個個都是有點家底子的“有錢人”,自然沒有不帶銀錢的說法。


    於是…


    大街上一群衣著各異的江湖人排著隊,哭喪著臉,一個個交出了自己的荷包。


    掂量著懷裏越來越有分量的小布袋,司錦滿意的點點頭。


    “算你們識時務,以後若有事可以到西鳳村找我,既然收了你們的銀子,姑奶奶自然得罩著你們。”


    眾人臉皮抽搐,心裏完全沒把小女娃的話放在心。


    他們在邊城混多少年了?


    哪裏需要個小娃娃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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