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音大笑著,越笑越痛快,因為他知道,待到他渡劫完,便可一雪當年之恥,也是了結和薑沉禾的因果。


    悅華院,薑沉禾望了一眼雷劫的方向,還未看清楚,就感覺頭腦一片眩暈,昏厥過去。


    「小禾……小禾……」姬南初和公孫玉幾乎同時出手要抱住她,還是被姬南初搶先了一步,畢竟他就站在薑沉禾的旁邊。


    姬南初警惕的看著公孫玉,淡淡道:「公孫公子還是迴去吧。」


    這就是趕人了。


    公孫玉看了一眼薑沉禾,他知道薑沉禾這是什麽情況,姬南初也會照顧好她,便朝姬南初拱手道:「那玉就此告辭了。」


    說完真的轉頭向院門外走去。


    公孫傾雪望了一眼姬南初,她曉得這位的脾性,自然也不會說什麽,隻不過她很吃驚公孫玉為什麽這麽輕易答應,待到目光微微下移,看到那抖動的衣袖,她就明白了。


    她能想像的出,裏麵微微握緊的拳頭。


    看罷,也跟隨他出去了。


    魔皇也轉頭看了一眼二人,又看了一眼姬南初懷中的少女,微微挑眉,心想,看來這家的事情還不少。


    他才進門就撞見了好幾樁。


    「我大姐這是怎麽了?」薑思靜問姬南初。


    姬南初快步的向屋內走,道:「沒事,你們先迴去歇息吧。」


    說完,他的腳步更快,薑思靜原本要追進去,姬南初入屋中後,門「哐當——」一聲在他身後關上了。


    「哎!?」薑思靜被關在門外,隻好在外麵焦急等候。


    姬南初快步走到床榻前,輕輕的將薑沉禾安置在床榻上,他按住她的手腕,第三次探查,可是不管他怎麽探查,也沒有發現一絲的異樣。


    薑沉禾身上沒有傷,每一處都是完好的。


    可是她為什麽會吐血?


    姬南初用力的握緊她的手,她的手,有些涼,這大概是唯一的變化。


    他雙手揉搓著她的手,讓她的手更暖一些。


    除此之外,她袖中的玉佩也在發光,隻是他懶得去管。


    「小禾……小禾……」他在心中唿喚她的名字,一千遍一萬遍,靜靜的坐在她的床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除了動作的雙手,他好像是要變成了一座雕塑。


    與此同時,在薑沉禾的靈魂深處,夜禾換了一個姿勢,像是一個睡覺的人,翻了一個身一樣。


    但這是她迄今為止做的最大的動作,若是薑沉禾清醒,必然能夠感覺靈魂深處劇烈的頻率波動,夜禾……距離甦醒不遠了。


    時間沒有過去多久,也就半刻鍾的工夫,薑沉禾就睜開了眼睛,她眉梢緊緊皺著,感覺頭腦不是那麽清晰,有點兒遲鈍,一些畫麵在腦中快速的閃現,那是從鳳尾玉佩中衝出的靈魂之火碎屑。


    比切割成碎片的頭髮絲還細,就是這些小如光點兒的東西,令她的頭腦又有些刺痛,當畫麵過慮完,她沒有太大驚訝,因為那本就是她的記憶,隻有熟悉罷了。


    「小禾,你醒了。」姬南初麵露驚喜。


    薑沉禾一偏頭就看到坐在床邊的他,下意識伸出手摸他的臉,「石頭。」


    「你現在感覺如何?」姬南初焦急的問。


    薑沉禾此時也知道自己是怎麽迴事兒,她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活不過二百歲,在他們薑氏的歷史上,但凡超過九個心竅的先輩最終的結局都是被天道反噬而死。


    「我隻是有些困,想要睡覺。」薑沉禾如實迴答。


    確實是這樣,隨著大限將近,她沉睡的時間會越來越長,咳血的頻率也會越來越多。


    姬南初皺眉看著她,見她像是沒睡醒的樣子,眉梢皺得更緊。


    薑沉禾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脖子,和他湊的更近一些,和他的眼睛對視說:「我現在沒事了,你要不就在這裏療傷,還是要這麽一直抱著我?」


    她的臉和他湊得極近,姬南初就靜靜地看著她,並沒有動。


    這時候的她有些不大一樣,不像是先前那般因為怕耽擱正事躲著他,不和他親密,這時候的她像是一隻溫順的貓兒,很喜歡膩在他懷裏的樣子。


    他有點兒摸不準她的心思,一瞬不瞬的望著她,兩人就這樣對視。


    良久後,姬南初不確定的問,「你真的沒事?」


    薑沉禾搖頭,「沒事。」


    「哢嚓——」門外傳來雷霆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溫馨,薑沉禾這才想起有人渡劫,便坐起身來,對姬南初道:「你快療傷吧,待到好了,興許能趕上個尾巴。」


    她是想看看渡劫的是何人,想來修仙界有不少人有她這樣的心思。


    姬南初又盯了她片刻,見她真的沒事的樣子,他才脫了鞋子,爬到了床榻上,和她相對而坐,運功療傷。


    薑沉禾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也進入調息中,快速的恢復修為。


    太陽才末,姬南初就睜開了眼睛,他身上的傷勢全部恢復了,他望著坐在自己對麵的薑沉禾。


    薑沉禾原本就沒有消耗多少真元,早就調息完了,正是等著他,見他睜開眼睛,問他道:「好了?」


    姬南初點點頭。


    薑沉禾彎身撿地上的鞋子穿,姬南初卻突然抱住了她,薑沉禾身體一僵,之後就任由他抱著,鞋子也掉到了地上。


    姬南初死死的將她箍在懷裏,仿佛如何緊都不夠,不知道多久後,他才慢慢的鬆開了她一些,痛苦的說,「我真的好怕,好怕失去你。」


    薑沉禾身體一僵,轉而笑道:「怎麽會,我沒多久就會突破到大乘期了,那時候,怎麽也能活個一萬歲。」


    姬南初聽她之言心下卻並沒有放鬆,她的情況實在是詭異,而且,這並不是第一次了。不過他最終還是鬆開了她,畢竟這樣也無法解決問題。


    兩人整理好衣衫,走出屋子,便見薑思靜在門外焦急的踱步,見他們出來,立即迎了上來,「大姐,你……你沒事吧?」


    薑沉禾搖頭,「無事,你不必憂心,我們去看渡劫。」


    說著,已經扔出了飛行寶器,率先跳了上去,姬南初緊隨她之後。


    薑思靜也就跟了上去,魔皇也坐了上去,並沒有多說話。


    一行人向無垠沙漠飛去,天涯鎮距離無垠沙漠並不遙遠,而無垠沙漠也是距離禪宗最近的沙漠了,不然迦音也不會選擇在這裏渡劫。


    大乘劫要持續一天一夜,現在才過去一日。


    薑沉禾下了飛行寶器,虛立在遠處,遠遠的看著。


    日落又日升,翌日的清晨,霞光普照,劫雲散去,仙音渺渺。


    迦音的渡劫要比薑沉禾輕鬆的多,這原本就是大乘劫,而迦音已經是大乘期本體,並不難挨。


    當霞光垂落的時候,他的身形從深坑中衝出,已然是換了一身衣衫,素色的藍袍,十分整潔,像他的人一樣。


    他生的很俊,眉眼秀麗,若不是剃度,必定迷倒很多女修。


    周圍看渡劫的修士很多,都羨慕的看著迦音。


    「此人看上去十分年輕,禪宗什麽時候出現了這麽一個年輕的弟子?」


    眾人皆是搖頭,顯然不得而知。


    迦音對於修士的議論視若無睹,不,是壓根沒有聽到耳朵裏。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


    那人一身淺紫色的長袍,虛立在半空。


    她的衣袍獵動,秀髮飛揚在風中,烏黑又濃密。


    好美的一頭長髮。


    她虛立在原地,沒有動,但卻仿佛在飛動,在狂舞,周身流轉著一股難言的韻律,她的氣質更是脫俗輕靈,好像是泉水一般的澄澈,也好像是鳥雀一般輕靈。


    這個人他永遠都無法忘記。


    「薑沉禾!」他幾乎是發出聲來。


    薑沉禾見到他望過來,有些詫異,因為眼前這個人十分陌生,一張陌生的清秀麵孔,漂亮的麵孔。


    迦音卻不陌生,隨著她的到來,他靈魂中的記憶好像完全甦醒,一個個畫麵飛快的掠過。


    那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麵,那一年她十六歲,也是她平生第一次來佛界。


    他依稀記得,她那日穿的不是素日喜歡的淺紫色或者水藍色的袍子,而是一身玄色衣袍。


    她出現在珈藍殿的時候,隨手就殺了三名採蓮女,其餘採蓮女當場嚇得昏厥了過去。那時候,身為珈藍殿主人的他,就在現場。這顯然就是當麵打他的臉麵。


    那日的她,和印象中的她簡直判若兩人,那時候,他的腦海中浮現的還是先前見過她的樣子。


    以及仙界關於她的那些傳言。


    她的大名在仙界著實響亮。


    她的父親世仙界第一大族薑氏未來的族長,母親是未來族長夫人,不提這個,單她父母的個人成就,就足夠讓她十分耀眼,她的父母皆是仙界頂級強者,在仙界地位舉足輕重。


    後來同魔族大戰,薑氏夫婦力王狂瀾,擊退魔族,令魔族元氣大傷,再難攻打人族,這就是薑氏夫婦的戰力和地位,仙界幾乎無人不知他們的大名。


    但也正是那場大戰,她的母親身中魔毒,連腹中的胎兒也受到了牽連,隻怕新兒未誕下就胎死腹中。


    當時,幾乎整個仙界都為夫人腹中的胎兒擔憂。


    這個可憐的孩子,她的母親為人族而戰身中魔毒,她沒有受到什麽福德反而早夭。


    可以說,她還未出生名聲已經十分響亮。


    就因為她是夫人的孩子,是薑氏的長女。


    是啊,夫人,那個薑氏才女,那個風華無雙的女子。


    而後來夫人的魔毒解了,但是腹中胎兒的名聲卻更響,因為她是唯一一位在娘胎裏養了整整一千年才出世的人族。


    而她出生那日,天降異象,萬龍來朝,金鳳齊鳴,整個仙界的蓮花競相開放,歡慶著這位薑氏長女的到來。


    而她長大後,也不負眾望。


    傳聞說:薑家長女湛然若靜,頗有長女之風。


    這是對她很中肯的評價,她十二歲那年,他遠遠看過她一眼。


    那是她第一次出戰,她母親對她笑:「娘當年可是驚雲榜第一名,你可不能給為娘丟臉。」


    驚雲榜是仙界少年榜,隻有仙界少年一代前一百五十名才能入榜,是仙界矚目的榜單。


    她那時候是個很乖巧的小姑娘,依偎在母親的懷裏,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母親,「娘是驚雲榜第一名,那爹爹呢?」


    這麽一個可愛的姑娘,可是第一次來他的珈藍宮,就是直接打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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