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陳三爺把車停在長樂坊門口,門口的服務員趕忙向陳三爺打招唿:“三爺!早!”


    “嗯,嗯。”陳三爺帶著孫鶴,一同上樓。


    會議室裏,陳三爺大致規劃了一下構架和人事名單,孫鶴邊聽邊計,很快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人梳理完畢,孫鶴說:“行了,我馬上迴報社,明天就頭版報道。”


    “謝謝孫記者!”


    “我走了!”孫鶴轉身出門下樓。


    “我送您。”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賭場大門口,陳三爺走向汽車:“孫記者,上車!”


    孫鶴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打黃包車迴去。”


    陳三爺有點納悶兒:“黃包車多冷啊,上車吧!”


    說著,陳三爺把車門打開,擁著孫鶴上車。


    孫鶴一下掙脫了,臉一沉:“我說不用!”


    陳三爺一愣:“哦……那……那行,那……您……我就不送您了……”


    孫鶴轉身,兀自離去。


    陳三爺望著孫鶴背影,莫名其妙,不知她為何突然不高興了。


    孫鶴沿著街道走了幾步,低頭抿嘴一笑,而後大踏步離開了。


    高手啊!


    富養姑娘、窮養兒。


    孫鶴可不是吃素的,人家是有錢人家長大的,見過世麵,開個車,帶我兜個風,就想俘獲我?


    我不會讓你拿捏的。


    就在你認為我肯定會讓你把我送迴去的時候,我偏偏拒絕你,讓你猜不透、抓不住。


    這是聰明的女子,不會一上來得迷失自我,永遠有主心骨,才不會為情受傷。


    凡是為情受傷的人,都是一開始就中門大開、完全失防,犯了“癡”戒。


    孫鶴不會,至少暫時不會。


    孫鶴從小雖不能說錦衣玉食,但日子比普通人好得多。


    一般二般的街溜子、拆白黨、小白臉,可騙不了她。


    追女,無非四樣:吃、穿、住、用。


    吃,孫鶴從小就吃她爺爺的同類,生猛海鮮、帝王蟹,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都見識過。


    穿,她穿的可不賴,做記者這份工作,是因為她喜歡,她有正義感。


    住,人家住五大道旁邊的翠花園,屬於富人區。


    用,她擦的香水都是進口的,她不開車不是因為買不起,而是她低調。


    曾有個男同事,穿著廉價的小西服、踏著便宜的小皮鞋、抹著劣質的小頭油,把自己打扮得鋥光瓦亮,請孫鶴在街邊吃了一次餛飩,就拉著孫鶴想上床。


    氣得孫鶴將一把大洋砸在他臉上:滾——


    這種富裕家庭出身的女子,靠偽裝、下作、虛與委蛇,是打動不了她的。


    反而是真誠、善良,也許會讓她刮目相看。


    就像當初的陳三爺麵對沈心茹,坦坦蕩蕩,我就是個窮逼,怎麽著吧?!


    啥也沒有,就是個跑江湖玩雜技的!


    肋骨被撞斷了,我也不用你賠!


    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你讓我去你家吃飯,我就吃!


    你讓我變戲法,我就變!


    一無所有,坦坦蕩蕩,怎麽著吧?!


    愛你!——沈心茹愛上他了。


    事實證明,沈心茹沒選錯,陳三爺可以為她付出一切。


    善良與邪惡的距離,就是天與地。


    真誠與虛偽的空間,就是雲與泥。


    當上天為你關閉了財富的大門,一定會為你留一顆善良的心,你可千萬別把它拋棄。


    這顆善良的心,就是一把鑰匙,能夠溝通天地、逆轉雲泥。


    陳三爺送走孫鶴,轉身進屋,迎麵飄過來一座雨林。


    森哥走了過來。


    陳三爺其實也有點不適應,之前森哥就是個小服務員,參雜在隊伍裏,陳三爺根本注意不到他。


    現在森哥位列六大金剛之中,每天伴隨陳三爺左右。


    這蓬頭垢麵,這大長胡子,這旺盛的體毛,再加上氣血旺盛,帶著溫度,這分明就是亞熱帶雨林啊,受潮濕氣候影響,隨時可能生長。


    “三爺,東西都收拾好了,我什麽時候給政務調查委員會送過去?”森哥問陳三爺。


    陳三爺之前讓他準備一些金銀細軟,給政務調查委員會的人送過去,目的就是打通關係,因為他要籌備津門第二商會了。


    你老丈人再厲害,該過的橋也得過,該走了路也得走,該拜的廟門也得拜。


    這是規矩。


    不把這群人打理好了,他們會隨時找麻煩。


    現在陳三爺看著熱氣騰騰的雨林,說道:“阿森啊,你就不用去送了,讓高文才去送吧!”


    陳三爺怕這片雨林飄到政務委員會,把委員們給嚇著。


    隨即,陳三爺信步上樓,召集四大天王、六大金剛開會。


    與此同時,還有兩撥人在開會。


    一撥是北平的馱爺團隊。


    一撥是上海的杜月笙團隊。


    先說馱爺團隊,眼下多了一個人,就是海爺的唯一的兒子:海誌波。


    海誌波已經從東北過來給他爹和兩個同胞兄弟收屍了。


    海誌波接到電報時,都不敢相信,老爹讓他在東北看家,老爹帶著倆兒子來北平和陳三對賭,結果三個人都一命嗚唿。


    宛若一場夢,不久前爺兒四個還把酒言歡呢,一眨眼,都沒了。


    幸虧是冬天,否則屍體都得發臭。


    海家元氣大傷。


    海誌波來到北平後,見到馱爺,伏地哇哇大哭:“伯伯啊,伯伯,我父親、兄弟都沒有了!”


    他之所以稱唿馱爺為伯伯,是從他爹那裏論的。


    馱爺見海誌波哭得如此傷心,也不免黯然神傷,拍著海誌波的後背:“世侄!世侄!節哀!節哀!”


    孩子波嚎啕大哭一泡,安靜下來。


    馱爺命下人給他沏了一杯茶,問道:“世侄啊,事到如今,你有何打算?”


    海誌波眼珠子血紅:“不殺陳三,誓不為人!還有沈心茹!非撕碎了這小蹄子!”


    “好!”馱爺一拍桌子,“知恥而後勇,世侄有這決心,我想海弟在天之靈,也心安了!世侄,你打算怎麽除掉陳三和沈心茹呢?”


    “我先把父親兄弟的屍體帶迴東北發喪,而後糾集所有兄弟,殺向天津衛,報仇雪恨!”


    馱爺沉默不語。


    “咋了,伯伯?難道你不支持我嗎?”


    馱爺抬起頭:“我當然支持你!但你這個方法,有點欠妥……”


    “哪裏欠妥?”海誌波反問。


    “你有多少人馬?”


    “算上鋪上夥計,至少200人!”


    “多少條槍?”


    “大件50件,小件40件!”


    “這200號人有多少心甘情願為你賣命?”


    海誌波一愣:“呃……心腹至少50人!”


    馱爺嗬嗬一笑:“這是下下策!”


    “為何?”


    “陳三不是傻子,迴到天津,如龍歸大海,虎入深山,他自己就有一個水門堂,兄弟上百號,再加上蕉萬山盤踞天津衛多年,勢力龐大,翁婿合並,鐵板一塊!還有!他們背後有一個劉督統,部隊就駐紮在武清縣!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兵強馬壯,勢不可擋!你區區50人,豈不是白白送死?”


    海誌波陡然一驚。


    “世侄啊,伯伯知道你報仇心切,但此刻,萬不能亂了方寸,否則,你一旦有個閃失,海家可就絕後了!”


    海誌波聽得背後冒涼氣:“那……伯伯說該怎麽辦?”


    “臥薪嚐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海家一門,就剩你一根獨苗了,你要撐起家業,大幹一場!”


    海誌波思考片刻,道:“幹誰呢?不是……幹啥呢?”


    “你之前是幹啥的?”


    “我……遊手好閑,無所事事,以前幹過營造廠,後來不幹了。”


    “你有什麽特長?”


    “我下麵特長。”


    “這個不算!你什麽地方突出?”


    “腰間盤。”


    “這個也不算!你……唉,世侄啊,你怎麽就長不大呢!說話不著三、不著四的!”


    “我前列腺一直增大,東北冷,不好治。”


    馱爺聽完牙花子都疼了,搖搖頭:“不說了,不說了,咱倆驢唇不對馬嘴。”


    “伯伯,我是不是一無是處?”海誌波眨眨眼問。


    “不是!你是一塊未開發的璞玉!一旦精雕細琢,必成大器!”


    “伯伯給我支個招吧?”


    馱爺見時機成熟了,道:“要不,你跟我幹吧!”


    “倒騰煙土啊?”


    “別說的這麽難聽!那叫福壽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民間賭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於瑞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於瑞君並收藏民間賭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