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堂。


    江景辰同祖母請了安,還未來得及開口閑話幾句,就聽祖母搶先說道:“胡國公夫人於三日後在京郊外的別莊舉辦一場球會,給你送來了帖子,到時候去湊個熱鬧。”


    勳爵世家常常舉辦詩會、花會、球會之類,江景辰對此興趣不大,便拒絕道:“孫兒這副身體上個馬都得喘好一會,哪裏能打得了馬球。”


    吳老夫人考慮的卻別的事情,強硬道:“必須要去,到時候就看著也行,用不著上馬打球。”


    江景辰敏銳的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開門見山道:“祖母是不是安排了那天相看?這次又是哪家的小姐?”


    吳老夫人掰著指頭數了一會,連著說了好幾家的千金,最後說道:“也不是相看,就是去結識一番,到時朗哥兒也會在。”


    長輩的催婚無處不在,不論是在哪個時空,區別就在於這裏更早一些,江景辰想了想,問道:“五妹妹不會也在受邀之列吧?”


    “來下帖子的不是胡國公老夫人,而是胡國公夫人,本就是專門下給棋姐兒,小鄭氏也會去,反倒是給你的帖子是用朗哥兒的名義下的。”


    吳老夫人頓了頓,緊跟著歎了口氣,又道:“棋姐兒一顆芳心全都寄在朗哥兒身上,小鄭氏也有那個意思,你上次也說了朗哥兒的心思,可如今胡國公夫人又特意下帖邀了棋姐兒前去......祖母老了,看不懂這裏頭的事情。”


    江景辰同樣也想不明白,按理說像邵沅朗那樣的品貌家世,想娶個門當戶對的媳婦並不是什麽難事,滿京城又不止威遠侯府一家世襲罔替,胡國公夫人怎麽就偏偏看上了江棋韻了呢?在醉仙樓時邵沅朗都已經知道江棋韻心裏喜歡的人是孫懷瑜,難道沒將這件事同胡國公夫人說?


    吳老夫人見長孫不說話,便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本來昭哥兒受傷,小鄭氏作為母親是不該去的,可棋姐兒那也不好耽擱,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哪個都不好。”


    這話聽得極為刺耳,江景辰眼底戾氣一閃而過,微微垂首,待調整好情緒後,笑問道:“祖母也希望五妹妹嫁給沅朗嗎?”


    吳老夫人臉色顯露幾分真切的笑意,點頭道:“正所謂‘抬頭嫁女低頭娶媳’,胡國公府那樣的門第,嫁過去哪裏會有不好的,兩家又是世交,棋姐兒若能嫁過去,祖母與你父親也都能安心。”


    安心?想得倒是挺美,江景辰當即有了決斷,乖巧開口道:“祖母放心,孫兒定會在沅朗麵前多為五妹妹說說好話。”


    吳老夫人拉著他的手輕輕拍了拍,欣慰開口道:“理應如此,兄弟姐妹之間互幫互助,隻有這樣威遠侯府才能夠越來越繁榮昌盛。”


    江景辰點頭應是,陪著閑聊了半個時辰之後,隨意找了個借口離開壽安堂,轉身便朝濯纓閣走去。


    萬金見公子心情似乎不錯,好奇道:“公子打算去參加球會嗎?”


    江景辰想起先前說的那些話,冷笑道:“祖母想要安心,你說我能讓嗎?不僅要去,還得搞些事情出來。”


    萬金來了興趣,追問道:“公子有何安排?”


    如何對付江棋韻?這是個問題,得好好想一想,江景辰搖搖頭:“暫時沒有,等會迴府咱們再一起商量。”


    來到濯纓閣,依舊如同上次一般被小鄭氏攔了下來,江景辰見她臉上疲憊不堪,越發好奇屋裏的江景昭現如今是個什麽情況,正欲開口,就見房門打開,瞿明赫從屋裏走了出來。


    兩人皆是沒想到會在此地相遇,瞿明赫率先開口道:“我聽說你今早被請去了京兆府,這麽快就出來了?”


    江景辰沒去理會,看向小鄭氏,戲謔道:“連他這個外人都能進去,我這嫡親兄長怎麽反倒是不讓進了?”


    沒等小鄭氏開口,瞿明赫便道:“你這般的急切,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們兄弟情深。”


    江景辰聽他好似話裏有話,當即冷笑道:“我們好歹是嫡親兄弟,你又是個什麽身份?”


    瞿明赫並不著惱,淡淡道:“我與景昭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說罷,轉頭對小鄭氏拱手道:“今日多有叨擾,改日再來探望。”


    “瞿世子慢走。”小鄭氏沒有表現出過分的親近,站在原地迴了一禮。


    看著眼前極為反常的一幕,江景辰沒了再去看江景昭的心情,裝模作樣的在小鄭氏麵前鬧了一番,照例喊了一句:“四弟,你好好養傷,哥哥改天再來看你”,而後便出了濯纓閣,快步追上瞿明赫,直言道:“你來找我四弟做什麽?”


    瞿明赫依舊記得昨夜發生的事情,暗自側開一步,挑眉道:“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江景辰想起在南風館時江景昭說的那些話,稍稍思索了一會,出聲詢問道:“你知道你家七妹跟大皇子的事情嗎?”


    瞿明赫腳步一頓,轉身看向他,情緒激動卻又刻意壓低了聲音:“江景辰,你好歹也是出身名門的侯爵之子,需知女兒家的清譽不容詆毀,你若是膽敢胡言亂語,我定會讓你知道後果。”


    看著拂袖而去的瞿明赫,像是被撞破了什麽腳步急促略顯慌亂,江景辰目光幽幽看著那道身影,他這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牽扯的人越多,就會顯得越亂,江景昭和瞿家七小姐之間,以及突然出現在威遠侯府的瞿明赫,乃至整座奉恩公府與大皇子之間......


    江景辰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瞿家七小姐通過江景昭與大皇子鴻雁傳書,也就是說江景昭有可能是大皇子的人?那小鄭氏又在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那位便宜老爹是否已經提前開始站隊?


    奉恩公對此的態度是有意縱容,還是被瞞在鼓裏?又或者是想要壓寶兩頭?嫡和長兩位皇子......瞿家是想再出一位皇後?


    皇太後,皇後,皆是出自瞿家......嘖嘖嘖,光是想想都會讓人激動不已。


    “阿金,你猜瞿家祖墳的風水,有能養出兩隻鳳凰的氣運嗎?”


    萬金不懂什麽風水氣運,這一句沒頭沒腦的問話,也隻能按照字麵上去理解,想了想開口道:“一顆梧桐,出不了兩隻鳳凰。”


    鳳凰非梧桐不棲,一顆梧桐木怎麽出兩隻鳳凰?江景辰誇讚道:“你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是這麽覺得,奈何有些人怕是不會這麽想。”


    萬金不理解其中有什麽道理,對於公子時常說出的怪言怪語也習以為常,順口接道:“人都走遠了,還追嗎?”


    江景辰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紛亂的思緒暫時拋諸腦後,打趣道:“她又不是美女,追他幹嘛。”


    頓了頓,抬眼看向四周巡視一圈,壓低了聲音接著道:“多安排幾個人去盯緊奉恩公府,我感覺快要發現一個大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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