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抱過後,無需多言。劉五甩開王大衛,直奔他的那些汴梁舊友,嚷嚷著要他們好好講一講打仗的經過。


    這下算是觸到了這幫紈絝的爽點,你一言,我一語,快成群口相聲了。其中誇張的水分大得出奇,人人智比孔明,武勝奉先。


    真按他們的講法,青唐宛如草芥,西夏也是小菜一碟,滅遼不過反掌事而。


    但劉五毫不介意,聽得津津有味。末了,誘惑道:“寫下來,都寫下來。合著寫也行,分開也可以。寫完我幫你們出書、揚名。寫得好的,灑家給錢。”


    “給錢”二字,鏗鏘有力,霸氣十足。


    大家看過去,倍感欣慰,這說明咱們的劉五兄弟現在可以自立門戶了。好羨慕。於是紛紛要求劉五分享經驗。


    劉五也爽快,當即大擺龍門。


    他現在已經開辦了兩家印刷廠。


    一廠在伏羌城,主營《西遊記》、《聊齋》、《三國演義》。


    前兩部書他出手有些晚,隻能靠低價衝擊市場。《三國》他可是獨家代理,不過賣得也不算貴。按他的規劃,等別人家的雕版做好之時,他已經先賣得人手一部了。


    而不管怎麽壓低價格,他依然還有的賺。活字印刷就是這麽厲害。


    更賺錢的則是二廠。


    二廠就開在河州,主營項目隻有一個——代表大會的會議記錄。


    每次會議後的當夜子時三刻,必有一匹快馬,攜帶一百零三份會議記錄衝出印刷廠的大門,一路向東。


    地支城、渭源、伏羌城。每至一地,用一份會議記錄換一匹新馬,而後繼續前行。全程耗時十個時辰,抵達終點——秦州城、李師中的、管家的、私宅。


    送到這兒,那可是要錢的。一份會議記錄十二貫,一百份總價一千二百貫。別嫌貴,絕不打折。而那位李管家也從不拖欠。


    換句話說,河州這邊兒隻要一開會,劉五那邊兒就有一千二百貫進賬。這,這已經不是羨慕的事兒了,簡直就是嫉妒啊!聽得大家牙根兒直癢癢。


    很顯然,天底下最愛代表大會的人,非劉五莫屬。


    至於那一百份接下來會怎麽處理,就不關他劉五的事兒了。想來,李師中是絕對不會自己出這個錢的。留下一份,剩下的八百裏加急繼續往東“送”唄!


    京兆、洛陽、汴梁。


    李師中賺得沒準兒比劉五還多。當然,有些是銀錢,有些則是更隱晦的利益。李經略大概會一邊痛斥紙上印的狂言亂語,一邊數著銀子。


    二廠自然不會每次隻印這麽一點兒。待到寅卯之交時分,自有一批人等在門口。時辰一到,大門打開,每人領取一百份,各自散去。


    這些人會先去西半城,那裏有他們的固定客戶,都是事先交過錢的。呂茅他們家也是其中之一。


    等這些預定的都分發完畢,剩下的再由他們沿街叫賣。如果前一天的會議內容比較精彩,他們便會很快賣完,然後再到印刷廠領下一批。


    如果賣不完,也不要緊,印刷二廠會迴收,裝車,運到伏羌城,隨著小說一起銷售到關中、漢中等地。


    目前隻能賣到這兩個地方,更遠就不行了。因為,到這兒就全都賣光了。


    於是劉五自然想到要多印一些,可惜,沒那麽多紙。他這次跑過來還有另一個目的:建三廠,造紙,地點就在雲台城。


    跟羊毛工廠綁定,省事兒。王大財神選定的地方,都不用看風水,肯定錯不了。


    王大衛聞聽此言,心潮起伏:瑪德!老子剛才肯定是自作多情了。


    劉五吹噓完畢,誌得意滿,丟下眾人惡狠狠的目光,繼續尋找新目標。他剛才隻聽了湟水支隊的經曆,黃河支隊的還沒聽到呢!


    然而,他找來找去,最後卻隻找到了喻守規。


    喻守規沒迴湟州。據他了解,西海是個大湖,周圍水草豐茂,放牧的絕佳聖地,就是一座城都沒有。所以,他這個王先生親封的“攻城士”注定無用武之地,還是迴河州,想想怎麽造鋼管吧!


    劉五熱情地請喻守規講故事,故事越精彩越好......賣。他現在什麽都準備好了,就缺故事。


    但喻守規人如其名,很守規矩,直說,自己白跑了一趟,啥也沒幹。


    劉五繼續誘導:“你雖然沒參與,難道也沒看見嗎?講講你看見的也行。”


    喻守規堅定不移:“我真沒看見。都是晚上偷襲,敵人都看不見,我在後麵那麽遠,更不可能看見了。”


    劉五無可奈何,仰天長歎:“要是舜臣兄弟迴來就好嘍!他的故事肯定最精彩。”


    如果王舜臣能聽到劉五的唿喊,必將加倍後悔迴湟州的決定。


    此刻,他正在趕路。


    今晚天色剛剛暗下來的時候,樂都城外那六千多閑散勞動力就風馳電掣般地趕到了。然後,也不休息,一門心思地催促童貫盡快啟程。


    車上都是糧食,他們卻一口不吃,從懷裏掏出凍得硬邦邦的麵餅或是烤饢,就著口水撕扯、生吞。


    搞得王舜臣等人誰也不好意思提議吃頓熱乎的。


    大冬天,趕夜路。西風緊,肚皮更緊。眼下可正是過年呢!


    而王舜臣還不是這一夜過得最辛苦的,王厚才是。


    這位已經卸任的前都總管眼睛瞪得像銅鈴,耳朵豎得像天線,活脫脫一隻黑貓警長。可偏偏他盯著的人卻睡得一個比一個香。


    這一夜過得最舒心的人是呂茅。


    他的大師兄範良給他吃了一劑定心丸:“先生的話你根本不用想那麽深,沒必要,按字麵意思弄就行。


    就拿你要做的這件事兒來說,先生的意思就是不想管,你想怎麽幹都行。


    先生恨那些人嗎?我看未必。那些人可讓他賺了不少錢呢!


    從大宋來的呢?嗯......反正我是恨不起來。我都不知道他們誰是誰,那還怎麽恨?


    至於俞龍珂部的,還有湟水的,他們要恨也隻會恨木征,對不對?


    反倒是你們河州的,你得多留意。依我看,你迴河州之後不妨去拜訪一下格桑,還有那位白瑪小娘子,他們的想法可能才是關鍵。


    總之,你放開手腳,大膽去做,不用有什麽顧慮。


    就算弄差了,先生也隻會自責,不會怨你的。比如......血型那次鬧出的樂子你聽說過沒有?沒有?來,我給你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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