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人利用,說明有利用的價值,如此便有反過來利用他人的機會。


    人生在世,可不就是利用來利用去,隻要能達到目的,被利用了也無妨。


    魏秉文心中有數,沒說多餘的話惹父母擔憂,出了府門,急匆匆奔向忠義伯府,細細商議之後,詢問道:“梁王可靠嗎?”


    江景辰迴答道:“並非是要你信任他,可靠與否不重要,隻需有利可圖,梁王不會拒絕。”


    說罷,派人將齊鴻運喊來,三人共同商議了其中一些細節。


    魏秉文牢記在心,出了忠義伯府便以個人名義往梁王府遞了帖子,在醉仙樓設宴等待梁王前來。


    齊鴻運則是迴了葛家,與葛十三商議之後的安排。


    韓紹睿路見不平仗義出手為民除害,名聲一夜之間響徹京城。


    短短不到一日光景,坊間百姓人人都在誇讚:“吏部尚書生了個好兒子,朝廷將會多一位好官,此乃聖上之福,百姓之幸。”


    次日,早朝。


    聖上再下聖諭,加封吏部尚書參知政事,入政事堂商議朝政。


    這算是父憑子貴?百官不禁麵麵相覷,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不少人聯想到了自家鬧心的兒子,暗暗下定決心:“迴去先打一頓,再來好好說教。”


    不知內情的官員更是在心中暗自感歎道:韓家真是祖墳冒了青煙,才會生出這麽個人物,當真是羨慕不來!


    有人歡喜有人憂。


    吏部本就是六部之最,現如今吏部尚書又入了政事堂,連帶吏部官員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政事堂設局,吏部尚書得利,楊士鈺受罪,黎翀遭殃。


    公廨衙門廢除,取消了公廨錢的發放,舉貸相關律法也在重新修訂,底層百姓的生活似乎又有了曙光。


    江景辰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何事,單從表麵的結果來看,這一局,是聖上敗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結束,反而預示著新一輪的政治鬥爭即將開始。


    楊士鈺身上舊傷尚未痊愈,在朱雀門外挨了一頓板子,更使得心理嚴重創傷,再次向刑部遞了假條。


    潘彌業毫無意外的批了,似乎完全不在乎刑部裏頭少了這麽一個郎中。


    日出日落,白雲蒼狗,轉眼便至年末。


    期間,因獻船之功,又有梁王進言,魏秉文當上了京城海運司六品主事,齊鴻運與葛十三也混了個九品司務的官職。


    青瑤所挑選出的三位勳爵子弟則憑手中策論,再借家族之勢,順利進入海運司任職七品令史,負責衙門內一應海運公文事務。


    品級不高,但勝在都有實權。


    自從上次懟完潘彌業之後,江景辰手裏的事兒越來越多,正經事沒多少,瑣碎事一大堆,從早忙到晚,沒有一刻得清閑。


    經此一遭,更加讓他體會到了什麽叫做:“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這一日,眼看就要到下衙時辰,江景辰方才起身伸了個懶腰,屬官便捧著一堆卷宗前來。


    江景辰氣急,喝問道:“這都要下衙了,你就不能等到明日再拿過來嗎?”


    屬官欠身一禮,無奈道:“下官也不想來,可尚書大人有令,下官不敢不來。”


    懟人一時爽,事後雖不至於火葬場,可也是難過得很,小鞋穿個沒完,還不能夠撂挑子不幹。


    江景辰隨手一指,說道:“先放那,本官明日再行處理。”


    屬官諂笑道:“別的卷宗都好說,唯獨有件案件您得先看一看。”


    說罷,將卷宗擱置桌案,拿出最上一本。


    江景辰冷笑道:“這也是尚書大人的命令?”


    屬官點頭道:“是的,尚書大人交待,務必讓您先行過目。”


    這是又設了什麽圈套?江景辰心生警惕,接過卷宗開始閱覽。


    刑部裏頭都是命案,不僅限於京城,還包括京外各州縣。


    通常情況下,這些案件首先是到郎中手中,初審過後才會逐級遞呈。


    “這案子......尚書大人該不會要讓本官來審核此案吧?”


    江景辰微微蹙眉。


    不是因為案件太過複雜,而是因為這起案件是發生在京畿縣,而非京城之內。


    審核審核,重點在“核”,不在“審”。


    當地京畿縣衙做出了判決,京兆府也參與其中,最終對兇手判處斬刑,上呈刑部審核,最後還需遞交大理寺複核。


    看著是麻煩,但大周對死刑的審核十分嚴謹,隻要不是聖上下令即刻處死,那就得一級一級反複審核。


    除非有人頂著壓力先斬後奏。


    自聖上登基以來,也就隻有江景辰先前在淮南道時,仗著身兼黜陟使一職,又借純王李守拙之勢,先斬後奏斬殺了批地方官員。


    也正是那一次,淮南道地方官職諸多空缺,以至於吏部為補任之事頭疼了許久。


    私下更是給江景辰起了個“人屠子”、“惹事精”、“淮南災厄”之類的諢號。


    屬官可不想摻和上官之間的事情,當下也不多言,隻如實迴稟道:“尚書大人說了,這件案子隻有江青天才有能力負責。”


    聽到“江青天”三字,江景辰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因著先前城門那番言論,加上朝廷廢除公廨衙門的詔令,坊間百姓自動將功勞歸到了他的頭上,此後“江青天”之名便在坊間流傳開。


    當然,坊間依舊流傳著“禍家之源”、“不肖子孫”、“喪門星轉世”之類的流言,隻不過相比之下“江青天”的唿聲更高。


    樹大招風,這才沒過多久,就招來了這麽一陣妖風。


    江景辰暗自歎氣,隨手翻閱卷宗,待看到死者之名時間不由愣住,喃喃重複道:“何展康......何展康......”


    是了,就是在城門前領著百姓下跪,手持萬民請願書的何展康。


    江景辰心中詫異,下意識脫口而出:“他怎麽會死?”


    不是都寫在卷宗上嗎?你看了都不知道原因,我看都沒看又如何能夠知曉?屬官暗自嘀咕,麵上恭敬迴答道:“下官不知。”


    江景辰揮退屬官,重新落座,認認真真翻閱卷宗。


    根據當地縣衙所述,何展康應邀前往髙繇縣赴一場文會,席間與一位名叫曹子磊的學子起了爭執,動了手腳,次日何展康便死在了客棧房間之內。


    髙繇縣縣令對此案的審理結果是:曹子磊心氣難平,事後報複殺人。


    卷宗內附有曹子磊的招供書,以及京兆府對此案的調查結果。


    人證物證齊全,另加曹子磊已經招供,案件沒必要再審,隻需核實後轉交大理寺即可。


    可越是這樣,江景辰心中越覺得事有蹊蹺。


    就好比先前韓紹睿一案,看似一切都已經有了定論,可最後來了個大反轉,連帶著主審案件的楊士鈺受了罪過。


    眼前這起案件絕對沒這麽簡單,否則潘彌業根本沒必要特意交待。


    江景辰合上卷宗,嘴角浮現一抹微笑,當即喊來了屬官,吩咐道:“去將楊郎中喊來,本官有事交代。”


    屬官令命而去,心中不禁想起了上一次也是這般,尚書大人命侍郎大人,侍郎大人又命郎中大人。


    這次還是用這樣的方法,指著郎中大人使勁用,怕是不行。


    常言道:吃一塹長一智,


    都已經吃過一次大虧了,郎中大人又不是個傻的,應該不至於再次中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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