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薑沉禾如昨日一般趕往菩提小築。


    本以為磯陽恐怕還在屋中推演那陣法,熟料,她一推門,便隔望見那絕代風華的身影,佇立在湖心之亭,而他的目光停在湖心的某處,風將他的墨發吹亂,他卻恍若未覺,仿佛陷入深思之中。


    薑沉禾遠遠的瞧了一眼,並未出聲,便舉步往竹林深處走去,她的步態從容,而蓮藕和蓮葉則是腳步停滯,因為就在昨日,陸成珺說這竹子能動,因而,他們每走一步都是忐忑不安,生怕走著走著也被困其中。而偏生他們小姐竟然仿佛不知一般,依舊快步走著。


    他們二人也隻能緊隨其後。


    不過是一刻鍾的時辰,他們便走出了竹林,蓮藕和蓮葉才鬆了一口氣,可是仍是迴頭詫異的望向那竹林。


    實在是不明白,為何他們進入的時候竹子未動呢?真是好生奇怪。


    薑沉禾見二人沒有跟上來,一迴頭間發現他們瞅著竹林發呆,不禁問道:「可是發現什麽異樣?」


    蓮葉和蓮藕搖頭,道:「小姐,明明陸姑娘昨日進入之時說險些困在其中,可是為何,咱們進入卻沒有什麽妨礙呢?」


    薑沉禾搖頭,她方才也奇怪這個問題,不禁道:「興許師傅不喜外人進入,特設此陣吧。」


    兩個丫頭聽聞也點點頭,這倒是像那人脾性。


    薑沉禾自己也是點頭,便也不再關注這個竹林,她沿著石階小路,一級一級的往上走,直到到了迴廊之上,她才真正看清楚磯陽的身影。


    隻是此刻,對方還站在那兒,保持原來的姿勢,竟然是一動不動,薑沉禾便也不出言打擾,站在她身後等候。


    蓮藕和蓮葉可沒有薑沉禾這般敬重磯陽,不過一刻鍾的時辰,他們便有些不大耐煩,心想,恐怕今日又要等個個把時辰了。


    小姐這個師傅也真是好大的架子,沒有教習小姐什麽東西,脾氣倒是怪的很,難道天朝的世族子弟都如他這般?


    然而,他們才想到此處,便見磯陽已然轉過身來,這次,他們二人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瞧對方容貌,實在是俊得太勾魂,簡直令人不敢直視。


    而薑沉禾也是一震,未料到磯陽這麽快就迴過神來,不禁又要施禮,磯陽便止住她的動作道:「坐吧。」


    薑沉禾也沒有客氣,徑直坐在那玉琴之前,這一次,她並未立即彈奏,而是極力迴想磯陽昨日所言,用意念鎖定一人,可惜,她想了一會兒,還是不得其法,便望向磯陽。


    磯陽便是輕嘆一口氣,道:「可是不知如何用意念鎖定一人?」


    薑沉禾輕輕點了點頭,道:「還請先生解惑。」


    磯陽道:「所謂意念,便是你心中所思所念,而如何鎖定一人,便如同你用刀劍攻擊一人,想要攻擊其手便對準其手,想攻擊其足,便對準其足,同理,你如今要為我排除鬱結,自然直接鎖定我便是了。」


    薑沉禾恍然大悟,道:「學生明白。」


    磯陽輕輕的點了點頭,薑沉禾便開始彈奏起來,隻是,掌控刀劍對準一人,她可以簡單的做到,可是用琴音對準一人,卻是覺得頗為費力,不過,隨著她彈奏深入,竟然慢慢輕鬆起來,雖然不是那麽熟練,掌握起來倒不是很苦難。


    薑沉禾心中一喜,原來用琴音也可以鎖定一人啊!


    這時候,她再次望向蓮藕和蓮葉,果真發現他們的臉上再沒有那舒爽之色,顯然因為她鎖定磯陽的原因,這兩個丫頭已然無法受益了。


    於是,她不由自主的便將目光投向磯陽,隻可惜,對方的神色淡淡,臉色依舊是蒼白,未見絲毫的好轉,她不禁心中悵然,有種失敗感,自己費了這麽大的心神,竟然還是無效的。


    因而,待到一曲終了,她的神色黯然不已,不過,待到磯陽睜眸,她還是忍不住問道:「如何了?」


    磯陽的麵上露出淡淡的喜色道:「雖然功效已然不及昨日,可因意念鎖定之故,顯然比以往好了一些。」


    薑沉禾便是心中一喜,道:「這真是太好了。」不過,想到隨著自己的彈奏那功效終究會慢慢便弱,直至全無效果,她的神色又很快暗淡下來,嘆道:「我終究是無法抓住那一絲玄奧啊!」


    磯陽卻道:「此事不急。」而事實上,他原本就沒有想過要她療傷,今日功力能夠恢復將近兩成,他已經是賺了,而待到日後,他自然有的是機會,為今之計,還是她的心。


    薑沉禾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禁疑惑,難道磯陽這是安慰她?


    可是,磯陽那性格,會安慰人麽?


    當然不會。


    那麽,恐怕是那一絲玄奧根本不好抓住,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隻不過,她仍是十分好奇,倘若他能夠抓住那一絲玄奧,到時候這琴音會有什麽功效呢?


    如今就能夠令人渾身舒爽,靈魂受到滌盪,那麽難道還有比這更厲害的效果?


    因而,一時間二人各懷心思,相對而坐,遠遠看去,竟然仿佛是在深情注目,難分難捨。


    而這一幕,正好落在前來的獨孤衍眼中。


    而事實上,他一大早起,便來到了薑家,先是去薑老夫人處問安,又試探性的打探了一下磯陽的身份,薑老夫人也並未瞞著,告知他磯陽乃是天朝衛家嫡三子,衛京華。


    他登時大吃一驚。


    未曾想薑沉禾拜個師傅,竟然有這等來歷,隻是,他不明白,衛京華乃是天之驕子,怎麽就肯收薑沉禾那個廢物為徒呢?


    當然縱然他心中疑惑,卻不敢這般問薑老夫人,倘若讓對方知曉他的內心是不喜薑沉禾的,恐怕就會對他心生疑心,畢竟,不管私底下她如何冷待薑沉禾,在長輩麵前,他還是表現出極為關心愛護薑沉禾的模樣,所以,薑家才會如此放心支持他。


    畢竟,一個容易移情別戀又容易變心之人,又怎麽值得信任呢?


    自然,他也不著急,因為這一切待到見了衛京華,想必就會瞭然了。


    可惜……他縱然猜測了千萬種可能的結果,卻未曾想,竟然……這個衛京華這……


    此時,兩人如此含情脈脈的對視,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這是兩情相悅啊!


    隻是一瞬間,獨孤衍的胸中便爆發出一股子怒火,恨不能立即將二人分開,沒錯,哪怕是他不喜薑沉禾,可是,對方畢竟是她的未婚妻,就應當安分守己,怎麽可以這般肆無忌憚的和另外的男子眉目傳情?


    真是太不守婦道,有失德行了!


    因而,他縱然再冷靜,也一下子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已然忘記了磯陽的身份,並不是他能夠得罪的了的,而是徑直走向竹林,他曾經來過這個小築無數次,自然知道穿過竹林便是湖的對岸,便可以抓住那對行苟且之事的狗男女了!


    然而……


    隻可惜,他還未走幾步,竹林中便響起一片嘩啦啦之聲,他登時一驚,便發現本來還是清晰的一條小路已然被竹子給擋住了!


    沒錯,他眼前已然是另一番景色,再也不是他所熟悉的,這一變化,使得他愕然變色!


    他小時候就在這片竹林玩耍過,從未遇到這種情況,而且,他也從未聽聞這片竹林排下陣法。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此陣乃是這個衛京華所布置了!


    此時,獨孤衍才猛然想起薑老夫人說,衛京華此人喜靜,不喜人打擾,所以,特意囑咐他不要貿然進門,隻怕惹的對方不喜。


    他也連連點頭,自知薑家能夠結交到這麽一個天朝貴胄,對於他奪位有莫大的幫助,而他也自然也想同對方拉近關係,以備日後之需。


    隻可惜,這一切都因方才那一幕……


    該死的!


    獨孤衍咒罵了一聲。


    他竟然被那女人氣得沖昏了頭腦,險些忘了大事,可是,此時明白過來,顯然為時晚,倘若他一開始對這個竹林有所防備,還可以原路返迴,可惜,他方才早就怒火攻心,哪裏會注意這些?


    不過,他到底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也曾經學過一些簡單的陣法,便很鎮定下來,開始仔細研究起來,然而,足足過去一刻鍾的時辰,他也試探按照自己的想法向前走,卻是越走越亂,根本就無法走出,因而,一時間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開始焦頭爛額起來,心中也愈發恨極了薑沉禾和磯陽二人。


    而此時,隨著那竹林不停地震盪,陷入沉思的磯陽也漸漸迴過神來,他朝竹林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便扯過一抹不屑的冷笑,便又很快轉開目光,繼續閉目養神。


    薑沉禾自然也感覺到了竹林的震盪,實在是這次不同於昨日,今日的動靜太大了,不過,她在看到磯陽隻看了一眼,便也不做理會,自然也很快收迴目光。


    想必,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不然磯陽也不會如此不屑。


    二人不做理會,可是苦了獨孤衍,他折騰了足足半個時辰,卻沒有任何的頭緒,反而越來越亂,如此,他也清楚,他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破解這個陣法,倘若無人救援,他恐怕要被困其中。


    可是,他向誰求援?


    薑沉禾麽?


    衛京華麽?


    不!心中有個聲音立即否定!


    他獨孤衍再怎麽能夠忍辱負重,又怎麽能夠向一對狗男女低頭求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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