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攤開,蘇長安無奈一歎,嘴角輕揚,“你看我動手了嗎?”


    “我說的是我不動手,可沒說別人不動手。”


    “你……!”


    急火攻心,那人氣得憤出一口熱血。


    “老……老大!!!”


    剛出去的小弟焦灼地跑迴來,滿頭大汗,神色驚慌。


    在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謝虎,神情凝滯,噤若寒蟬。


    “發生什麽了,老大不是讓你搬救兵去了嗎!”


    “……救兵。”,那人驚醒迴頭急忙說,剛張開半口就聽到了浩浩蕩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所有人都聽到了。


    “王爺!”


    大壯和白菜駕著烈馬,一隊人馬往這邊趕來,呈破竹之勢,手上兵器還殘留著未幹的血漬。


    “是……是他們!”那人驚恐地說。


    他去到弟兄們埋伏的地方,發現人全不見了,地上卻血跡斑斑。


    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戰鬥。


    “其他人全讓他們殺了!”小弟呐喊。


    “什麽!”忠心的小弟震驚。


    聞言他身子一緊,把士兵脖子上的刀挨近了些,心弦緊繃。


    “籲!”


    拉停韁繩,白菜快速翻身下馬來到蘇長安身前,鞠身抱拳,“稟王爺,周圍百裏內埋伏的殺手已經肅清完畢。”


    聽到那青年人的話語,所有人瞳孔驟然猛縮。


    那些以為蘇長安來送死的士卒,驚訝不語。


    他們沒想到眼前這位年輕的皇子,手段這般狠辣。


    心不狠,行不定,難成大事。


    微微頷首,蘇長安對他們趕迴來的時間還是很滿意的。


    殺手們卻嚇得雙腿一屈,喉嚨滾動,握刀的手心不停的出汗。


    “怎麽,你們還不打算投降麽。”


    蘇長安似笑非笑地挪動身子,看向殺手們。


    他們清楚,現在的局勢已經倒在了他們那邊。


    必須抓住籌碼,才能奪得一線生機。


    瞧他們沒反應,蘇長安補充了一句,“凡放下武器者,我不殺。”


    得到了想要的承諾,眾殺手猶豫片刻,才放下了手刀器。


    他身為皇子,何況在自己人麵前,總該不可能失信吧。


    一但他有了這個先例,以後還有人敢信他嗎。


    “乒鈴哐啷”,散落的武器響一地。


    見他們全都放下武器,蘇長安閉眸,睜眼瞳冒寒光,冷聲道:“殺!”


    “你……!”


    涮涮!


    涮!


    那人話還未說完,便跟著其餘人倒了下去。


    他蘇長安可是說的明明白白,‘我’不殺,不代表他們不能殺。


    所以並不存在違背諾言。


    此時還剩一人僥幸地往著另一個方向逃跑。


    “快點!再快點!!”那名殺手滿滿的求生欲。


    “王……”


    大壯欲要請功去解決他,卻讓蘇長安抬手止住了。


    看向那人逃離的方向,蘇長安喃喃道:“剩下的交給他吧……人的一生,總該經曆些什麽。”


    眉頭一皺,大壯有點沒聽明白,但沒多問。


    “哈哈哈,活了,我活下來了!!”


    那殺手迴頭發現沒有人追來,心中大喜。


    然而,當他迴頭,臉狠狠一抽,步伐強行刹停。


    冷風微拂,一股寒意透心入骨,樹上零散的葉子飄飄蕩蕩於空中,似江上懸舟。


    一望無際的前路,赫然站立著一名青年——小瑞。


    他臉色陰沉,閉著眼,表情痛苦糾結,手握住腰間長刀,在思考著什麽。


    “在到達北疆之前,我會盡己所能教你一些東西。”


    “這些東西看起來虛無縹緲,可卻對你今後的人生有莫大的裨益。”


    那是蘇長安曾對他說的。


    他守在這裏也是蘇長安交代的。


    這是對自己的第一個考驗。


    沒錯!


    人生第一課,殺人!


    小瑞從小到大,殺隻雞都是膽戰心驚的,這考驗對他來講,多少有點為難。


    但沒有辦法,他必須要去做。


    他需要變得更加強大,以後才能保護寨子上的人。


    人生成長的第一步,就從這一刻開始吧!


    “鏗!”


    睜眼,小瑞快速拔刀,身形快若閃電,隻剩殘影,從殺手身旁掠過,刀勁化為風,緊隨其後。


    那名殺手整個人似定住了一般,然後徑直倒了下去。


    左手五指微微合攏,小瑞難以接受地低頭閉著眼。


    “是自己……殺了他……”


    “嗒。”


    感受到肩膀傳來柔和的力度,小瑞驚愕抬頭睜眼,眼眶發紅。


    “殿……”


    蘇長安閉眸頭輕點,睜眼欣然道:“你做的很好。”


    見小瑞心裏有壓力,蘇長安解釋道:“嗜殺不是好事,這是對的。”


    向前邁出幾步,微風輕揚,夕陽下紅霞灑照大地,蘇長安手拿折扇,目光自然落在前方,背手而道,“但有些事例外……”


    “大惡之人,可殺!”


    “淫亂他人者,可殺!”


    “欺辱妻女,殺人父母者,可殺!”


    “……”


    “若是我們做任何事都以仁為前,那世間就會遍地是惡。”


    “像他們這種,哪個不是手上沾滿無辜鮮血的,殺之合乎情理,你心中不必介懷。”


    小瑞明白地點點頭。


    但心裏總有東西堵著。


    他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消化。


    ……


    寒冬之際,鵝毛大雪飄拂。


    因救人把時間耽擱了,蘇長安他們沒有在日落前到達北疆要塞關口。


    隻能被迫原地安營紮寨,一路下來,隊裏的人已經增加到三十幾口。


    眾人圍坐在幹柴搭建的大篝火堆烤暖。


    在這寒冬臘月,要是大晚上隨便跑,很容易暴屍荒野。


    薛平、老炊和其餘士卒顯得特別尷尬。


    某些人之前還對蘇長安有意見,卻沒曾想,是他們最看不起的那個人救了他們。


    一想起今天那件事就心有餘悸。


    “王爺,此人怎麽處置?”


    白菜斜了眼身後,一片狼籍的中年男人。


    蘇長安冷冷地掃了一眼,“把他軍裝扒了,扔進森林裏麵去。”


    這一地帶森林猛獸奇鬼多如牛毛,沒有任何的防護,他無疑是野獸的晚餐。


    讓一個人等待死亡,可比讓他直接死亡要折磨的多。


    在場士卒依稀記得中年男人當時蒼白的麵容。


    在他聽到將自己扔到森林裏去,三魂中早已沒了七魄。


    盡管他不停地掙紮,蘇長安也沒有動過一絲憐憫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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