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當萬人嫌開始忘記以後 作者:山枕月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想轉身離開,被程慶拽了迴來,“一周就一節體育課,你說你身體不好,為什麽呢?就是因為不經常鍛煉,你看我周周運動,什麽大病都沒生過。”程慶給陸虞看了看自己的肱二頭肌。陸虞捂臉,發出絕望的歎息聲,他體育細胞為零呀。程慶很快就從器材室那裏借了一副羽毛球拍來,然後找了一個空閑的地方。“就這裏吧,我們打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你就可以休息了。”程慶把比較好用的那隻球拍遞給了陸虞。陸虞震驚:“半個小時?!”“才半個小時啊。”程慶哪次打羽毛球不是一個小時起步?陸虞:“你饒了我吧。”程慶搖頭,“快去快去,我一定不使出全力。”陸虞上次打羽毛球還是在高一,剛拿起球拍的他很是生疏,失誤了好多次才能和程慶打幾個來迴。整個球館隻能看到陸虞跑前跑後,四處撿球的身影。半個小時後,陸虞累得跪在地麵大口喘氣,汗水直流,黏住了他鬢邊的發絲,手臂也沒勁了。“我不來了。”陸虞累得整張臉都是紅的,完完全全蓋住了他的病白。程慶站在旁邊,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哇你這個身體素質,你家裏人把你養得太嬌氣了。”程慶說話是沒有惡意的,他的嬌氣也不是貶義詞,隻是單純覺得陸虞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陸虞也聽得懂,隻是突然被程慶提到了家裏人,他抬頭看著程慶解釋說:“沒有。”“我沒有家人,我隻有簡哥。”陸虞認真說。程慶撓了撓頭,又抓了抓屁股,最後摸了摸臉,“那個,我不知道,抱歉啊。”“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的,我以後不提,絕對不提了。”程慶蹲下來給自己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陸虞看著他的動作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沒有生氣呀,我隻是和你說一聲,不要自責。”“所以你每天打電話聊天的那個人,就是一直照顧你的人嗎?是那天送你來宿舍的那個人嗎?”程慶好奇。陸虞點點頭,“對哦,他就是簡哥。”“那挺好,我看他不比我們大多少,沒想到把你養得挺好的。”程慶拍了拍陸虞的肩膀,也算是利用生澀的方式把話題轉移了。陸虞笑著歪了歪頭,不知道哪裏吹來了一陣風,把陸虞額前的碎發吹了起來,也從他脖子鑽了進去,涼得陸虞打了一個寒顫。“好了,剛運動就別坐著了,我們迴宿舍吧,晚上還有晚自習呢。”程慶站起身把陸虞拉了起來。陸虞氣還沒喘勻,程慶把他放在椅子上的手機遞給了他,陸虞接過來說了一聲謝謝,幾分鍾前宋簡禮給他發了一條消息。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宋簡禮那邊應該是早上六點快到七點的樣子。宋簡禮問他下課了沒。陸虞當時急著和程慶迴宿舍,就發了語音過去,氣喘籲籲地說他起得真早。然後又發了一條語音說自己剛打完羽毛球,現在準備迴宿舍了。那邊還躺在床上的宋簡禮聽到消息提示音,還很驚奇陸虞怎麽給他發了語音。結果第一句就是這樣的。“唿,唿,簡哥,你起得好早呀,唿。”陸虞斷斷續續的聲音,卷著大喘氣的聲音一起從聽筒傳了出來。宋簡禮當即精神了大半。陸虞累得夠嗆,聲線還有些抖。第二句語音也是在氣喘籲籲地解釋自己做了什麽,宋簡禮不動聲色地收藏了這兩條語音。給陸虞發了信息過去:【叫我】陸虞那時候正在排隊買飯,就空出手來打字迴:【簡哥,怎麽了嗎】宋簡禮擰眉,【語音好不好?】不知道為什麽這樣要求他,但陸虞還是照做了,他早就不累了,這兩個字就很平穩,就像平常喊他一樣,沒有多餘的喘氣聲和其他雜音。沒有那種感覺了。宋簡禮心腔慢慢攀上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他把第一條語音又聽了一遍,心尖原來是酥酥麻麻的感覺。真好聽。一種特定條件下才能解鎖出來的聲音。【,:別太累了,吃晚飯了嗎?】【。:正在買飯哦,晚上還有晚自習呢】【,:我讓阿姨送了藥過來,晚自習下課後你去門衛室保安那裏拿就行了,你別出學校,知道嗎?】【。:知道啦∧∧】【。:我吃飯啦,簡哥拜拜】【,:也不說想我】【。:想你】陸虞就發了兩個字過來,宋簡禮露出了一個溺寵又無奈的笑,這算什麽?百忙之中的敷衍嗎?宋簡禮起床換好了衣服,一家人吃早飯的時候,一通電話打到了宋沉這裏。宋老爺子在幾分鍾前心髒突然停止了跳動,醫生搶救後,現在還有一點微弱的意識,恐怕撐不過一個小時了。一家人匆匆趕到了老宅。那時候宋老爺子已經說不出話了,他手裏緊緊握著祖母的照片,渾濁無神的眼珠子緊緊打量著床邊的每一個後輩。死氣包裹住了他,宋簡禮心髒抽了兩下。“滴滴滴滴滴”床頭的心電監護儀在大幅度地起伏後歸為了一條直線,床邊所有人都跪了下去。“爸爸”“外公。”“祖父!”……哭聲連片,昨天和陸虞通話的那個精神氣十足的老頭果然是迴光返照。宋簡禮看著宋老爺子手裏緊握著的那張照片,還是祖母四十多歲的照片。兩人的嫌隙讓他們四十多年不再相見。宋簡禮低垂著頭,一滴淚從眼角滑了出來。因為祖母,他從小就抗拒宋老爺子的親近,直到長大後他才明白,其實他們兩個都是沒錯的人,他置氣隻是因為心疼祖母一個人帶病度過了晚年生活。可祖母去世後,宋老爺子就把自己困在了愧疚悔過之中,宋簡禮也早就過了和他置氣的年紀。那始終是他的祖父不是嗎?宋簡禮搭在膝蓋上的手握緊了一些。陸虞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難過了起來,他早上看到對方那個樣子,以為他的病快要被治愈了呢。可病魔還是帶走了他。“簡哥,不要難過,祖父隻是變成了星星,他永遠都在。”陸虞在陽台接電話,他看著天上的星星說。“好。”宋簡禮鼻音有些重,他現在已經換上了黑色的西服,胸口別著一朵白花,襯出了幾分清冷和落寞。因為早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了,所以宋老爺子什麽都準備好了,靈堂很快搭建了起來,客廳裏的東西全被搬走了,這裏變成了空蕩蕩的大堂。花圈圍著遺棺,黑白式的布局,中式葬禮的環境很壓抑,每個人心裏都充滿了悲傷,抽泣聲此起彼伏。宋簡禮在屋外接電話,前來吊唁的人特別多。宋老爺子一個人闖出那樣大的家業,無論在哪裏都深受敬重。“桑桑,等這裏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就迴國,你再多等我幾天。”宋簡禮好想陸虞。思念會堆積,越來越濃鬱。陸虞乖乖點頭:“好!你不要太難過了,也不要太著急迴來,慢慢處理好你的事情,我會一直等你的。”宋簡禮抽痛的心髒好像得到了安撫,此刻也寧靜了好多,他深知這次出國就是為了見宋老爺子的最後一麵,所以這一切本該在預料之中。非要說現在難過的緣由,大概是那晚宋老爺子把他留下來說了很多話,給了他不少的感觸吧。四天後,一場秋雨過境,學校裏飄著桂花的清香,端午節也臨近了。那天是正常下課時間,陸虞突然接到了輔導員的電話。陸虞隻好讓他們三人先迴宿舍,他轉道去了輔導員的辦公室。他有些擔憂,一路上都在想自己這兩天做的事,確定自己是不是什麽違規違紀的事情?但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犯了什麽事。他鼓起勇氣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裏麵輔導員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進來吧。”陸虞推開門走了進去。這間辦公室是三個老師共用的,陸虞的輔導員的工位在最裏麵,所以陸虞就往最裏麵看了過去。但他第一眼並沒有看見輔導員,而是看到了輔導員辦公桌前的一個女人。女人聽到聲音,轉過身看了過來。陸虞認得她。昨天剛上過熱搜的那個人。他所謂的“姐姐”。陸妤寧上下打量了陸虞一眼,然後揚起了看似溫和的笑,“桑桑呀,姐姐找了你好久。”輔導員:“來了啊,陸虞同學,你姐姐說你和家裏吵了架,現在一個人住在外麵呀?”“你姐姐說聯係不上你,就聯係到我了,有再大的矛盾也可以慢慢解決,都是一家人,千萬不要傷了和氣。”這是作為輔導員的必備技能,不管什麽是非對錯,先勸和再說。何況這位女士也是陸虞的親姐姐。看見陸妤寧臉的那一刻,陸虞寧願自己是因為違規違紀才被叫來辦公室的。當著三個老師的麵,陸虞不想提及自己太多過去的事情,他對輔導員鞠了一躬,道歉:“不好意思老師,打擾到您了,我會和她好好溝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