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碗濃湯拉麵被機器人端上桌,樸鬆民取了筷子,開始吃麵。晚上九點,在結束瓦列裏案的後續調查工作後,他們進入了一家名為‘安朵拉·拉麵’的高級連鎖快餐店用餐。這是斯雷挑的地方,理所當然地,客也是他請。一碗麵一分錢,采用高級合成糧製成。對樸鬆民來說,這可是地地道道的奢侈品。不過好像並沒有好吃多少,與頭幾天在‘秋園拉麵’裏吃過的那碗麵相差無幾,就是價格高了將近十倍。湯也不好喝,油脂味太重,還很鹹。樸鬆民隻吃了麵,每次都會喝幹淨的麵湯,則被留在了碗裏。


    斯雷在細嚼慢咽,迪倫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吸溜,馬瑞則在大快朵頤。


    沒吃飽。怎麽可能吃得飽?就這麽小小的一碗,連二兩麵都不到,而且麵湯齁鹹,就算想喝個水飽,也根本下不去口。


    樸鬆民環顧四周,發現偌大的店裏隻有三兩桌坐滿了客人,他不禁想:湯可是拉麵的精髓啊,這家店居然把湯做得這麽難喝,難怪沒什麽客人呢。奶奶的,都沒吃飽……等迴到莊園的時候,我還是去翻翻冰箱吧……應該有吃的吧?哎,就不應該聽斯雷的……這裏的東西不僅貴,而且量還少……去旁邊吃那個自助不香嗎?


    “下一步怎麽辦?”這時,馬瑞也吃完了麵,然後向大夥問,“電視台的監控肯定是指不上了,我們是不是應該擴大下搜索範圍?”


    斯雷用紙巾擦了擦嘴,十分淡定地說,“不用,繼續電視台。哪會有這麽巧的事兒?我們一來,他們的監控就壞了?”他用勺子喝了一口湯,又道,“他們那裏有鬼,我們隻要找到這個鬼就可以了。”


    “鬼?”馬瑞問,“長官,你有確定的人選嗎?”


    “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今天我們一來,就已經打草驚蛇了。”


    正說著,歡迎新客的提示音響起,有兩位姑娘走進店裏。他們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前頭那位,是個戴著口罩、墨鏡和帽子,還穿著一身十分樸素的牛仔裝的姑娘。她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顯得格外奇怪。


    後麵那個,是個畫著淡妝的十八九歲少女,一臉愁苦,又一臉焦急,就像有什麽心事似的。


    前麵的姑娘在門口處大大咧咧地坐下,然後開始點餐;後麵的少女則在東張西望了一陣後才坐到她的對麵。


    樸鬆民覺得戴墨鏡的姑娘有點眼熟,便不自覺地多看了她幾眼。


    姑娘取下口罩,露出抹著淡粉色口紅的嘴唇,還有那有些圓潤,很是白皙的臉龐。她笑了,顯露出一側的酒窩,然後低聲對她麵前的少女說了些什麽。


    少女驚唿一聲,“葵姐,別吧,咱們還是快點迴去吧,如果被李哥發現我們偷偷跑出來……那他一定會批評我們的……葵姐,我們吃完就迴去吧……”


    “怕什麽?”戴墨鏡的姑娘說,“你現在是我的人,他要是敢教訓你,我就直接把他換掉。”說著,她伸手摸摸少女的頭,笑道,“香織乖,聽姐姐的話,等咱們吃完,就陪我去逛夜市好不好?”


    “葵姐……李哥真的會批評我們的,他很嚴厲的……”


    “我才……”戴墨鏡的姑娘突然不說話了,臉上的笑容也僵在那裏。


    她好像注意到了樸鬆民。但樸鬆民不敢確認,因為她的眼睛被墨鏡遮住,樸鬆民完全看不到她眼裏的神情。


    樸鬆民連忙低下頭,心想:姑娘,我就是覺得你眼熟而已,我沒想看你……你可別把我當成臭流氓……


    戴墨鏡的姑娘倏地站起身,然後摘掉了墨鏡。


    樸鬆民察覺到姑娘在用炙熱的眼神看著他。他不禁抬起頭,再次看了姑娘一眼。


    一張十分熟悉的臉呈現在他眼前——


    一雙似笑非笑,總是閃著迷人色彩的大眼睛,就像被煙火熏過的眼眶,齊耳短發,精致而圓潤的臉龐,孤零零的酒窩,飽滿而細膩的嘴唇,還有那挺拔而纖細的脖子。


    一時之間,他便想起了她的名字——青木葵。同時,他的心也咯噔一聲。


    怎麽還遇見她了?我去,我可不認識你。大姐,別來找我,我可沒功夫陪你瞎胡鬧……


    樸鬆民迅速低下頭。


    他有點煩她,因為這個姑娘經常耽誤他辦正事、跟在他屁股後頭瞎搗亂,還總是無緣無故地同他亂發脾氣。她給他的印象,就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似的。當初調查坐地佛的時候,她就沒少給他添亂——什麽危險的地方她都要跟著去,而且怎麽勸都不聽,就算他躲開她單獨行動了,她也總是能找到他。


    當時,他不僅要照顧她的安全,而且還要忍受她十分奇怪的性格:走走路就不想走了,纏著樸鬆民背她;看見特色小吃美食和各種好玩的店鋪了,她就再也不動了,還非要讓樸鬆民請客不可,如果他不請客,那她就會一直念叨個不停,說他是小心眼,說他是鐵公雞一毛不拔,說他這樣摳門的男人,一輩子都不會找到女朋友;有事沒事就說自己愛上他了,還老是假裝要親他——他當年可是一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哪裏受得了這種玩笑?於是他就吼她:再跟我扯淡,小心我揍你!她也不服:那你就揍,切,你厲害,你本事,居然都學會打女人了!來,有本事就把我打進醫院去,看我訛不死你的!你下半輩子都要對我負責到底!


    他對她毫無辦法。


    一想起當年的那些破事便令他頭疼不已。


    他現在都恨不得長出翅膀立馬飛出去。


    可是青木葵根本沒有給他逃跑的機會,她不僅走了過來,還主動打起了招唿。


    “是樸鬆民嗎?”


    “啊,對。”樸鬆民嘟囔道。


    “哇,真是你,我還以為看錯了呢。”青木葵直接坐到了他旁邊,然後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


    樸鬆民不禁皺起眉。


    大姐,你怎麽還坐下了?你當這是你家呢?我去,我剛才就不應該看她……這下好了,她又要給我搗亂了。


    眾人愣住,同時看向青木葵。跟著青木葵來的那名少女也走了過來,她表現得很是緊張。


    “來辦案子?”青木葵無視他人的存在,繼續向樸鬆民問,“什麽案子呀,是不是又要抓哪個幫派的老大了?”


    樸鬆民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大姐,這是你該問的嗎?你可真不見外!


    這時,樸鬆民注意到斯雷十分警惕地打量了青木葵一眼,然後向他問道,“請問這位小姐是……”


    “青木葵,歌手。”沒等樸鬆民迴答,青木葵便主動介紹起了自己,“我和樸探長是認識多年的好友。”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笑道,“長官,你好。”


    “斯雷·布林頓。”斯雷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然後微微一笑道,“不用叫長官,叫我斯雷就可以。”


    “好的,斯雷。”青木葵也不客氣,直唿其名,“你也是偵探吧?是不是樸探長的新徒弟?我以前都沒見過你呢。”說著,她便用手肘輕推了樸鬆民一下,“喂,樸大探長,他是不是你新徒弟?”


    樸鬆民看向她,十分不耐煩地說,“不是徒弟,是我上級。”他長籲口氣,又道,“大姐,我們在工作。如果沒什麽要緊的事兒,還請你——”他指向她的座位,“迴去。”


    青木葵一怔,笑容也僵在那裏。同時,她的眼睛裏閃出一絲失落的神態,但很快便消失不見。她掩飾般笑道,“叫誰大姐呢?我比你小六歲呢好不?都把我叫老了,你可真討厭。”


    行,你不走我走。


    樸鬆民根本不想同她廢話,於是直接站起身,對其他人說道,“我出去吹吹風,裏麵實在太悶了。”說著,他便向外走去。


    “樸鬆民!”


    可是還沒走出兩步,青木葵便提高了音量,直接叫住了他。


    樸鬆民站住,迴過頭,不耐煩地問,“幹啥?”


    他看到她站起身。


    青木葵不笑了,她的眼睛裏飄出幽怨的神色。她瞪向他,又怒又怨地質問道,“我是老虎?跟我多說幾句話能死是吧?都六年沒見了,就算是一般朋友也不會如此冷淡吧?樸鬆民,你就這麽討厭我是嗎?”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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