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


    轉眼十天過去了,申吉似乎忘記了此行的目的,每天不是喝酒,就是賞月。


    他放下了手中刀,丟掉了功法秘籍,享受著生活的平靜。


    自他重生以來,還未曾有過這麽長時間的平靜歲月,在這裏待得越久,他對以往的生活就越發的怨惡。


    不隻是他,大黑豬和豬魚蛋也是如此,它們的意誌力本就不太堅定,來到這裏後徹底放飛了自我。


    大黑豬天天睡懶覺,豬魚蛋則是吟誦詩歌,樂此不疲。


    除了洪易,近些日子,他的心中很是不安,感覺申吉和二豬變得越來越陌生。


    “要不咱們在村裏搞塊地,種菜養雞,體驗一下田園牧歌的生活?”


    餐桌上,申吉灌下一口無憂酒,樂嗬嗬的說道。


    “好呀,俺早就厭倦了打打殺殺的生活,感覺在這兒過日子很不錯!”大黑豬附和道。


    “這裏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超喜歡這裏的。”豬魚蛋應道。


    聞言,洪易一陣錯愕,不知申吉為何有這種想法?


    風華正茂的年紀,怎麽會想去種菜養雞,難不成是被豬油蒙了心?


    “我覺得不好。”


    終於,洪易忍不住了,他覺得再這樣下去,可能再也走不出無憂村。


    “不好?”申吉疑惑道。


    “你們變了,都變了!來到這裏後,師父你失去了鬥誌,每日隻知飲酒賞雪。


    大黑和蛋蛋也不鬥嘴了,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洪易幾乎是帶著哭腔喊出了聲,他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連日來積攢在心中的恐慌徹底爆發開來。


    “呃!”


    申吉微微蹙眉,放下了手中的酒壇,原本平靜無瀾的思緒又開始波動起來。


    “我失去了鬥誌了嗎?”


    捫心自問,好像是的,他厭倦了戰鬥,想要當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了此餘生。


    “鬥嘴?”


    大黑豬和豬魚蛋對視了一眼,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對啊,它們不是天天打嘴炮嗎,為何近來變得兄友弟恭了呢?


    “魚蛋,觀察一下這方地界的狀況!”


    申吉的眼睛逐漸變得鋒銳起來,神識鋪天蓋地的伸展出來,想要尋出端倪。


    聽到申吉的囑咐,豬魚蛋略感憋屈,不是說好了將俺的名字改為“麒麟子”了嗎,怎麽還叫“豬魚蛋”呢?


    雖然心中略有不爽,但是它卻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運轉神通,兩隻乳角蕩漾出重重漣漪,巡天檢地。


    良久,申吉收迴了神識,豬魚蛋也收起了神通,一人一豬皆搖頭。


    並未發現任何異端,連個詭影都沒碰到。


    “小洪易啊,不要疑神疑鬼,這兒沒有問題啦。


    想來是這裏的好山好水滌蕩了我等心中的負麵情緒,讓我等返璞歸真。”豬魚蛋老神在在的說道。


    “這兒真的不對勁!十天前那兩隊貨商也留在了這兒。”洪易急促的說道。


    “許是……巧合也說不定,而且他們並未遭遇什麽傷害。”


    申吉咬了咬下嘴唇,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不願意離開無憂村。


    “師父,你信我,咱們離開無憂村吧。”說到這兒,洪易拉住申吉的手,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看到洪易臉頰上的淚珠,申吉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抓了一下,腦海中閃過各種混亂、急躁的念頭。


    “別哭。”


    他伸出手,為洪易擦掉了淚水。


    與此同時,絲絲縷縷戾氣再次在他心中湧出,在催促他去奮戰,去殺出一片天。


    體內,沉眠的恐怖氣血逐漸複蘇,如烘爐在熊熊燃燒,將洪易和二豬包裹在了一起。


    霸烈的陽剛之氣席卷了整個院子,地上、屋頂的積雪快速融化,變成一灘灘水後又被蒸發掉。


    “尊上、大老爺?!”


    二豬驚唿出聲,不明白申吉為何突然施展神威。


    “走吧,離開這兒,洪易或許是對的。”申吉唿出一口濁氣,鄭重開口。


    事實上,他壓根就不想離開這兒,厭倦了外麵的打打殺殺。


    但是,洪易的眼淚觸動了他,他好像迴到了與洪易見麵的那一刻。


    相思鎮中,那個擺地攤賣草藥的小男孩……


    眾人皆醉,唯他獨醒。


    申吉信他!


    “這……”二豬同時出聲,皆露出糾結之色。


    “離開。”申吉輕喝了一聲,不容置疑。


    “是!”


    二豬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臉上的糾結轉瞬變成了駭然,生不出半絲抵抗的念頭。


    背上兇刀和聖虛九劍,申吉牽著洪易的手,昂首闊步走出了院子。


    路過酒肆前堂,申吉朝女掌櫃拋出一錠金子,作為十日來的住宿費。


    麵若桃花的女掌櫃先是驚詫,而後則是興奮的腰肢亂顫。


    這可是金子,她在這兒幹三四年都不見得能賺這麽多,眼前的男子多才多藝又多金,若非她已經嫁了人,非得貼上去不可。


    “客官,你這是要走了嗎?外麵天寒,奴家這兒正好溫了一壇酒,送給你們路上喝。”她熱情的開口道。


    “不必了。”申吉開口,而後牽著洪易的手踏出了酒肆大門。


    外麵,大雪紛飛,吐氣成霜,寒風透骨,凍徹人心。


    洪易的身體微微顫抖,也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心中害怕。


    “這天氣……”


    申吉稍一停頓,又牽著洪易的手往前走。


    二豬緊隨在後,頂著暴風雪前進。


    穿過祭天的廣場,走出狹窄的村道,就是村口了。


    “嘻嘻……打過來啊!”


    即便風雪很大,那幫孩子依舊樂此不疲的戲耍玩鬧著,一個個小雪球在空中飛來飛去。


    突然,一個雪球落在了申吉的腳下......


    抬頭望去,是申吉剛進村時碰到的那個男孩扔來的,他的臉蛋被凍得紅撲撲,正在興頭上,玩的不亦樂乎。


    見到申吉到來,男孩露出天真的笑容,道:“一起來玩啊!”


    “不了,我們要離開了。”申吉應道,但是心中卻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感覺。


    留在這兒!


    無憂無慮的活著!


    外界的詭禍與爭端與我何幹?


    如孩子一般,純真而快樂,不好嗎?


    “歡迎你們下次再來玩。”男孩真誠的說道。


    “下次嗎?也不知會是什麽時候了。”申吉輕歎了一聲,內心頗為不舍。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僅僅隻過了十天時間,他就對這個村子充滿了向往。


    就在這時,洪易輕輕晃動了申吉的手。


    申吉唿出一口白氣,定了定神,踩著半尺厚的積雪往前走。


    “哧!”


    大黑豬的體型急速膨脹起來,轉眼化為二十餘丈長,巨大的獠牙往村口輕輕一挑,被雪花覆蓋著的鎖子甲就掛在了它的頸部上。


    披甲豬,威風凜凜!


    “多情自古恨離別,更那堪,冷落寒冬節!”


    豬魚蛋搖頭歎氣,一副死了爹媽的模樣,不情不願的躍上大黑豬的背上。


    “哎!”大黑豬也歎了口氣,愁眉不展。


    “走!”申吉咬了咬牙,拉著洪易躍上豬背,催促大黑豬快些離開。


    “轟隆隆!”


    大黑豬剛邁步一步,天空中就響起了一道驚雷聲,聲音震耳,比十萬桶火藥的爆炸聲還大。


    烏蒙蒙的天空被雷霆劈碎,一根根葉脈狀的藍色光線在眾人頭頂閃爍著。


    一道、兩道、三道!


    接連三道驚雷聲響起,眾人的耳膜隆隆作響,像是聾了一般。


    大地也被震得顫抖起來,枯木上掛著冰霜簌簌墜落,迷蒙了視線。


    “迴家啦!”


    打雪仗的那幫孩子紛紛往村子裏跑去,轉眼間就沒了影子。


    “尊上,這鬼天氣兇得很,要不咱們還是迴村再待一天吧。”豬魚蛋勸說道。


    “是啊,冬天下雷,其兆不祥。”大黑豬也附和道。


    “這……”申吉略顯糾結,猶豫不定。


    不過,當他看向洪易時,目光又變得堅決起來。


    “區區雷霆罷了,你們的膽子何時變得這般小了?


    走!立刻!馬上!”他輕喝道。


    大黑豬不敢拖延,再次邁動步伐。


    “轟!”


    這一次,天上的雷霆來的更加兇猛與暴力,天空似乎被其撕成了碎片,漫天都是雷光。


    “哧啦!”


    突然,一道雷光閃過,遠處一株兩人才能環抱的大樹直接炸成齏粉,原地隻留下一個焦黑的坑洞。


    “好霸道的力量……”


    申吉半眯著眼,若有所思。


    “咕咚!”


    大黑豬狠咽下一口口水,它很想轉身躲迴村子裏,但是申吉沒有發話,它可不敢自作主張。


    在它的眼裏,申吉比那漫天的雷霆還要恐怖百倍。


    “哢嚓!”


    一束刺目的雷光在天穹上閃過,緊接著便是山崩地裂的轟鳴聲,宇宙似乎炸開了。


    這一次,雷霆並未劈在申吉附近,而是落在神掌山巔。


    “咚!咚!咚!”


    像是有什麽東西敲擊著申吉的心髒,令他頓感毛骨悚然。


    抬頭一看,山崩了!


    不對,應該是雪崩了!


    驚雷引動了神掌山上的積雪,令其化為海嘯飛奔而下!


    場麵實在太壯觀了,起先隻是山巔位置的積雪往下傾瀉,後來所有山頭的積雪都被席卷,爭相匯入“洪流”中。


    鋪天蓋地,勢不可擋,似要吞沒人世間的一切,可怕極了!


    “快跑啊!”


    “雪崩了!”


    突然,無憂村中傳出驚叫聲,一個個村民都嚇傻了。


    原本,五道縣這方地界是極少下雪的,但是今年不同以往,氣候變得非常詭譎。


    神掌山上的雪越積越多,進而引發雪崩,這在過往的歲月中從不曾出現過。


    不然的話,無憂村的先輩也不會選擇在神掌山下建村了。


    神掌山山勢極為陡峭,洶湧如浪潮的積雪轉眼就從山頂衝到了山腳,根本不給人任何反應時間。


    望著那鋪天蓋地的積雪,申吉眉頭緊蹙。


    事實上,他現在隻需要禦刀飛起就可以離開,亦或是趕在積雪到來前急速飛奔,拉出一段距離。


    雪崩無論如何都難以對他產生實質性的傷害。


    但是,無憂村一眾村民不行,他們絕對逃不了。


    “老黑,帶他們跑遠些。我來會會這自然之力。”


    申吉扭了扭脖子,抽出背後的兇刀,從豬背上一躍而起,朝著激湧而來的積雪衝去。


    “尊上高義,這是要為無憂村開生路啊!”


    “大老爺真乃吾輩楷模!”


    二豬不禁發出一聲感慨。


    “師父……”洪易緊張的看著申吉離去的背影,惶恐不安。


    此刻的申吉,全身泛著金光,宛若仙神。


    無邊的殺伐意誌從沉眠中蘇醒過來,催促他去戰鬥。


    自重生以來,他與人鬥,與詭鬥,還未曾與天災鬥過呢,這讓他感到興奮。


    不過,這個時候,他的內心也升起了一股厭戰感,但是最終還是被識海中的癲狂情緒壓製住了。


    “戰!”


    申吉吼聲如雷,肌肉層層疊疊堆壘而起,整個人膨脹了一大圈,看起來極為兇狂。


    他雙手持刀,高高舉過頭頂,一股難以言明的霸道氣息彌漫而出。


    “錚!”


    隨著兇刀的斬落,他那膨脹的軀體像是漏了氣一般,逐漸縮水。


    但是,兇刀激蕩出來的氣勢卻越發駭人,虛空似乎都要被撕裂了。


    這時候,宛若下山猛虎的積雪也衝來了。


    “砰!”


    激湧狂奔的雪崩驟然一頓,緊接著大量雪花迸濺而出,射向高空,卻被恐怖的刀罡蒸發幹淨。


    “哢嚓!”


    與此同時,山體被硬生生劈出一道長達百丈的溝壑。


    但是,雪崩的恐怖程度遠超想象,僅僅隻是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往下滑落,勢頭不減。


    “吼!”


    麵對如此狂暴的自然之力,申吉又怎會不興奮呢?


    他的戰意被挑動,體內氣血如大河滔滔,源源不絕的噴薄而出。


    一刀不行,那就十刀!


    “哧啦!”


    霎時間,他手中的兇刀如猛龍出閘,接連揮出。


    刀罡一重勝過一重,遮天蔽日,甚至連天穹上的烏雲都被斬破,露出明媚的陽光。


    積雪還在往山下傾瀉,但是來到申吉這個位置後就止住了,隻能往兩側走。


    “轟隆隆!”


    申吉與雪崩的較量足足持續二十個唿吸,在這段時間,他都不知道揮出了多少刀。


    百刀,還是二百五刀?


    終於,在無憂村這個方向,他硬生生擋住了雪崩。


    “沒事了!”


    “雪崩被那個年輕人解決了!”


    “活了,我們活了!”


    無憂村一眾村民激動的手舞足蹈,欣喜若狂。


    “唿!”


    申吉鬆了口氣,可當他轉頭看向無憂村時,臉上卻現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打雪仗的那個男孩身體在虛化,酒肆女掌櫃的身體也在虛化,所有村民的身體都是如此。


    “謝謝你!”村民們真誠的朝申吉道謝,對自身的變化卻毫無察覺。


    “你們……”


    申吉剛開口,眼前的景象再次生變,就像是鏡子驟然破碎,映照出的所有事物都不見了。


    人、石屋、雪、山,甚至大黑豬等也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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