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陰氣森森的街道之上,八道身影正聚集在一起,一邊邁著輕緩穩重的步伐,一邊謹慎地打量著周邊的破舊建築。


    這裏與鬼域當中的其他地方沒什麽兩樣,到處都是破敗的建築和鏽跡斑斑的金屬設施,昏暗的光線當中,一株株幹枯的植物顯得張牙舞爪,證明這裏完全是一個被文明拋棄的世界。


    隻不過,這裏又與眾人先前經曆過的其他區域有著本質的不同,因為,作為鬼域的一部分,這裏居然連一隻鬼都看不見。


    “這地方不對勁啊,怎麽一個鬼物都沒有,突然這麽安靜還真感覺有那麽一點不適應。”


    行走在隊伍前列的一人說道,說話之人是一名壯漢,上身穿著一件黑色背心,下麵則是一條緊身褲,光頭赤腳,身上唯一可以稱作武器的,可能就隻有雙手上纏著的繃帶,可以看做是一雙極其簡陋的搏擊手套。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名代號叫做【碎骨】的契約者居然是這個小隊中唯一的坦,雖然裝備上看起來異常的簡陋,但在應對大量鬼物圍攻之時,他卻能如同一道堅固的壁壘,牽製大部分鬼物的襲擊。


    “可不是嘛,別說鬼物了,連個鬼影都找不出來。”站在其身後的一名同伴接道,“這真是……想說一句‘見鬼’都說不了。”


    這名契約者穿著一身盔甲,隻不過與往常看到的金屬盔甲或者骨甲不同,他身上盔甲的材質更類似蟲類的幾丁質外骨骼,再加上關節處外生的尖刺和利刃,使他看起來相比起人類,更像是一隻類人形的兇惡昆蟲。


    好吧,實際上這就是一隻大型蟲族,作為一名專精蟲族召喚的契約者,一名特殊職業者[操蟲師],暴蟲與各種各樣的蟲族生物簽訂過契約,底蘊已經趨近於成熟。


    也因此,即使他的大部分能力都偏向增幅召喚物這一方麵,但由於長時間的積累,使得他在實戰中可以勝任各種角色的職責,在同一梯隊的契約者當中,幾乎找不到任何地短板。


    就好比現在,他的身體融合了一種敏捷型的超凡蟲族,以至於在零號小隊當中可以充當斥候、偵察和刺客的定位。


    “事出反常必有妖,還是小心一點的比較好,都注意點,別鬆懈。”


    又一道聲音甕聲甕氣地響起,隻不過與碎骨和暴蟲不同,死氣的話語來自空中。


    此時,這個體型異常膨脹的契約者正懸浮在空中,圓滾滾的身軀如同皮球一般悠悠地飄著,周身還環繞著絲絲縷縷的霧氣,在昏暗的光線當中,隱隱泛著各種的邪異顏色。


    “嘖,其實說真的,與其防範那些個不一定會不會冒出來的鬼物,還不如防範你身上的毒,注意點,別飛太低,我已經沒有多少[解毒劑]了。”


    身披黑色法袍的灰燼開口說道,話語中的那股不耐煩的意味清晰可見,而之所以會這樣,則是因為他和死氣之間有仇。


    其實也不算是什麽生死大仇,主要是他們兩個以前在一個任務世界中遇到過,當時死氣使用的毒氣具備可燃特性,一點就炸,而巧合的是……灰燼擅長點火。


    於是,當時參與過boss戰的契約者就見證了一個巨大的皮球在建築物間四處亂撞的場景,甚至還有不怕事的人錄了像,讓死氣狠狠地出了一把名。


    總之,在死氣經曆了這一次社會性死亡之後,他們之間的梁子就算是結下了,即使追蹤道具再稀有,他們也會一人抓對方一次,不是他熏他,就是他炸他,搞得任務世界裏好不熱鬧,經常有人被誤傷。


    “嘖嘖嘖,自己毒抗低能賴得了誰?[解毒劑]沒了找暴蟲啊,他那裏有蟲子能吸取毒素,頂多讓你掉點血唄。”


    死氣咂了咂嘴,說話間不止沒有遠離隊伍,甚至還特意往灰燼那邊湊了湊,兩隻手唿扇唿扇地使毒霧朝對方飄散而去。


    “你特麽……我今天就不信炸不死你!”


    話音落下,灰燼的黑色法袍上便浮現出密集的火紅色紋路,一股強烈的危險氣息從其體內爆發,同時周邊的空氣也因為劇烈變化的溫度而變得扭曲,立即便引起了周圍那些同伴的注意。


    隻不過,還沒等兩人打起來,便突然有一條條血紅色的能量鎖鏈從地下和虛空中射出,將兩人牢牢地捆在了原地。


    “血袍,你又多管閑事。”


    感受到身上的束縛感,灰燼不耐地皺了皺眉,扭頭看向身後的紅袍女祭司。


    很顯然,在這一路上,他與死氣之間的爭吵不止發生過一次,而血袍阻止這樣的個人爭鬥也同樣不止一次,從那悄無聲息的施法動作就可以看出,她在這方麵已經是相當的熟練了。


    “現在可不是讓你們清算個人仇怨的時候。”


    淡漠的女聲從兜帽下響起,由於麵罩的遮擋聽起來有些發悶,血袍微微抬頭,露出一直隱藏在陰影下的雙眼,毫無任何情感波動地看著兩人,語氣不急不緩地說道:


    “等出了鬼域,你們隨便打,就算把整個城區炸了,我都不會管。”


    話音落下,也不見她有什麽動作,那一條條纏繞著死氣和灰燼的鎖鏈便瞬間消失,就如同它們出現時那般突兀,不著痕跡。


    “哼!”


    被鬆開了束縛之後,死氣和灰燼冷哼一聲,但到底是沒有再繼續爭吵,隻是互相瞪了對方一眼,然後便繼續跟隨著大部隊前進。


    見此情況,位於隊伍最後麵的野獸和馮容互相聳了聳肩,接著一句話也不說地默默跟隨,甚至就連不再遇到鬼物後就一直盡力減少自己存在感的湯圓,此時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明顯是對於這樣的情形早已對此見怪不怪。


    隻不過,他們顯然沒想到,自己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因為隱藏在不起眼角落當中的幾隻怪鳥,而盡數映入了某個禍害的眼中。


    ……


    一間距離大部隊足有千米開外的咖啡廳當中,秦暮正一邊通過霧鴉的視野觀察隊伍的行進方向,一邊熟練地享受著人生。


    由於地處鬼蜮,即使不看那些碎裂的玻璃窗和牆壁地板上發黑的血跡,這間咖啡廳內也顯得鬼氣森森,但這樣的場景,配合著秦暮現在所處的狀態,卻絕對是相得益彰。


    此時,他正半躺在一張由白骨拚湊而成的躺椅之上,手裏捧著一瓶冰鎮的藍藥,時不時叼起吸管喝上一口,發出滿足的歎息。


    幽靈持扇,骷髏捏肩,霧鴉放電影,旁邊的桌麵上還擺放著成排的藍藥和各種功效的毒劑,唯一讓秦暮感覺遺憾的,就是躺椅上的靠枕用著不是很習慣。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不自禁地想起某個原本萌萌噠的毛團,不得不承認,湯圓雖然作為戰寵時慫了點、懶了點、色了點、饞了點笨了點以及不聽話了點,但作為枕頭,它著實是天賦異稟。


    可它的定位就真特麽的是個戰寵啊,唉~也就是攤上了我這麽個宅心仁厚的主人,要不它早不知道被喂給什麽強大的超凡生物當零食了……秦暮略顯惆悵地感慨著,想到這裏,不禁又大力地吸了一口藍藥,同時在心中給自己點了個讚。


    “爽!”


    伴隨著一聲舒暢的歎息,一瓶藍藥見底,但在這之後,他卻並沒有立即將空了的玻璃瓶收起,而是悠然地調動著剛剛凝聚的水流,一邊往裏麵融入濃鬱的神聖之力和光元素,一邊將逐漸變得金光燦燦的溶液灌入空了的玻璃瓶中。


    很快,一瓶貨真價實的[經過強化的聖水]就此完成,即使讓人看上一眼製作過程,就絕對會感覺粗製濫造,但它真的見了鬼的貨真價實。


    “一瓶物美價廉的暢銷品就這樣完成了,用[煉金術]賺錢可真不是一般的容易,真不明白為什麽遇到的法師都那麽窮。”


    秦暮將剛剛做好的消耗品收起,接著一臉不耐地拍了拍肩膀上的包裹在金屬利刃當中的蒼白骨掌,無奈地說道:


    “哎哎哎!用點力,你一個隻能存在十幾分鍾的骷髏,怕個毛啊你!”


    因為經常被召喚出來做些捶腿捏肩、端茶遞水的小活,偶爾還會被拽出來充充場子、擋擋傷害,[召喚?骷髏]這一亡靈技能早已不是當初的lv1,被召喚出來的骷髏也從當初的炮灰進化為了可以稍微欺負欺負小兵的炮灰。


    但即使是這樣,也依然改變不了它對神聖之力的懼怕,畢竟這是本能。


    至於那帶著金屬利刃的手套,則是因為以秦暮現在的防禦力,想要取得正常的捏肩放鬆效果,著實有點強骷髏所難。


    “算了,不用你捏了,大部隊的距離差不多夠近了,該前去歡迎了。”


    秦暮一個響指取消了幽靈和骷髏的召喚狀態,順勢接住從空中落下的金屬手套,收起骨製躺椅便準備出發。


    “話說,我記得當時明明把這倆貨的降落傘給燒幹淨了才對,沒想到他們居然還能湊在一起,看來確實都有點本事。”


    話音落下,一層漆黑的陰影之力從黑暗中蔓延開來,轉眼間將站立在咖啡廳中心的秦暮徹底包裹,瞬間消失。


    片刻之後,一片布滿了皸裂痕跡的廣場之上,漆黑的陰影從裂縫中鑽出,迅速變形、破裂,轉而顯現出被包裹在其中的黑袍麵具人。


    而幾乎就在他現身的同時,零號小隊的其餘成員從一座建築物的轉角後行出,緩步朝著他所在的方向靠近。


    “真是好久不見了,我親愛的隊友們。”秦暮看著謹慎前進的眾人,麵帶微笑,“首先,我要感謝大家對我這廢柴寵物的照顧……湯圓,還不滾迴來?!”


    “喵~”


    在好幾次大戰當中貢獻頗多的湯圓不服氣地叫了一聲,表情上仿佛極其抗拒,但身體卻已經誠實地做出了反應,張開長毛翅膀便準備起飛。


    然而就在它剛剛脫離地麵的時候,一根根血紅的鎖鏈從虛空中鑽出,朝著慢悠悠起飛的湯圓急射而去。


    不過就在這些鎖鏈即將觸碰到肌肉膨脹的毛團之時,一條表麵布滿黑色甲片的手掌從地麵上的陰影中鑽出,一把將懵逼的湯圓拽入了黑暗之中。


    “嘖嘖嘖,現在就要撕破臉了嗎?你們這耐性差了可不止一星半點,唉~,其實這也不能賴你們,主要是現在社會太浮躁了。”


    秦暮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二話不說便抽出了[封禁],朝著對麵的眾人輕聲喝道:


    “各位,我跟暴蟲和血袍有筆帳要算一算,所以麻煩給個麵子,把空間讓一讓,主要是小心點,別濺一身血。”


    “嗬嗬,不得不說,作為一件即將被瓜分的銀色品質裝備,你這態度有點囂張啊。”


    還沒等暴蟲和血袍做出反應,碎骨便一臉玩味地開口說道,而聽這話的意思,顯然對方也是接了【棺木】上的懸賞。


    “呦?有意思,一對二變成一對三了,來,趁著這個機會都自曝一下吧,窮到為一件裝備拚死拚活的窮逼還有誰?”


    “嘶……這貨的嘴一直都這麽毒嗎?這說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殺他了。”


    灰燼聽著直嘬牙花子,他現在有點糾結,本來他想直接開口承認自己也是追殺者,但反應了一下這段話的幾個關鍵詞,卻又忍不住糾結要不要承認自己是窮逼。


    “他說的這些話你居然還認真聽了,也不怕受到精神汙染,直接動手弄死他得了。”


    血袍用看白癡的眼神橫了灰燼一眼,隨手甩出兩根血紅的能量長針,隻不過,這兩根長針並不是射向秦暮,而是瞬間沒入了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野獸和馮榮。


    隻見下一刻,這兩名鬼話者的雙眼便成了一片血紅,神情也變得呆滯,仿佛成了兩具受人擺布的傀儡。


    “哎呀?這意思是全都是唄?行,那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你們五個一起上吧。”


    秦暮見狀擺了擺手,臉上沒有一丁點的驚訝表情,仿佛對此早有準備。


    “那啥……其實你搞錯了,來追殺你的隻有他們四個,我隻是路過。”


    死氣這時候慢慢地舉起了手,同時默默地朝著隊伍後方飛去,表示自己並不想摻和這件事。


    “啊,沒關係,你也上吧,正好湊五個人,來都來了。”


    秦暮叫住打算退出戰圈的死氣,臉上的表情異常真摯。


    “啊?我真的隻是路過。”


    “可是你很有價值,所以別廢話了,來吧來吧,快想辦法弄死我,我可好殺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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