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揚走到陸瑞安身旁,一隻手搭在陸瑞安的座椅靠背上,對祁湛說:“我不想挨著你坐。”“你倆要吵滾迴樓上去吵,”陶汝成頭疼地黑了臉,眼神示意祁湛把位置讓開,她換到了陸瑞安身旁的位置坐下,拍了拍自己左側的座位,直接作了安排,“祁揚過來坐,祁湛在爸爸旁邊坐。”祁父威嚴的目光依次從倆個兒子臉上掃過,沉聲問:“阿姨剛剛上去收拾房間,說有個茶碗打碎了,怎麽迴事?”“有點矛盾,吵了兩句,我砸祁揚摔的。”祁湛坦白。“沒事吧?”陶汝成一聽,擔憂地皺起眉,先是確認祁湛有沒有受傷,緊接著轉頭去拉祁揚的手查看,被祁揚一胳膊擋開了。“他會砸難道我不會躲嗎?”祁揚不耐煩,“您這點多餘的關心還是留給您親愛的大兒子吧。”“祁、揚。”祁湛加重語氣警告地叫祁揚的名字。祁揚不甘不願地輕哼一聲,坐直身體自己盛了碗湯埋頭慢吞吞喝,沒再接著說什麽難聽的話出來。他討厭家庭聚餐,像條件反射一樣對父母的關懷以煩躁對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一件很細小瑣碎的事,從父母口中說出來就會讓他感到無比厭煩和抵觸,像有一簇邪惡的無名火從心頭欻地燃起,推著他不加思考地暴躁反駁,潦草地結束這個話題。——小的時候不是嫌我累贅嗎?現在何必還要假惺惺地問候?陶汝成歎息的目光在祁揚的發頂多停留了一秒,轉臉間迅速收拾好神情,笑著問陸瑞安:“菜還合胃口嗎?我知道你胃不好,特意讓阿姨做了幾道養胃的藥膳,你嚐嚐怎麽樣?”陸瑞安在她的溫柔注視下不得不多吃了些,才在她滿意的笑容中給予答複:“好吃的。”“喜歡的話,開學之後我每周都讓阿姨做了給你送過去。現在暑假,你迴家來住一段時間吧,聽阿湛說你上班辛苦,也好養養身體。”“不、不用了,”陸瑞安嚇了一跳,甚至來不及想到什麽適宜的婉拒表達,連忙搖頭,“學校那邊時不時還有事要去一趟,我就不迴來給您添麻煩了。”“迴自己家怎麽會添麻煩,再這麽見外我就生氣了——正好八月初我有個畫展在市藝術館舉辦,剪彩儀式想讓你陪我去呢,家裏的幾個兒子呀就你最拿得出手。”陶汝成用輕鬆的語氣笑著邀請他。陸瑞安一向不擅拒絕,尤其是剛剛已經拒絕過一次,此時就更難出口,隻好努力揚起笑答應下來。飯桌上的一家人其樂融融,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唯獨祁揚冷著臉埋頭扒飯不參與他們的笑談,目光時不時越過笑得開心的陶汝成落到陸瑞安身上,可陸瑞安一眼都沒有看過他。一頓飯吃得祁揚食不知味,聽著陸瑞安笑著跟陶汝成和祁湛聊學校裏工作的事,越聽越心煩——陸瑞安幹嘛要剛好在他和祁湛吵架的時候來書房?要是他不來,不就不會聽到了嗎?他現在也不會這麽煩躁糾結了。還有祁湛,為什麽非要問他離婚的事,明明祁湛自己就離了,管他離不離做什麽?要不是為了跟祁湛頂嘴,他也不會不經思考說出這麽糟糕的話……第二天是周末,陶汝成留祁揚和陸瑞安兩人在家裏住一晚,兩人都沒理由推拒,答應了。兩個人離婚的消息祁湛瞞得很嚴,祁揚也沒在家裏說漏嘴,父母都不知道這情況,照舊安排兩人住祁揚上學時候就一直住著的二樓帶露台的臥室。按照以前每次吵架後兄弟倆都要再次麵對麵複盤、握手言和的慣例,祁揚本以為祁湛晚上會叫他上樓訓他,下定決心不會再因為和祁湛鬥氣就口不擇言說違心的話,而且二樓書房就在祁揚的臥室旁邊,要是陸瑞安能“偶然”聽到他和祁湛說其實不想離婚就更好了。他打了無數次腹稿,萬萬沒想到祁湛真就說到做到,吃完飯就迴了三樓書房辦公,不僅不再管祁揚和陸瑞安離婚的事,還壓根不打算再搭理祁揚。祁揚憋了一肚子悶氣、打落牙齒混著血一起吞下去。陶汝成驚奇地發現,一向無法無天慣了的小兒子,今天晚上居然會主動陪她去花園給專養園裏的蘭花鬆土。夏夜的花園涼風習習,驅散了白日的炎熱,此時在花香中散步還算舒逸怡人。陶汝成靜靜地瞧著祁揚用她的專用小花鋤泄憤似的把花根旁一塊還算平整的土撬得稀爛,終於忍不住開口製止:“阿揚,別挖了,蘭花的根要被鑿壞了。”祁揚尷尬地把土都推了迴去,蹲在花圃旁,小聲辯白:“我沒用力。”“嗯。”陶汝成的注意力此時也沒放在自己嬌貴的蘭花上,她慢慢上前一步,手掌輕柔地撫在祁揚的發頂,像摸一隻小狗,她的聲音像帶著陽光餘溫的夜風拂來,“為什麽不高興?是因為和阿湛吵架了?”“……不是。”祁揚本能地要甩開她的手,可身體卻不由自主留戀母愛的氣息。他脖子僵硬地保持著看蘭花的動作沒有變,感受著發頂微癢的觸碰。他的聲音像埋進了雨後的泥土,潮濕又沉悶:“我沒有不高興。”“好吧,”陶汝成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輕笑著說,“原來我兒子嘴撅得能掛個油壺是高興的表現,我記住了。”“……”祁揚不自然地動了動唇,摸到自己下撇的嘴角,扯著嘴角無意義地往上揚了揚,扯出個轉瞬即逝的虛假弧度。他一想到陸瑞安,就喪氣得連這點虛假笑意都維持不住了。“不是和哥哥,那就是和瑞安又有矛盾了?”陶汝成這才問到自己一開始就猜測到的重點。這迴祁揚沒生氣,也沒有下意識的反駁。他靜靜地蹲了會兒,丟下花鋤站起身,抬臉往二樓臥室望去,卻發現臥室裏沒有亮燈,聲音沮喪:“陸瑞安總是誤解我。”“嗯?誤會你什麽了呢?”陶汝成耐心詢問。祁揚張了張嘴,意識到陸瑞安壓根就沒承認聽到了他今天在書房和祁湛吵架說的話,可直覺告訴他陸瑞安的的確確是聽到了,不然為什麽從進書房叫他和祁湛再到走都不看他?後來在餐桌上吃飯也不主動問他?他不知道要怎麽描述事情經過,又想到這件事母親肯定不會站在自己這邊、隻會和以前每次判定他和祁湛的爭鬥一樣讓他懂事一些,他越憋越難受,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算了!沒誤會!我迴去睡了。媽,你也早點休息吧。”陶汝成不明白小兒子的態度為什麽突然變化,她啞然地望著祁揚逃避地在黑暗中匆匆消失的背影,惆悵地垂下眼,蹲身拾起那隻小花鋤,安靜地翻著被祁揚搗鼓得一塌糊塗的營養土。明明每一次她都努力拉近和祁揚的關係了,卻仍舊感到祁揚離她越來越遠,她看不透小兒子的心思,也不知道母子間的嫌隙是什麽時候出現的,讓她失意又悵惘。祁揚站在自己住了十幾年的臥室門口,竟然生出幾分類似膽怯的心情,不知道要如何麵對陸瑞安,在胡思亂想中一橫心推開了門。他的目光在房間中緊急搜索一圈,發現陸瑞安換了一套新睡衣靠在窗邊的單人沙發看書。聽到他進門,陸瑞安將書反扣在膝蓋上,朝他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剛剛問了阿姨,櫃子裏有多的被子,我已經拿過來了。”“哦,”祁揚想起在花園的時候沒看見臥室的燈亮起,於是漫不經心隨口問,“剛剛陪媽媽在花園逛看到臥室沒開燈,以為你沒在,是不是我爸又叫你去下棋了?”“沒有,去湛哥書房聊了會兒天,剛迴來洗漱完。”陸瑞安如實迴答,“他公司裏好像出了點事,你要是有時間就問問湛哥,我不太懂這方麵,不好問。”祁揚一頓,他心裏好像打翻一甕大醋缸,酸勁兒直往血液裏竄,流經身體每個關節,最後一路火花帶電地衝上頭。“你去洗漱吧,”陸瑞安沒有要和他多聊的想法,斂迴視線繼續看書,“晚上我睡沙發就行。”明明進門前還在反複做著心理鬥爭要不要和陸瑞安坦明今天在書房說的是氣話,此時一聽陸瑞安的安排,一股無名火猛地燃起,將所有的歉意、退讓和自我反省都燒得灰飛煙滅。他甚至沒聽到自己的理智被燒斷弦的聲音,腦子裏嗡嗡作響,氣極反笑:“行啊,隨便你,你愛睡哪睡哪。我們什麽關係?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麽?你要是實在不滿意我房間你就去找祁湛唄,你不是喜歡跟他聊天嗎,反正你跟我睡就是為了打一炮爽一晚上而已,咱們又沒有共同語言。”陸瑞安猛地抬頭盯著他,臉色驟變。祁揚敏銳地從中捕捉到一絲受傷,心裏咯噔一響,一個已經來不及在腦子裏拉響的警報聲在心底遲半拍地喧鳴——完了,他好像把陸瑞安推得更遠了。--------------------下午六點還有一更~(勤奮的渡渡很需要海星投喂!o(*n_n*)ブ第39章 分房睡陸瑞安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祁揚的火氣在這漫長的十秒鍾凝睇中轟然四散,像鬧了一場滑稽戲劇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了是自己出錯的不安,他既不安於陸瑞安的沉默,也不安於陸瑞安未知的不沉默。可是陸瑞安什麽都沒說,他隻是靜靜地、不發一言地垂下睫毛,像從前每一次爭執時一樣,可祁揚敏銳地察覺到陸瑞安現在的無言所代表意涵同以前截然不同。不像是無條件的妥協,也不像是不知道如何應對的本能趨避。祁揚不願意承認他在陸瑞安低下頭的前一秒看到了陸瑞安眼中的失望。那轉瞬即逝的黯然像迅速從夜空中墜落的星火,甚至捕捉不到它流逝的痕跡,它便不由分說地墜入注定的命運軌跡。陸瑞安從沙發上站起身,他不再看祁揚,轉頭似乎在尋找什麽,祁揚猛然生出一個猜測——陸瑞安不僅不想和他睡一張床,現在還不打算和他睡同一個房間了。祁揚嗓子眼裏堵得慌,他既想色厲內荏地用質問讓陸瑞安揣度到他心裏不願意陸瑞安離開的想法,又想拉住陸瑞安、確認之前吵架時感受到的陸瑞安對他的在意不是假的。門外忽然傳來三下敲門聲,祁揚拉開門發現是祁湛,他五分鍾前才口不擇言說了讓陸瑞安去找祁湛的氣話,此時祁湛真的來了,他腦子裏警報聲衝破雲霄,防備地挪了挪位置站在房門口正中,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把進房間的路堵得嚴嚴實實。祁揚一臉防備地問:“哥?你來幹嘛?”祁湛目光輕飄飄從祁揚臉上掠過,落到胳膊裏挽著外出衣服的陸瑞安身上:“你露台門沒關,我在樓上陽台都聽到你跟瑞安吵架的聲音了。”他斂迴視線落到祁揚臉上,一半嚴肅一半冷淡的目光注視讓祁揚心裏更加難受,就好像心裏的所有防護被人扒光了讓祁湛一目了然地看透:“我下來是叫你聲音小點,要是叫阿姨聽到,爸媽明天也會知道。”祁揚悻悻說:“我才沒吵。”祁湛懶得理他,再抬眼時發現陸瑞安拿著衣服往門口走了過來,他察覺到陸瑞安似乎是不想再待在這裏,於是放輕了語氣關切地問陸瑞安:“瑞安?怎麽了?”陸瑞安努力想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可惜成果卻不如人意,他沒有和祁湛說什麽,對祁湛剛剛說的“他和祁揚吵架”這件事也不予置評。他字斟句酌道:“我剛剛才想起學校領導那邊有文件要交,本來是打算這兩天做完交的……我想了想,還是怕明天迴去再寫剩下的就來不了,所以打算現在迴去趕一下,明天早上再過來跟爸媽一起吃早飯,就別和他們說我晚上迴去了,可以嗎?”祁湛怔愣片刻,狐疑的目光冰冷地朝祁揚殺來,祁揚還沒來得及對他區別對待的態度作出不服反抗,祁湛就已經敏銳地抓住了問題所在。他沒有否定陸瑞安的提議,笑著和陸瑞安商量:“當然是你自己的要緊事放在首位。但現在太晚了,地鐵公交都收班了,我的司機也已經休息,你要是臨時叫車的話,太不安全了。就算我不和爸媽說,他們也肯定會知道。阿姨就在樓下的保姆房,她覺輕,而且早上起得很早,你要是走了,她第一時間就會發現。”“我書房有多的電腦,你看看能不能稍微將就一下?”祁湛邊說邊抬手扣住祁揚的肩膀,以防這顆名為“弟弟”的不定時炸彈帶來更糟糕的後果,“有具體的截止時間嗎?要是實在來不及,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一下,我幫你另外想想辦法。”祁湛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來全方位地給出解決方案,陸瑞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心又在這樣強勢的好意下退縮了,他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笑容有些勉強:“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湛哥。”祁湛印象裏,但凡是祁揚和陸瑞安出現矛盾,他被攪入其中充當“調解員”、而陸瑞安開始想辦法熄滅這場鬥爭戰火的時候,是會下意識去看祁揚的反應來進行靈活更變的。但現在沒有。從剛剛他敲開門跟陸瑞安撞上視線到現在,陸瑞安始終安靜卻專注地看著他,一瞥多餘的目光都沒有投給祁揚。祁湛不清楚陸瑞安口中學校緊急文件的事是真是假,但他察覺到陸瑞安更像是單純地要躲避祁揚。祁湛心裏有了底,他給出進一步的解決方案:“這樣,正好我也很久沒見祁揚了,今天跟我一起睡,你要是需要用電腦就去三樓我的書房,門沒反鎖,用完了迴這裏睡就行了,也不用擔心吵到誰。你覺得怎麽樣?”話都說到這份上,陸瑞安徹底沒有勇氣和理由繼續推拒了,他點了點頭,說:“那聽湛哥的,麻煩你了。”祁揚半知半解地聽著兩個人一來一迴的交涉,耳朵飛快捕捉到陸瑞安話裏的那句“聽湛哥的”。他不爽地眉梢一挑,祁湛像手上長了眼睛洞悉到祁揚想法似的,扣在祁揚肩膀上的手指忽然用力,祁揚被突如其來的疼痛轉移了注意力,感到莫名其妙的瞪視轉移到了祁湛臉上。“行,那你早點休息,別熬太晚。”祁湛哥倆好地鬆手拍了拍祁揚的肩膀,扣在祁揚肩頭的手像鋼鐵一樣力大無窮,祁揚暗地裏用力卻怎麽都掙不開,他偶然對上陸瑞安黑沉沉的眼睛,一瞬間的心虛讓他沒有再掙紮,隻能由著祁湛半強製性地拖著他迴了三樓臥室。“你幹什麽啊!”迴到祁湛的臥室,祁揚終於能發力猛地甩開祁湛的手,方才被臨時打斷而沒能發泄的怒氣現在都一股腦衝向了祁湛,“我和陸瑞安之間怎麽吵是我們的事,您這位日理萬機的大總裁為什麽要來管我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你是有多看不慣我?!”“我沒想管你,不打算插手你和瑞安的事。”祁湛冷冷地瞥他一眼,懶得再多給他眼神地轉身掀開被子上床,“我是怕你鬧起來被爸媽聽到,也看不下去陸瑞安被你這麽欺負,說出去是我管教出了問題,教出你這麽個弟弟,對自己老婆態度差成這樣。”“我怎麽他了?”祁揚一聽到祁湛一副對陸瑞安深為了解的語氣就煩躁得要命,心裏泛著酸氣的缸不知道被踹翻了多少,他不依不饒地要和祁湛爭論出對錯,“你憑什麽斷定是我態度不好、我欺負他?”祁湛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反而笑了出來。“祁揚,你自己難道不知道你那對家裏人幾句話就炸毛的脾氣有多傷人嗎?”祁湛用陳述事實的語氣反問祁揚,“這麽多年,你反而對那些沒有整天相處的同學、同事態度更好,家裏的爸媽、還有我,稍微和你說幾句你就不耐煩。後來你不住家裏了,跟瑞安一起住,你自己數數你跟他吵了多少次?我沒想來管你,是你主動迴來找我給你評理的吧?你不會認為你對自己的愛人也這個態度很正確吧?”“我、我沒有!”祁揚受不了祁湛審視的眼神,大聲反駁,先發製人的嘹亮嗓音帶給他不輸人的底氣。“聲音小點,對我吼沒用,聲音大不代表你有理。”祁湛皺眉,掌心朝下做了個下壓的手勢,“我要是沒猜錯,如果不是你剛剛跟瑞安吵架說了什麽趕他走的話,他不會現在想離開的。”祁揚睜大眼為自己喊冤:“我壓根沒有說過趕他走的話!我怎麽可能趕他走?”“嗯,你最好是你自己說的這樣。”祁湛目光發沉,血液裏流淌的本能讓祁揚噤聲,聽著祁湛的聲音越來越嚴厲,“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都幹了些什麽混賬事?你大半夜和瑞安吵架,把他推到左右為難的境地裏。不管你是為什麽突然和他吵起來,他為了不讓你生氣隻能不跟你在一個房間。就算爸媽和我對他再好,那都不是他的親爸親媽和親哥哥,隻會讓他覺得在這個地方就他一個人是外人,你是在代表我們全家的態度趕他走。你要讓他怎麽辦?”“我很早就說過了,他不容易,當初確實是我看他脾氣好,想著看看他能不能來稍微替我管著點你,他的確做到了,爸媽和我都沒他對你有耐心。”祁湛一口氣說到這,語氣裏帶出幾分從前不會示於祁揚麵前的痛心,“我以為你是真的喜歡瑞安才跟他求婚,也放心他照顧你,但你要是真的做出混賬事,讓我以後怎麽有臉見他?又讓爸爸媽媽怎麽辦?”“祁揚,你已經不是小孩了,說話做事能不能動動腦子、想想後果,別再讓你身邊親近的人傷心了?”祁揚怔怔地望著祁湛,胸口裏又酸又悶,好像積水已久的酸雨蒸發,潮濕又陰冷,滴得他心裏發疼。他擠出個哭似的笑,喪氣地垂下頭:“我沒想讓陸瑞安難受,我隻是氣他故意跟我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