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蘭轉過頭看著他,問道:“是誰?”


    “他便是當年和我同一個奴舍做生奴的好兄弟,餘阿其餘二毛子!哈哈……”當年他們十三個人逃出焦山後,一路上閑得無聊便互取諢號,楚小木叫做“臭木頭”,餘阿其叫“餘二毛子”。不過除了關係極近的幾個外,其他人都不會這麽叫。


    靜蘭點了點頭,笑道:“小木哥,你們奴舍的人可真了不起!”


    楚小木好奇地問道:“奴舍中都是些沒本事連自己都養不活的生奴,有什麽了不起的?”


    “玄英是金陽城城主任命的唯一領兵將軍,權勢不可謂不大;餘阿其是我碧城東忠軍力殺赤兵靈將、阻止赤兵東進的中軍,據說他已修出風、電二相靈力;你也做了我們南定軍的中軍……”


    楚小木心想這倒也是,而且當時在焦山同一個奴舍時,自己與玄英、餘阿其二人走得最是親近,三人不僅年紀相差不大,而且脾性相投,甚至還互相穿過對方的褲子,可謂是親如兄弟。


    到後來焦山反叛,不成功三人便都是死路一條,到後麵曆盡危險終於逃了出來,可算是生死之交。如今雖然天各一方,各有所求,但那幾個月的情誼說什麽都是抹不掉的。


    小瑩好奇地問道:“臭木頭,做生奴是幹什麽,好不好玩?”


    楚小木一時不知道如何迴答她,說道:“挺好的,每天有飯吃,有覺睡,還有好多朋友一起做事說話……”心想比起在獸山黒瘴古道的那幾天,在焦山做生奴的確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小瑩說道:“這麽好玩,那我也要去!”她與楚小木本是並肩同行,說完便伸手過來拉他,叫道:“你這個臭木頭,我以為你離開百花島的日子過得很苦,害我擔心了好久,沒想到是在外麵瀟灑著玩兒呢!”


    靜蘭說道:“小瑩,你別聽他瞎說,做生奴的苦,你我這輩子隻怕都想象不出。你小木哥他……他……”一時竟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


    楚小木唯有歎氣。


    小瑩柳眉一豎,怒道:“臭木頭你又來騙我!”伸手便來打他。


    楚小木雙腿一夾,乘黃如風般躥出。他哈哈大笑道:“你不是也想去做生奴麽?等籌了糧食,我便帶你去!”


    靜蘭瞧著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三人打馬跑了一陣,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馬兒太過神駿,楚小木不想引起他人懷疑,隻好放慢了速度,任他們踏著四蹄輕走。


    不過這三匹身高腿長的駿馬還是惹來路人的側目,眾人紛紛心想:“這二男一女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看他們的穿著都很普通,如何騎了三匹這麽好的駿馬?”


    有的又想:“從他們來的方向來看,應該是碧城那邊過來的。但現在接雲關已不再準許碧城的難民過關,看他們的服飾也不太像,莫非是接雲山上下來的靈力的修士?”


    行了十數裏,遇到一條寬約七八丈的小河,小河上搭了一座石拱橋,橋兩端各雕了兩個異獸的石像。楚小木站在石橋正中,望著東側時而滾動時而安靜緩流的河水,心中突地一跳:“難不成這條河就是那個被映丹取名做‘義牛湖’流下來的?”


    那時候雖然逃命辛苦,然而小猛、楊鬥、映丹、餘阿其、海無清、林振、張厚……這些好兄弟好朋友都還在,如今卻是生的生死的死,就算生的也已天各一方了……


    又行了約莫一個時辰,天已漸黑,剛好到了金陽城一個較大的邑城。向邑城中的人一打聽,這裏叫做“花蟬邑”。


    時值春天的仲季之交,雖有桃花李花等競相開放,卻聽不到蟬鳴。靜蘭也從未來過這裏,隻聽說每到夏秋時節,花蟬邑便會蟬鳴如沸,比起人口稠密的金陽城還要熱鬧得多。


    三人在花蟬邑宿了一晚,早上買了些幹糧之後,又再繼續趕路。


    賣餅的阿婆見小瑩生得俏生生的十分討人喜歡,便多送了三人一盒糕餅。小瑩歡喜之極,說道:“姐姐說東大陸有很多很多壞人,叫我和小萱姐姐多提防些,我看完全沒必要嘛,這裏的人都挺好的。”


    楚小木和靜蘭對望一眼,心想這丫頭心思單純,沒幾天便忘了炎爪、肖振戎這些人的事了。


    花蟬邑往北走一百二十餘裏是一個叫做破蹄邑的小小城邑,相比一般的城邑要小的得,就跟碧城五七個小村落相似。據說兩百多年前金陽城兵士在時任城主金開漢的帶領下於這一處大破了赤沙國的蹄族大軍,破蹄邑因而得名。


    破蹄邑確實太小,就連唯一的驛館也是破舊不堪,桌子板凳都油乎乎的,地上的髒汙東一處西一灘,幾乎讓人無處下腳。


    小瑩見了,捏著鼻子不讓楚小木和靜蘭進去。三個人隻好逃之夭夭。


    破蹄邑過後則是塗山邑,兩地相隔將近三百裏,三匹馬這般輕走再加上晚上歇宿就得一日半的工夫。


    塗山邑位於小塗山山腳西南側,這個邑城因山得名,物產也大多是小塗山中的特產。諸如鹿皮、貂皮、金雉羽、黃膏老藥等等,在金陽城、碧城等各大城都頗為有名。


    然而塗山邑最為出名的還不是那些特產山貨,而是小塗山上的那一幫山匪。這夥山匪以山中的紅彩抹額,因此被人稱為紅額匪。


    其把子頭名叫何倉,據說還是一名原力已過了第三境的武道高手,使一柄厚背削骨大刀,令人聞風喪膽。


    紅額匪專以劫掠途經小塗山的車隊馬隊、行腳商人、外城旅人為生,還時不時地在附近幾百裏範圍內的城邑打劫,讓人頗為痛恨。


    然而主司金陽城防衛職責的金刀門卻對他們聽之任之,幾次裝模作樣地進山繳費,都是無功而返。到後來便傳出紅額匪如此猖獗,是因為何倉身後有金刀黑劍和金刀門撐腰。


    後來更是傳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說何倉曾經跟金刀黑劍學武十年,是他的嫡傳弟子,隻是沒有記名罷了,否則為什麽金刀黑劍使刀他那姓何的也使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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