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不知道學長居然是這麽個性格,讓他手足無措。“學長,你別……我再給你買新的,先去、學長,車要超時了……邵羽非!”徐楚寧聲音越來越大,忍不住吼了一句。邵羽非呆住,起床氣也被嚇沒了,隻能認命,垂頭喪氣地往外走,“但願在包裏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徐楚寧連連道歉。下了樓,司機正等著,拉門坐進去,大口喘氣。車子一路飛馳,邵羽非扒拉開包,翻了一通,很泄氣:“真的不見了。”“可能是落在房間了,沒事,我迴來之後再幫你找。”“行吧……”邵羽非有點不高興,又“哎”了一聲,使勁翻了翻包,“我藥呢?”“什麽藥?”“就,哮喘用的藥……靠!”邵羽非懊悔地自己跟自己發脾氣。“那怎麽辦?”徐楚寧有點著急,“我迴去幫你拿吧?”“不、不……你陪我去機場。”邵羽非按住他,“就倆小時飛機應該沒事。”“……也好。”徐楚寧雖然這麽說著,但還是不敢完全放心。好在一路上都沒出什麽事,司機油門踩死,一路轟到機場,恰巧撞上檢票。“我走了,你迴去吧,路上小心啊。”邵羽非朝他擺擺手,都已經走了幾步,又扭頭暴衝迴來,一把抱住他。徐楚寧一愣,還是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走啦。”“嗯。”從機場迴來,徐楚寧先是去了一下酒店,可惜房間已經被保潔收拾了,他又跑到前台問,有沒有失物招領。前台說沒有。那可能是被當做垃圾扔掉了,徐楚寧隻得認命。迴家路上,他還惦記著要買給邵羽非的彈珠,就低頭刷著購物軟件,迴到公寓,門口又有一個快遞盒。狐疑了一下,徐楚寧收起手機,拿起快遞盒搖了搖,裏麵晃著發出玻璃彈珠碰撞在一起的嘩嘩聲。脊梁骨突然泛起一陣惡寒,徐楚寧慌張地撕開盒子,裏麵滿滿都是彈珠,色彩眼花繚亂,倒映著頭頂的燈光,十分刺目。珠子裏,還藏著個什麽東西。徐楚寧伸手扒拉了一下,在看清的一瞬間,手臂一都,整個人都軟了,如同燙手山芋一般縮手。盒子落到地上,彈珠叮叮當當地彈來彈去。一個圓柱體的瓶子慢悠悠地從盒子裏滾出來,骨碌骨碌的,聲音迴蕩在狹小的走廊中。那個瓶子……是邵羽非的哮喘藥。第74章 既然喜歡他,就跟他一起窒息吧。空蕩蕩的公寓走廊裏,隻迴蕩著玻璃彈珠彈跳在地上的聲音。地上的藥瓶滾了幾圈,慢慢地在他腳邊停下。徐楚寧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靠在牆上讓自己冷靜下來,徐楚寧剛準備下樓報警說自己被寄了不明包裹遭到恐嚇,物業的就派人上來了,還提著工具包。“哎,小徐啊,你在家啊。”“怎麽了?”徐楚寧疑惑,他沒叫物業。維修工人說:“你不是早上在前台登記,說你屋的熱水器壞了,讓我們派人來修嗎?這不,我剛搞完公司的水管子,馬上就來了。”維修工人拍了拍肩上背著的大包工具。“登記?”徐楚寧心口都漏跳了一下,他根本沒登記過什麽維修,他房間裏的熱水器也好得很。維修工人拿著從前台管家那裏拿來的房卡,走過去開了門,徐楚寧剛要攔,他門已經打開了。還迴頭看了一眼,“哎喲,小徐你這麽大的人了還玩彈珠啊?”“我,我買給侄子的。”徐楚寧隨便撒了個謊,馬上蹲下來,把地上的彈珠都收拾幹淨。屋裏燈打開,徐楚寧卻屏住了唿吸,他怕屋子裏藏了人。維修工直接走到浴室,打開他的熱水器。徐楚寧本想說他弄錯了,熱水器沒事,卻看見打開的一瞬間,噴頭爆發出一股水流,同時發出非常尖銳的故障聲。維修工關了水,咬著螺絲刀,開始拆花灑和水龍頭。“怎麽可能,昨天晚上用還好好的……”徐楚寧睜大眼睛,喃喃自語,脊背發涼。他昨天晚上洗澡的時候明明用得很好,今天早上也根本沒有什麽登記維修,怎麽會……過了一會兒,維修工把水龍頭修好了,又給他檢查了一下熱水器,才從浴室出來。“您辛苦了,喝口水。”徐楚寧心不在焉地給他泡茶。“哦,對了,”維修工想起什麽,從掌心摸出一個戒指,放到桌上,“你東西落在浴室了,不是我說你,這麽貴重的戒指,怎麽能隨便亂扔,我剛剛要不是提前幫你檢查了一下,就要被衝進下水道了,你就去太平洋撿吧。”正背對著人倒茶,聞言,徐楚寧迴頭,“什麽戒指?”桌上是一枚鋥亮的銀色男款戒指,被水衝洗過,熠熠生輝,看上去質感很好,價格不菲。“您是不是搞錯了,這不是我的戒指。”徐楚寧訥訥的。維修工大叔笑了,“還裝呢,這裏邊兒都刻著你的名字,咋了,跟對象鬧矛盾啊?哎你聽我的,鬧矛盾歸鬧,可別跟錢過不去,這戒指我看著也是銀的,你趕緊給擦擦,別碰水……”徐楚寧一把衝過去,拿起戒指,看裏麵的內環,上麵隱約可以看見雕刻在內的三個字母,是自己的名字首字母。這枚戒指,在他家的浴室裏。徐楚寧進了浴室,眼睛發紅,牙齒不受控製地磕在一起,好像很冷似的顫抖。放在架子上的洗手液,是不是被人用過……毛巾,毛巾的位置也不對勁……鏡子上的指紋,明明他每次摸到都會擦去的……他覺得房子裏好像有個影子,跟在他身後,看不見身影,卻處處留下蹤跡。藏在平時被忽視的盲區中。徐楚寧臉色蒼白,有些呆滯,維修工喝完茶,又接到電話,趕著去別的住戶那裏修東西。把他送到門口,徐楚寧目送他離開,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突然打了個寒顫。就好像有人在暗處觀察他似的。迴到屋子裏,徐楚寧坐在桌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而後盯著桌上那枚戒指發呆。很漂亮的戒指,試戴了一下,跟他中指的指圍很契合,顏色低調不張揚,外圈有一句拉丁文,徐楚寧看不懂,也不想懂。他看了許久,而後冷笑了一下,一把拽下戒指,扔進茶杯裏。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拉開抽屜,把懷表拿出來,攥在手裏,感受它運行時候的動靜。關上燈,躺在床上,空洞的視線落在天花板,掌心懷表的滴答滴答聲,卻沒有知覺現在幾點了,又過去了多久。他一直在等。等到眼睛都幹了,喉嚨幹啞,好像被個什麽東西掐著似的。突然漆黑一片的房間裏響起了聲音。“嘀”的一聲,房卡刷開了門,推門的時候,合頁吱呀吱呀的,而後是愈來愈近的腳步。徐楚寧緊緊握著手裏的東西,整個人都緊繃著,唿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而後又被拚命壓下。大門關上,那人並沒有來臥室,而是輕車熟路地進了盥洗室,照例擠了點洗手液,洗了個手。臥室房門慢慢推開,徐楚寧在光亮照過來的一瞬間,閉上眼睛。裝睡。但他知道來的人是誰。臉上拚命忍著,竭力做出自然的表情,藏在被子裏的手卻越來越緊,手臂青筋暴起,發抖不止。男人的唿吸聲很平靜,沒有什麽起伏,不仔細聽甚至都會融入到月夜的風聲。“實在睡不著的話,不必勉強自己。”唿吸凝固了刹那,而後流露出認命的神情,睫毛抖了兩下,才緩緩睜開。眼神像是抗拒什麽似的,遲遲沒有聚焦,許久許久才在淚光裏凝住了焦點。“那枚戒指,還喜歡嗎?”男人幽幽坐在床邊,垂眸看著他動作自然,神態平和,就好像他不是半夜闖入,而是一個深夜加班迴到家後,坐在愛人床邊溫言愛撫的人。徐楚寧不說話。男人眼眸半斂,伸出手,虎口卡住他的下頜,拇指按在他唇上,幹燥的嘴唇很快裂開,滲出鮮血。指腹揉過柔軟的唇,將血抹開,夜色下,徐楚寧蒼白的臉竟然多了幾分媚色,像是塗過口紅一樣。指尖微挑,撬開他的牙齒,伸入,按揉在他的舌上。徐楚寧聞到了洗手液的味道。他買的洗手液,從百貨市場打折的時候買的,是他喜歡的味道,青檸檬。可現在他有點作噦。這男人就是有能力,把他喜歡的一切都變得那麽令人反感和恐懼。“問你喜歡那枚戒指嗎,為什麽不說話?”徐楚寧突然紅了眼,狠狠咬住口中的手指。沒料到他居然也開始咬人了,男人一愣,手臂本能地震了一下,卻沒有抽手,隻靜靜地看著他,手掌輕輕撫摸在他臉頰上。徐楚寧嘴裏頓時充滿了血腥味,越是刺激越是狠,死死咬住越來越用力。“看來比起戒指,寶貝更喜歡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