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蘭夫人派我們來請全城最好的煉器師,教聽弦少主煉器。聽弦少主的地位你應當知道的,隻要你跟我們去,待遇和報酬都是你做煉器師賺不到的。”


    漾漾眼看著剛剛還果斷拒絕的南立賢,忽然變得猶豫起來。


    作為川蘿城第一煉器師,南立賢自然是不缺錢的。


    “我去。”


    “什麽報酬都不要。”


    小家夥兒幾乎是頓時想通,南立賢是為了聽弦!


    在所有人眼中,聽弦便是聽蘭夫人同鄭冠玉的孩子,他不願意去城主府,卻在聽到教聽弦煉器時陷入了猶豫。


    當年送不出去的通信玉鏡,已然落了灰。


    而他的心,卻仍然停在鄭冠玉死去那一日。


    將鄭冠玉教給他的本事,再傳給他的兒子,是南立賢唯一能做的事情。


    但是......


    漾漾看著眼底重新燃起火焰的南立賢,小臉上閃動著憐憫。


    但是,這又是另一出悲劇。


    漾漾跟隨他進了城主府,旁觀著他教聽弦煉器之術。


    聽弦在煉器方麵,天賦一般。


    南立賢從未嫌棄過他,永遠都耐心指引,適時鼓勵,偶爾提起鄭冠玉,話裏總是帶著忍不住的崇拜和惋惜。


    “你是他的兒子,自然也不會差的。”


    這話,南立賢說過許多次。


    起初,聽弦隻是聽一聽,沒放在心上。


    聽得多了,他察覺到什麽,派人去查訪一番,得知了鄭冠玉同南立賢的關係,便起了心思。


    以鄭冠玉之子的身份,跟南立賢拉近關係,以師徒相稱,更是變本加厲懇求他幫自己做法器。


    從一開始的小法器,到後麵把通信玉鏡改裝得更加小巧,能夠嵌入身體,再往後,便是殺傷力更大的法器。


    南立賢隱隱感覺到不對,婉拒了。


    但聽弦不死心:“幼時母親教我,說在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父親曾言,他想同一位故人一起,造出這世上最強悍的法器,法器造出來,並非為了使用,而是為了震懾,足以讓所有人在數十年之內不敢對川蘿城起心思。”


    他甚至給南立賢看了鄭冠玉留下的一些手劄。


    南立賢想了想,還是打算先告知聽蘭夫人。


    畢竟如今,她是城主府的城主。


    如此大事,必然是要告知她一聲的。


    然而心思純粹的南立賢,怎麽可能玩得過聽弦?


    這個念頭,很快又被聽弦勸下。


    之後,南立賢一直為聽弦煉製法器,直到煉製成功那一日。


    南立賢滿臉欣喜:“成了,成了!師父的遺願達成了!”


    聽弦摸著擺在院中法器的最終形態,嘴角的笑弧翹得很高,他也覺得高興,同時看到一臉欣喜的南立賢,更覺得可笑。


    “這東西得小心存放!萬不可出差錯!”


    “那是自然。”聽弦應了他的話,將東西收入芥子袋。


    做完這些,聽弦忽而問:“師父,你想不想看一看我的樣子?”


    跟南立賢相處這陣子,聽弦一直都是帶著麵具的。


    南立賢想了想,點頭:“想的。”


    他曾想過,聽弦長什麽模樣,應當是很像鄭冠玉的,哪怕不像,至少也有他的三分神韻。


    從故人之子身上見到故人之姿。


    總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


    聽弦湊近:“那你自己摘吧。”


    麵具摘下,底下那一張臉,俊秀,陰柔,同鄭冠玉沒有半分相像,唯有眼睛像聽蘭夫人。


    那麽其他地方究竟是像了誰?


    南立賢的笑僵在臉上:“你、你不是”


    “我不是鄭冠玉的兒子。”聽弦的話如同惡魔低語,“倘若我是,那我應該能夠擁有正常的生活,可惜我不是,所以我隻能日日帶著麵具,住在這府裏。”


    南立賢愣住。


    “感謝你幫了這個忙,讓我有了能力反抗母親。”


    南立賢不肯死心:“那鄭冠玉的兒子呢?”


    “他啊,被我父親殺了,所以我替了那孩子的身份,成了這城主府唯一的少主呢。”


    所以,他一直在幫仇人之子。


    卻還懵然不知!


    聽弦又加了一把柴:“這東西,我會好好用的,倘若母親自願讓位,我會滿意地接過這城主之位,倘若母親不願意,我會讓著城,先死後生,造一座新城。”


    南立賢恍然。


    自己不但幫了仇人之子,甚至可能成為毀掉整個川蘿城的幫兇!


    南立賢想跑,想去給聽蘭夫人示警。


    但聽弦一把拉住了他:“你還有臉去見她嗎?”


    南立賢跌坐在地,又哭又笑,竟是瘋了。


    【聽弦這小子,真是惡劣到極點!】


    看到這裏,漾漾也是同感,忍不住跳起來,直直地給了聽弦一拳。


    一拳落下,聽弦被打飛。


    伴隨著“哎呦”一聲,幻境終於結束。


    南立賢還維持著跌坐在地的姿態,滿臉的淚水,眼神卻比之前清明許多。


    他全都想起來了。


    漾漾探過腦袋,小手拍著他的肩:“南老先生,您,您也別太難過,如今那聽弦還被關在禁閉室,明日才能放出來,事情還有救。”


    阿圓和南小惠也湊過來。


    “師父,你好了?”


    “阿兄,你感覺怎麽樣?”


    周遭的關心之聲,讓南立賢抬頭:“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


    “我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


    “現在,是時候去解決他了!”


    在幻境之中喚醒記憶,將痛苦重新經曆一遍,雖然還是痛,但是卻讓人格外清醒。


    南立賢深知,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力彌補。


    阻止聽弦走出那一步。


    避免川蘿城的所有人遭受滅頂之災。


    南立賢撐著阿圓,緩緩起身,先揉了揉他的腦袋:“別整日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


    “嗚嗚嗚。”阿圓抱著他哭得更大聲了。


    南立賢:“......”


    漾漾抬手一個靜音術。


    剛剛還在嗚嗚嗚的阿圓頓時老實了。


    南小惠隔著幾步的距離,沒有朝他再靠近。


    顯得有些疏離。


    漾漾抬手示意:“你也抱一抱啊!”


    南小惠依舊不動。


    南立賢卻道:“小姑娘,你也別催了。她不是我妹妹。”


    “啊?”漾漾有點兒意外,“那她是誰?”


    “我也不知道,總之,她不可能是我妹妹,因為我妹妹她,在父母去世的那一晚,自盡而亡。”


    空氣都沉寂下來。


    漾漾身體僵住。


    所以,他在同一天,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妹妹!


    幻境中並沒有後續這一段,所以漾漾也就不得而知。


    “那你是——”


    南小惠撕下人皮麵具,露出一張萬分熟悉的、帶著哀傷的臉。


    是施千容。


    她扮做了南小惠。


    漾漾腦袋有些亂:“第二段迴憶裏,那位鄭冠玉也是已經死去的人,為什麽他不需要扮演呢?”


    “誰說他不需要扮演?”施千容從懷裏掏出另一張人皮麵具。


    之後又掏出第三張人皮麵具,赫然是聽弦的臉。


    漾漾糊塗了。


    食人樹給她解釋:“從前,我能夠製造關於蘇敬的幻境,那是因為蘇敬自願把他的迴憶與我共享,但是如今我造幻境,隻能根據你四舅舅查來的故事來造。”


    “迴憶和故事,那可是大不一樣的。”


    迴憶總是生動真實,而且事無巨細。


    但故事,卻是很粗略僵硬的。


    “所以這其中需要有個關鍵人物帶動,施千容便要扮演這個關鍵人物。”


    第一幕時,她扮演南小惠。


    第二幕時,她扮演鄭冠玉。


    第三幕時,阿圓扮演阿圓,她扮演聽弦。


    漾漾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麽,下意識捂著自己的腦袋,恨不得埋起來:“所以,我那一拳打的,不是迴憶裏的聽弦,而是施千容扮演的聽弦?”


    怪不得她哎呦了一聲呢!


    這是真打到人了!


    漾漾:嗚嗚嗚,我再也不敢亂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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