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迴北鬥掛西樓,金屋無人熒火流。


    七色渾元應浪起,連珠一線妙藏空。


    天苓月在母親逝世後,偶然聽聞6月16日晚會出現罕見天象七星連珠,就一直數著日子期盼著。


    都知逆天不可為,若仗著罕見天象重生穿越,是否就算順天而為?


    天苓月望著看暗無邊際的夜空,虔誠的跪下,行五體投地之禮。


    倘若有神明,讓她帶著現在的記憶迴到6歲那年吧……


    許願無果,天苓月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夢見血紅的天,冷兵器交接和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夢見飛沙走石的荒涼大地,熟悉的聲音似乎在喊著她的名字,是媽媽!


    她睜大眼睛想去看媽媽的身影,卻隻看見漫天黃沙,忽地一陣天旋地轉,天苓月眼前一黑,濃烈的血腥氣息強行從鼻孔灌進腦仁,猛地張開嘴卻吃進腥濕的泥土。


    咳咳咳,呸呸呸!


    天苓月費力將壓在身上沉重的東西推開坐了起來,眼睛揉了又揉,終於適應外麵刺眼的光線,睜開了眼睛。


    但嘔!天苓月邊惡心想吐,邊費力向後連爬帶滾的遠離剛剛壓在她身上的重物……


    是一個瞪眼珠子,臉色發青,渾身是血的男孩!


    “孫捕頭就是她,就是這個小賤人在糕點裏下毒害死老爺還不夠,還要把我們都殺了!”


    天苓月思緒還沒等理清,就被一個瘋女人抓住後脖領子強行拖到一身官服的男人麵前,那尖銳的聲音震的她腦瓜嗡嗡的,根本沒法集中精神。


    “我靠,這啥情況?”天苓月摸了摸自己因為拖拽被粗糙的沙土磨出血絲的腿,又聞了聞自己渾身上下濃烈的血腥味,胃裏瞬間翻江倒海,來不及去看官差的模樣,急忙連滾帶爬扶著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嘔吐不止。


    “你個殺千刀的,怎就這麽死了,我可怎麽活啊……”剛剛拽著她的瘋女人此時散亂著發髻哭得撕心裂肺,跪趴在地上,揚起的一陣飛塵。


    天苓月吐了幾口濁氣,趁著官差調查的間隙,僵硬的打量了四周。


    不遠處有一座小木屋,木門向外倒在泥土上,她剛剛躺過的地方仰躺著被割喉的男孩,目測十一二歲的樣子,鮮血都把地上的門染紅了一角,不遠還俯臥著一個人,後背不知被砍了多少刀。


    現場示意圖(大概)


    膀大腰圓的衙役從屋內抬出一個身穿綢緞的中年男人,頭被蒙上了白布,看不清麵容。


    身著華服的俊俏男人捂著滲血的左臂上前,麵色蒼白的鞠了一躬:“陸老爺,您走好,我一定會為您報仇的。”


    身穿官服的男人,一臉彪悍之色,大步向前掀開白布粗略瞄了眼後,示意手下趕緊把人抬走,隨後轉過身甕聲甕氣的問:“趙二公子,你怎麽會在這?”


    “孫鋪頭,本公子隻是路過,來的時候屋門是關著的,沒等上前查看就被一個身形矮小的黑影纏上,一時不查還被劃傷了,多虧那兩位護院忠心護主,與黑影纏鬥,還撞破了大門,沒想到……”


    孫鋪頭大手一揮攔下絮絮叨叨沒完的趙二公子,轉而指著樹下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大聲問:“那邊的別哭了,你說誰下毒,有證據嗎!”


    瘋女人顯然被這一嗓子嚇懵了,隨即爬起來厲聲指著呆愣站在樹下的天苓月:“就是這個小賤人在糕點裏下了毒!都是她害的!”


    孫捕頭額頭青筋突突往外冒,目光如炬,直看的天苓月渾身發軟,她想張口辯駁,卻緊張的喉嚨緊縮一點聲都發不出來。


    雖然她是個現代人,27歲了,可這場麵……屬實hold不住啊!身體本能的抖作一團。


    “孫捕頭,這人身下有壓碎的糕點渣。”瘦小的小捕快將死去的兩個小廝挪走後,發現幾塊糕點碎渣,小心翼翼用布包了起來,走到孫捕快跟前。


    孫捕頭聽到隻是冷冷瞥了眼,下令全都帶迴去。


    作為第一嫌犯,天苓月雙手被綁上繩子,套在馬車後麵強行讓她跟著跑,現在沒工夫去想別的,生怕一個注意力不集中跟不上趟,那估計還沒等到地方,她就沒命了,雖然現在也隻剩半條命了。


    好在路途不遠,在累的快暈厥前終於停下來了,汗混著頭發上沾染的血模糊了眼,天苓月用捆著雙手的麻繩擦了擦,勉強看清眼前是個古色古香的大門,兩邊不知道擺的是獅子還是麒麟的石像,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漸匯聚在大門外,更有甚者嗑起了瓜子。


    跨進大門,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天苓月抬眼隻看清了明鏡高懸四個字的牌匾,至於下麵的桌子啥顏色,坐著的人長什麽樣都看不清。


    啥情況啊?我隻是許願迴到6歲時,也沒說穿越到古代6歲小屁孩身上吧?天苓月看著自己髒兮兮的小手,百思不得其解,殊不知自己抓耳撓腮的樣子使得上麵端坐的人麵色鐵青。


    啪!


    驚堂木一拍驚得天苓月瞬間迴神,看身邊老老實實跪著的瘋女人,正要調整自己的姿勢,就被下一句澆了個透心涼。


    “罪女苒月毒害其主陸德章,殘忍殺害兩名護院共三條人命,判斬立決,立即執行!”


    話音剛落,還不等天苓月想明白誰叫苒月,就被五大三粗的衙役拽住,像拖死狗似的往外走。


    我艸!古代就這麽瞎判嗎!


    “你們是不是瞎!我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屁孩能把三個大男人殺了?是他們太弱還是我神仙啊。”天苓月見掙脫不開,幹脆把所有力氣用於喊。


    “大膽!小丫頭好生放肆,也不瞧瞧你什麽身份,竟敢跟錢縣令如此無禮!”


    縣令?好大的官嗬,不問青紅皂白瞎判,還想讓我有禮?


    莫名其妙來到陌生的世界變成小屁孩,醒來沒有錦衣玉食,從死人身下爬出來也就算了,屁股都沒坐熱呢就要死翹翹了,滿肚子委屈無處訴說,她又氣又懼,剛想拿出硬剛的氣場,瞄到身邊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衙役瞬間蔫了。


    保命要緊,保命要緊,雖然不知道這是啥朝代,但說的話都能聽懂,那就肯定是夏國了,夏國自古以來刑法就很嚴苛,為防止冤假錯案,還可以申請複審之類的,姑且試試吧。


    “錢明府恕罪,草民剛剛太害怕了,所以慌不擇言,不小心失口了。”


    “草民冤枉,草民隻是羸弱孩童,手無縛雞之力,怎麽可能有如此高的身手將成年人割喉,還有主子,我害主子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還請錢明府明察秋毫,還草民一個清白。”天苓月跪趴在地,蜻蜓點水磕了個頭,心裏暗罵,混蛋玩意兒,我磕死你大爺的。


    坐在高堂之上的人沒想到一個小孩竟然如此伶牙俐齒,看著門外嘀嘀咕咕的百姓,麵色更加不善。


    “押過來。”錢縣令盯著小孩被拽到跟前不遠,沉聲問“覺得我冤枉你了?”


    天苓月這一路折騰,體力早就透支了,頭暈腦脹的聽到問話還以為是翻案有戲,強打起精神努力抬起頭卻隻看見縣令陰森森的麵孔,肥頭大耳,闊嘴咧腮,醜不要緊,最可怕的是眼神,看著她就像看見死物一般,沒有半分感情。


    “錢、錢明府,草民確實沒。”


    “來人,這小孩滿嘴謊話,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天苓月倒吸一口涼氣,徹底明白了,她這是倒黴透頂,剛穿過來遇到糊塗官了。這副身子隻是個小孩子,二十大板跟斬立決的區別大概就隻是一個是打死一個是砍死。


    扭身去看門外那些看熱鬧的百姓,嗑著瓜子議論紛紛,卻沒人關心糊塗官漏洞百出的判決,也不會有人為了一個陌生小孩得罪縣令。


    心中一陣絕望的天苓月被抬到高凳上,手腳被捆,眼看大木板子要落下,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恐懼大聲道:“錢明府,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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