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苒月好說歹說送走了施知府,頭疼的揉揉眉心,看著漫天大雨落在地麵砸起一個又一個水泡,就知道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


    “小恩人。”


    姒苒月神色一凜,猛地迴過神,看到肩頭突然冒出來的三個北荒小人,微微鬆了口氣。


    “現在都什麽情形?”姒苒月走到書房,把門一關,雨聲瞬間就小了不少。


    “夏夏一如往常。”


    “麵具男正是小恩人所猜測的那個,隻不過,他身邊的胖子有問題。”


    “那個大人渣現在在呂家。”


    呂家!姒苒月十分驚詫,她還以為那家夥得跑城外哪犄角旮旯貓著,沒想到還在眼皮底下。


    也不知道徐財生是太無知,還是太自信。


    真當青三府是擺設呢?


    姒苒月看著自己一身紅色,勾唇一笑,招唿三小隻過來,小聲嘀嘀咕咕安排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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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家這幾天可折騰壞了,盜墓事兒一出,小新娘丟了就丟了,大不了重新買個,卻不想還牽扯出命案,官差隔三差五的來問話,害得他們都不能給小兒子再張羅婚事,身心俱疲。


    直到兩日前,一個邋遢的乞丐跑來砸門,說是尤大娘生前托他找合適的人,現在找到了。


    呂夫人想到不明橫死的尤大娘,心裏就犯膈應,直接讓仆役將乞丐打跑了。


    許財生好懸沒把鼻子氣歪了,灰溜溜迴到一個巷子裏,不到十歲氣息微弱的小女孩躺在髒兮兮的草席上。


    “真特娘的晦氣。”許財生見到小女孩就想到剛剛出師未捷的慘狀,不由伸出腳作勢要踢,忽然聽到有人議論有個出落水靈的女子正賣身葬父,賊溜溜的眼睛一轉,忍痛從懷裏掏出剛剛搶來的錢,做了個決定。


    第二日,呂府的管家到藥堂抓藥,剛出路口不遠就見到神情憔悴,眼底一片青黑,穿得破破爛爛的男人跪地賣身藏女,不知是不是故意,女孩的臉並沒遮擋嚴實,臉色白淨淨的還殘存著一絲血色,身上的衣服也很幹淨整潔,與身下髒兮兮的草席,對比鮮明。


    管家心中一陣狂喜,藥也不抓了,轉身快步往迴趕,一進府就大聲道喜,氣得本就夜裏吹風著涼的呂夫人頭又疼了幾分,呂老爺見狀立刻沉下臉打開房門就要發怒。


    “老爺,夫人,外麵有個賣身葬女娃子的,模樣不錯。”


    躺在床上的呂夫人也來了精神,說什麽也要去看看,一邊焦急的穿戴衣服一邊催促:“快點快點,慢了我兒媳婦就沒了。”


    住在西廂房的老二聽到院子裏的動靜,端起的茶碗猛地放下,冷哼自語:“愚昧。”


    呂老夫婦一見到那女孩當即就拍板,給了男人五兩銀子,說要親自幫女孩好好安葬。


    許財生眯了眯眼睛,見這兩人眼中的急切,貪得無厭張口要十兩,管家在旁一聽,氣的差點擼袖子揍人,可急於給愛子配婚的呂老夫婦,生怕再拖下去錯過了最佳的日子,連聲答應。


    早知道答應這麽痛快,再加十兩銀子好了。許財生心中一陣後悔,隻能眼睜睜呂府的人“大慈大悲”的將自己“女兒”抬走,美名其曰要給買個上好的棺槨,挑個好日子下葬。


    圍觀的百姓不知內情,紛紛折服於呂府的善舉,等呂府將人暫時停放到義莊,請了青三府最有名二皮匠給小女孩畫個新娘妝時,出了點意外。


    “你們這不是耍我呢麽,這小丫頭還活著畫什麽死人妝?”二皮匠一抖手,也不管呂家有什麽勢力,直接將東西收起來就要走。


    守在門邊的管家登時額頭見了汗,趕忙賠著笑臉攔下人,痛心疾首道:“不瞞你說,我們呂家錢財不缺,請了無數大夫給這孩子診治,都搖頭歎息,可憐這孩子這麽小就要離開人世,唯一的願望就是想穿一次鳳冠霞披,希望來世能早早遇到如意郎君。”


    “孩子就快死了,求你先別走,這樣我先給你安排個住處,再等等行麽?”


    二皮匠聞言眼裏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打量了一圈管家,又看了看進氣多出氣少,確實病入膏肓快要離世的女孩,終究還是心軟的點了點頭。


    管家招唿來下人,悄聲囑咐了幾句後,呂家下人帶著二皮匠去了一家客棧休息,還給點了豐盛的晚餐。


    管家盡心盡力的守在義莊等啊等,沒過多久就睡熟了,但到底年歲大了覺少,到了子夜就醒了,進屋一看,那女孩還有唿吸。


    管家急得直戳牙花,為了好向呂老夫婦交差,便摘下了腰帶將女孩勒死,事後怕被人發現女孩脖子上的勒痕,趕緊用衣領遮蓋住,辦完這一切後,趕緊讓院裏的下人將二皮匠請來。


    二皮匠睡眼迷蒙的拎著工具,細致的為女孩上妝,為了讓臉和脖子顏色一致,正準備給脖子上粉時,被管家一嗓子喊住。


    “停下!你準備幹嘛!”


    這一嗓子可把二皮匠整精神了,不滿的睨了眼後麵臉色鐵青的管家:“能幹嘛,化妝啊。”


    “脖子化什麽,就這樣。”管家上前欲蓋彌彰的將女孩的衣領向上拽了拽。


    二皮匠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懶得過問,他就是個拿錢辦事的手藝人。接過管家遞過來的銀子,笑眯眯往懷裏一揣,搖頭晃腦,吊兒郎當的離開。


    管家看著那欠踹的背影,眼裏透著一股陰狠,不能留下任何隱患,絕不能。


    漆黑無人的街道,二皮匠腳步不緊不慢的晃蕩,看到兩道被月光拉長的影子,嘴角無聲裂開,一個閃身進了巷子。


    兩個穿著夜行衣的人,動作卻不是很靈活的拿著砍刀,緊張的跑進巷子,卻空無一人,正驚慌間,身後傳來公雞的叫聲。


    兩人猛一迴頭,看到一身紅裙帶著麵具,頭發還披散的女人,嚇得咣當兩聲砍刀落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我是被逼迫的,不要殺我啊。”


    “都是管家逼我這麽做的,求大仙饒命啊。”


    姒苒月無語翻個白眼,她隻是單純的出來接個路癡的好伐。


    “大小姐,你沒事兒學雞叫幹什麽啊。”二皮匠從巷子深處的一棵老樹上跳下,邁著二五八萬的步伐走到姒苒月近前,很是疑惑的問道。


    “昂,嚇唬鬼呢。”


    二皮匠無語望天,小聲道:“如果我沒記錯,夜半雞叫的是唿雞鬼吧,你裝她幹嘛?她能嚇唬鬼?受了冤屈自縊而亡,到現在還在地獄受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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