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月黑風高,隻剩幾顆忽閃忽閃的星子,昏昏欲睡地打量著大地,月光都被厚厚的雲層吞噬。


    荒野137區第20哨站,幾個士兵正在守夜。幾個老油條都早已熟睡,剩下一個新兵蛋子。在昏黃的火光中,他的眼皮也越來越沉重,身子有些冷,把襖子裹得緊了些。


    突然,幾道黑影進入他的視線,燈火昏黃,他看不真切,但揚起的大風卻讓他一身冷汗。他看到那幾道黑影衝向了豎在塔頂的旗幟(哨塔有防護陣,旗子是陣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旗子被擊毀,防護陣就會失效,防護陣對遠程攻擊可以阻擋,但不能阻擋近距離攻擊,參考《沙丘》中防護罩可以防護的攻擊速度不能太快,所以熱武器不行隻能短兵相接),似乎還有獵獵作響的風聲,和什麽東西破了的聲音。他拿著火把,本想上到塔頂,但又有些膽怯,內心裏想著,如果是會飛的魔物,我肯定打不過吧,還是叫醒前輩吧。於是他搖醒了幾個老兵,然而塔頂卻什麽都沒有,那幾個老兵睡眼惺忪,大半夜被叫醒,卻什麽都沒有,心裏有了火氣,埋怨了新兵幾句,放了個水,罵罵咧咧地去睡了。


    新兵雖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出來,隻好迴到巡邏的位置。過了一會兒,又看到哨塔前方灌木叢晃動,火光照耀下影子搖曳劇烈,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他又是叫起幾個老兵,一起出去查看,結果又是無果。又挨了一頓批,他灰溜溜地迴去。


    又是幾十分鍾後,軍營中馬突然廝鳴,他忙去查看,卻是有一匹馬,它身上有一處長長的傷口,還汩汩地流著血,在柱子上蹭著傷口。它或許是疼痛難忍,奇怪的是其它馬卻也一起叫,像狗一樣,這和往常乖順的軍馬很不符。而且它為何早不叫晚不叫呢。不過他也沒時間想這麽多,輕輕柔柔地幫那匹馬處理了傷口,又幫馬群換了食物和水,並挨個撫過它們的毛,總算是安撫好了這群祖宗。這聲音自然又是吵到了老油條們,他們罵罵咧咧,走出房間,不知帶著幾分清醒,逮住新兵就是一頓拳打腳踢,誰來都給他一個大比鬥。這麽一鬧,大家睡意全無,於是一起守夜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這兩個小時卻是什麽幺蛾子都沒出,大家揉著紅腫的眼睛,打著哈欠,晃晃悠悠地去洗漱,準備早上的訓練。


    這白天安然無恙的過去,到了晚上八點,開始守夜。所有老兵把那個新兵揪到牆角,一個比較壯的拎著他的衣領,用威脅的語氣說道:“你小子,今天晚上別疑神疑鬼的。再像昨晚那麽鬧騰,我們就打得你親媽都不認識你。”


    新兵也是很慫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於是老油條又繼續保持早睡早起的良好作息,留新兵一個人守夜。今晚又是風聲,又是灌木叢響動,他隻敢叫醒他比較熟的 一個老兵,又是一無所獲,惹得他一頓劈頭蓋臉的輸出。馬又叫了,好在他去的快,安撫好了,大家基本沒怎麽被打擾,也就饒了他。


    第二天的白天,他為了馬的事去請問獸醫,求來了一種昏睡草,下在了馬的草料裏,果然晚上就安靜了。他慢慢習慣了風聲和灌木叢的響動,守到後半夜甚至有些睡意,靠著牆角拄著長矛睡著了。


    第四日,和往常一樣,風聲,灌木響動,馬被下藥不叫了,他也慢慢睡了,然而睡著睡著他被濃煙嗆醒了。他就看到戰馬都開始往外闖,哨塔四處都著起了大火,空中赫然是一群鷹,撲閃著翅膀,帶來大風,助著火向堡壘燒來。外麵三個人帶著十個熊騎士還有一堆奇異生物向哨塔殺來,為首一人劈開哨塔的大門,一行人魚貫而入。那個怨種小兵還沒來得及去喊就被一隻靠近他的鷹嘎了,哨塔內頓時陷入混亂,士兵們大都被直接俘虜,少數幾個逃出去的,卻是看到外麵天上全是鷹虎視眈眈,嚇得他們動彈不得。


    沒錯,這正是謝甲的計劃。憑他在軍營待過的經曆,這種非精銳的哨兵大都懶散,隻有新兵會一心一意地守夜,而隻要用狼來了的心理,每次都假裝有事實則沒事,就可以將新兵也給麻痹,如此一來,哨塔唾手可得。


    最後逃跑的人全被殺了,而留下來的投降了。雖說留下來的是牆頭草,忠誠是不可能忠誠的,但總好過愚忠二皇子的人,算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不是現在實在缺少人手,謝甲是肯定不會留這些又沒膽子又沒忠誠還懶惰的人的。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不需要他們去戰鬥,他們隻要負責日常運輸和建設工作。


    “老謝可以啊,萬事開頭難,這就讓我們拿下了一個哨塔,未來可期啊。”王之乎咋咋唿唿地舉起一杯酒,他已經醉了,臉色酡紅,晃晃悠悠,但不知道是不是裝的,還是為了盡興,因為理論上來說除非夢境能量耗盡進入強製休眠狀態,他是可以控製自己是否清醒的。“來……來碰一個……”他把酒往前一遞,潑了謝甲一臉,韓笑和謝月都不會笑出聲,很是淑女,但看眼睛可以看出被逗樂了。


    謝甲一臉黑線,擦了一把臉把他扶到房間。謝甲在荒野和軍中都是滴酒不沾的,這是和煙老爺學的,隨時保持清醒,為的是讓王之乎可以隨時入夢補充夢境能量,對此韓笑十分滿意,不禁嘴角上揚變大了一些,隻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有這樣的隊友感到安心還是為什麽。他頗為尷尬地看著王之乎酩酊大醉,還是謝月溫柔地說:“我來看著他吧。”


    謝甲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麽,拿著大劍出去守夜去了。韓笑也打著哈欠,跟了出來,站在他旁邊,她也是喝了一點酒的,微醺,臉色桃粉,冷風一吹,眯著眼睛,看起來帶著幾分嫵媚,少了幾分冰冷。謝甲也不說話,也不看她,就是站著筆直,像一道碑,韓笑有些尷尬,主動開口道:“謝甲,我的情緒之力可以用了,以後需不需要我站法師的位置啊?”


    謝甲餘光一瞥,看出韓笑眼中有些忐忑,知道她還是更喜歡近站位。他白天聽到了俘虜裏 有人議論他們小隊位置衝突的,也有說韓笑配不上這個小隊的。他覺得還是活布置少了,或是他們太仁慈了,竟然還讓他們有時間和膽子編排韓笑。他轉過頭,微笑著看著韓笑的眸子,寬慰道:“沒事,笑笑,你想站什麽位置就站什麽位置。而且情緒之力和位置也不衝突啊,我還是近戰牧師呢。”


    “嗯。”


    “都會越來越好的,別有壓力。”似是看出了她並沒有被安慰到,謝甲又補充道。


    “對,會越來越好的,會越來越好的……”韓笑複讀了好幾遍,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別人聽的,雖然聲音輕柔,卻帶著幾分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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